這年頭三國演義已經有了,隻不過流傳還不是太廣,隻是在江南一帶少量傳播,不過錦衣衛監視天下,手裏早就有三國演義的手抄本,錦衣衛指揮使盧忠也很喜歡看。


    舒良有次去錦衣衛,偶然間在盧忠的書案上發現了這本書,隨意翻看了幾下,感覺很有意思,也就拿迴來看了,結果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東廠的舒公公都那麽愛看,底下人自然也要看看,看完了和舒公公搭話都能多一個話題嘛!


    三國演義不愧是後世的四大名著,瞬間就在東廠番子和文吏之間流傳開來,有段時間東廠的人裏麵,隻要是識字的,幾乎人手一本,不得不承認三國演義的巨大魅力。


    當然,也和這年頭沒什麽娛樂活動有關。


    很快,在大家的討論中,關羽關雲長很快便脫穎而出,許多人都對這位忠義無雙的關二爺敬仰無比,舒良也不例外。


    畢竟關羽的忠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從趙宋的時候就開始被曆代君王所推崇,而他們這群宦官能夠得到皇帝寵信的基礎之一就是忠義,隻要對皇帝忠義,即便犯下再大的錯誤都有可能逃過一劫,所以舒良對關二爺也是極為推崇。


    他現在甚至都在考慮,要不要把關二爺供在東廠大堂,每日敬香禮拜,祈求他老人家能夠保佑自己順風順水,大吉大利。


    今天聽魏燕將自己比作關二爺,舒良自然是心懷大暢。


    魏燕趁機道:“舒公公,其實屬下這裏還有一個消息,您可能也會感興趣。”


    舒良心情大好,問道:“什麽消息?你說。”


    魏燕湊近了舒良,低聲道:“舒公公,之前屬下不是在齊俠的府門口安排了人手嗎?他們前幾日迴來說,有一個從來沒有出現在齊俠關係網中的人出現在了齊府門口,見齊府大門緊閉貼著封條,還找他們打聽了一下,他們為了不引起懷疑,就將市麵上的傳言告訴了他,那個人也沒多說什麽,直接轉身就離開了。”


    “哦?”舒良突然感覺自己和魏燕的關係又引發了意外驚喜,連忙問道:“那個人是什麽人?你們查清了嗎?”


    魏燕笑著點點頭:“今日剛剛查清楚,那個人姓黃,是雲南的一個商賈,入京是來銷售一些特產的,在京師商賈圈子裏倒是有點名聲,據說和雲南沐家有點關係。”


    “和黔南王沐家有關係?”舒良略微皺了皺眉頭,問道:“人呢?有沒有抓到?”


    魏燕搖搖頭,迴答道:“沒有,屬下擔心給公公惹麻煩,如今隻是讓人跟著,並沒有下令抓人。”


    魏燕這一提醒,舒良立刻就知道了他的意思,這個黃姓商人很有可能就是沐家的人,那的確不能輕易抓捕。


    雲南沐家在大明的地位可是有些特殊的,第一代黔南王沐英是朱元璋和馬皇後收下的義子,是他們看著長大的,親近程度比一些後來出生的親兒子都高,洪武十四年隨麗江王傅友德和涼國公藍玉出征雲南,之後就一直在雲南鎮守。


    沐英死的時候不過四十八歲,那會兒朱元璋還沒有死,得知沐英死訊的時候,朱元璋倍感痛惜,追封沐英為黔南王,以王禮下葬,出殯之時百官送柩,從此之後沐氏子孫世代為大明鎮守雲南。


    太宗朱棣靖難成功之後,為了安撫沐家,特意將當時沐家家主沐晟進爵至黔國公,成為如今大明有數的公爵,到如今已經第三代黔國公沐琮了,不過因為沐琮今年才兩歲,所以現在的沐府是他的兄長沐璘在掌管。


    因為沐家世代鎮守雲南,發展到今天,整個沐家已經是不折不扣的雲南王,即便是朝廷也要小心對待。


    如果這個姓黃的商人真的和沐家有什麽關係,那他們東廠還真不好直接動手。


    “那你對此人是個什麽想法?”舒良反問道。


    魏燕迴答道:“屬下的想法是,此人既然來找齊俠,那他必然是和齊俠有什麽關係,如今隱太子之時已經斷了線索,錦衣衛盧大人那麵也不如前些日子那麽積極了,就連埋伏在齊府的探子都撤了,好在屬下留下了兩個人,這才抓到了黃姓商賈這條線,但是他的身份特殊,所以屬下打算派一隊番子去跟蹤他,不管走到哪裏都要盯著。”


    “那這隊人豈不是暫時廢掉了?咱們東廠人手本就不多啊。”舒良不悅道。


    魏燕卻是笑著道:“公公,說實話,屬下有種感覺,這個黃姓商人就是咱們要找的人,隻要派人盯著他,早晚會有所收獲。”


    然後話題一轉:“再說了,人手不足了,公公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向陛下請旨,再招一些人馬進來了。”


    對啊!


    舒良也不傻,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東廠的人手其實一直不多,和同為皇帝耳目的錦衣衛沒辦法相比,畢竟宦官掌權的後果剛過去沒多久,朝廷對他們這些宮裏的人一直嚴防死守,舒良想要增加人手都不可能。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


    隻要把黃姓商人和隱太子牽扯到一起,那理由可就足夠了,內閣為了朝廷穩定和自己的權力,也會點頭同意的,內閣都同意了,其他人還有什麽理由不同意?還有什麽資格不同意?真當內閣的那些老臣是吃素的嗎?


    舒良對著魏燕笑罵道:“還得是你這個小鬼頭聰明啊,不僅把事情辦了,還能擴大東廠的規模,本公去年收了你,還真是收對了。”


    魏燕也是陪笑道:“屬下多謝公公誇獎,不過屬下再聰明,也還是公公手下的犬馬,隻會為公公效力,而且滿天下也隻有公公這樣的伯樂,才能看出屬下這匹犬馬的潛力嘛!”


    “好了好了,監視胡濙的事情你也要辦好,有什麽異動隨時報上來,還有那個姓黃的,若真的和隱太子有關,那你可就是立了大功了,到時候本公親自去陛下麵前替你報功。”舒良心情大好,對著魏燕許諾道。


    魏燕也是一臉微笑,恭敬道:“那就多謝督公了。”


    不過讓舒良和魏燕沒有想到的是,事情並沒有按照他們的想法進行下去。


    胡濙那麵倒還好,東廠雖然監視力度不足,沒辦法像錦衣衛那樣監控天下,但是針對某一個人的監視還是可以做到的,胡濙又在京師,對於實力集中在京師的東廠來說還是沒有什麽難度的。


    出意外的是跟蹤黃姓商人那一隊。


    隻是在七天之後,河間府阜城縣上報,就在縣城附近的密林之中,發現了一堆死屍,經過衙役勘察現場,發現這些死屍身上都有東廠腰牌,阜城縣知縣魯俊知道事情大了,趕緊上報朝廷。


    事情傳到了東廠,舒良大驚,連忙招來魏燕商量。


    等魏燕過來,舒良直接開口問道:“魏燕,你派出去跟蹤黃姓商人的那隊人可能出事了。”


    魏燕也是一驚,那隊番子隻不過去跟蹤一個商賈,怎麽就會出事了呢?


    於是魏燕連忙問道:“公公,他們出什麽事兒了?”


    舒良急忙道:“今日朝中傳來消息,河間府阜城縣知縣魯俊上奏,說是他們阜城縣外發現一隊死人,身上還有咱們東廠的腰牌,我估計迴頭陛下肯定是要招我入宮詢問的,你說我該如何解釋此事?”


    “什麽?死了?”魏燕好像沒聽到舒良的問題一樣,繼續問道:“一個活口都沒有嗎?”


    魏燕剛剛在東廠建立些威信,那隊番子都是他的親信,現在莫名其妙都死了,那他這一年多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費了。


    不過舒良的關注點明顯不在這些人身上,有些氣急地道:“沒有,全死了,本公剛才問你的是陛下問起來咱家該如何解釋,你問他們做什麽?”


    見舒良有些生氣了,魏燕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道:“公公放心,此事沒有什麽不好解釋的,畢竟公公也是在追查隱太子之事,如今死些人手也屬正常。”


    舒良沒好氣地道:“咱家是在乎他們這些人死沒死嗎?咱家擔心的是,那個黃姓商人真的和雲南沐家有什麽關係,這些人就是沐家人動的手,到時候沐家人追究起來,恐怕陛下也不方便保下咱家。”


    “本公若是丟了這東廠的位置,你魏燕也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聽舒良這麽說,魏燕立刻嚴肅起來,思索了一會兒才迴答道:“公公,屬下的建議還是正常和陛下說就行。”


    “沐家勢力再大,也不過是在雲南勢力大,京師這裏輪不到他們做主,公公追查姓黃的,也是為了陛下交代之事,所以公公沒有錯,不必擔心陛下責罰。”


    “而且以屬下之間,若是沐家想要追究,必然會留下活口,有了人證才方便說話,但是如今沐家將一隊人全都殺了,那就說明沐家隻是想給公公一個警告,並不打算把事情鬧大。”


    “沐家真的不會追究?”舒良對於魏燕的分析還是有些不放心。


    萬一沐家的真的追究起來,他舒良不死也得脫幾層皮。


    魏燕卻是點點頭,道:“公公放心,以如今的形勢分析,沐家絕對不會追究您的。”


    “說說你是怎麽想的。”舒良吩咐道。


    他知道這個魏燕還是有些腦筋的,對於事情的分析比自己強得多,聽聽他的思路,也許可以對自己有所幫助。


    魏燕恭敬道:“公公,屬下以為,這個黃姓商賈應該隻是一個沐家的密使,負責聯係沐家在京的隱秘勢力,按時傳遞消息的。”


    “不過沐家世鎮雲南,已經和朝廷形成了默契,朝廷對沐家的態度是聽調不聽宣,沐家也不會過分關注朝中動向,但是沐家卻在京師有秘密布局,那就是他們違反了這個默契,咱們派人跟蹤姓黃的,他們自然會擔心咱們查出些什麽,所以才果斷出手,直接將這些人滅口的。”


    舒良的臉色好了一些,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本公就放心了。”


    不過魏燕此時卻是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道:“公公,其實這件事情也不是沒有功勞的。”


    “哦?”舒良有些驚異,問道:“這事兒上還能有功勞?”


    魏燕用力地點點頭:“是的,這事兒上的確還有找到些功勞。”


    還是一些?


    舒良有些驚喜,追問道:“你說說,都是什麽功勞?”


    魏燕靠近舒良,輕聲道:“如果這件事真的是沐家做的,那就說明您無意中確定了沐家在京師的隱秘勢力,對於陛下掌控沐家對朝廷的態度有好處。”


    “如果這件事兒不是沐家做的,而是姓黃的自己做的,那就更好了。”


    魏燕頓了一下,道:“屬下的那隊人不是一般人,都是經過錦衣衛調教的,這個姓黃的能否全殲了他們,那就說明他的手裏肯定有一支不弱的武力,否則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你是說這個姓黃的商人私下蓄養死士?”舒良兩眼頓時亮了起來。


    什麽人會蓄養死士?當然是意圖謀反的人才會這麽幹了,一個普通商賈,沒事養死士幹什麽?


    魏燕又是一笑,提醒道:“公公,你可還記得,當初咱們可是將他當做追查隱太子的線索才派人跟蹤的啊!”


    舒良迴憶了一下,的確有這麽迴事,然後瞬間大喜,問道:“你是說?”


    魏燕笑著接道:“屬下是說,您可能無意間查到了隱太子的另一條線索。”


    當天下午,奉天殿中,舒良安靜地跪在大殿中間,等著朱祁鈺的到來。


    不過過了許久,朱祁鈺才緩緩從殿門口走了進來。


    讓舒良跪著等了這麽久,也是朱祁鈺對舒良的一個懲罰。


    這個舒良是他親自挑選的,本來是想讓他掌握好東廠,沒想到這家夥的情報敏感度實在是太低了,上次抓捕齊俠,明明人都在他的手裏,卻還是讓隱太子的消息被錦衣衛拿到,朱祁鈺不得不承認,這個舒良在諜報方麵真的沒有什麽天賦。


    舒良見到皇帝走進來,連忙原地轉了個圈,磕頭行禮道:“奴才舒良,拜見陛下。”


    朱祁鈺沒搭理他,而是直接走上了禦座,坐好了才問道:“舒良啊,你和朕說說吧,河間府那邊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堂堂東廠的十幾個番子,居然莫名其妙就死了?而且還是死在了京師外麵?朕可不記得曾經允許你們東廠出京辦差啊!”


    這件事兒他也是今早才知道的,刑部尚書俞士悅上奏,說是河間府發現十幾名東廠番子的屍首,請問為何東廠番子會出現在河間府。


    這朱祁鈺哪裏知道,於是就以隨後調查的借口想要拖延一下,迴頭問問舒良到底是怎麽迴事,結果都察院的一群禦史站了出來,接連彈劾東廠舒良擅自調動人手出京,心存不軌,要求皇帝嚴懲舒良。


    朱祁鈺哪裏肯按照他們的想法來,舒良是他的人,要處置也輪不到都察院的人處置,況且都察院明顯是在針對宦官一係,朱祁鈺絕不會答應。


    不過都察院掌握風憲之責,是太祖定下的規矩,他們出麵彈劾誰,誰都不能幹預,就連掌院事的左都禦史都沒有資格,甚至他們內部都會互相彈劾,對待一個宦官自然不會手軟。


    最終,朱祁鈺和都察院監察禦史們僵持不下之後,果斷選擇抽身離開,直接散朝,讓這群監察禦史沒有機會再和他磨下去,畢竟他也有些好奇,這個舒良為什麽突然派人出京辦差。


    舒良恭敬迴答道:“陛下,奴才是因為發現了一個有疑點的商賈,因為這個商賈要出京,所以才派人跟著的。”


    “有疑點的商賈?”朱祁鈺還真沒想到舒良會這麽迴答,吩咐道:“說說,這個商賈到底有什麽疑點,會讓你違背規矩,派人出京跟蹤。”


    舒良道:“迴陛下的話,此人曾經出現在齊俠的家門口。”


    “齊俠?”朱祁鈺一時半會兒還沒想起來這個人是誰,出聲問道:“這個齊俠是什麽人?”


    舒良連聲提醒道:“陛下可還記得幾個月前的大都督府泄密案,其中主使就是這個齊俠。”


    朱祁鈺這才想起來,道:“哦,原來是他啊,朕想起來了。”


    “對了,這個齊俠你們東廠已經審訊了幾個月了,他又交代了什麽嗎?”


    舒良搖搖頭道:“奴才無能,這個齊俠的嘴實在是太硬了,奴才派人一直在拷打他,但是他就是什麽都不說,奴才也是沒辦法,這才換了個思路,派人去齊府門口埋伏,不曾想有了收獲。”


    “就是那個商賈?”朱祁鈺問道:“朕記得齊俠也是商賈,另一個商賈來找他,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嗎?”


    舒良點點頭,迴答道:“是啊,但是奴才這不是沒線索嗎?所以就安排人偷偷跟著他,看看能否查出什麽線索。”


    “不過讓奴才沒想到的是,探子迴報,這個人居然真的有些可疑。”


    “哪裏可疑了?”朱祁鈺問道。


    “因為他在齊府門口向探子打聽了一番之後,慌慌張張便離開了。”舒良說道:“所以奴才就順勢調查了他一下,結果發現......”


    見舒良畏畏縮縮的,朱祁鈺的心情愈發不好了,訓斥道:“有話快說。”


    “是。”舒良繼續道:“東廠調查他身份的時候,居然發現他和雲南沐家有關係。”


    “雲南沐家?”朱祁鈺對於這個答案有些驚訝。


    雲南沐家可是大明頂級勳貴,為什麽他們的人會和齊俠這個逆賊有聯係呢?這的確值得舒良關注。


    舒良點點頭:“對,不過這隻是奴才打聽到的,還沒有證實,所以奴才就派了整整一隊人跟著他,希望驗證此事再向您稟奏,沒想到剛到河間府,那隊人就被人全滅了。”


    朱祁鈺麵色嚴肅起來,問道:“你是說,對東廠下手的人有可能是雲南沐家?”


    舒良點頭道:“奴才剛開始也是這麽想的,不過奴才屬下有人提醒,這個人還不一定是沐家的人,所以奴才現在也不敢確定出手的就是沐家。”


    “你是說,那個人有可能是隱太子的人?”朱祁鈺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舒良點點頭,沒有說話。


    說實話,朱祁鈺也不相信沐家會趕出勾結旁人的事情,太宗登基之後對沐家還算不錯,即便是沐家玩聽調不聽宣的那一套都認了下來,朱祁鈺登基後也沒有任何動作針對沐家,所以沐家沒有理由會對東廠的人出手,畢竟東廠的番子再怎麽樣,那也是東廠的人,而東廠又是朱祁鈺的耳目,對東廠出手,那就是打朱祁鈺的臉,這個商人再重要,也沒有沐家和朝廷的穩定關係重要,如今沐家管事的沐璘也是一個聰明人,不會頭腦發熱幹出這種事情來。


    既然排除了沐家,那就隻剩下隱太子這條線了,齊俠是隱太子的人,如今被廠衛抓了,隱太子自然要派人過來探查一番看看情況,結果發現廠衛在跟蹤他們,於是就派人將廠衛的探子滅口,確保自己人的安全。


    至於動手所需要的武力,朱祁鈺不相信隱太子潛伏這麽多年,手裏會沒有一支強力的武裝力量。


    不過為什麽會在河間府呢?那可是北直隸的地界,京畿周圍啊。


    朱祁鈺心中一驚,莫非隱太子在河間府埋伏了人手?但是想要無聲無息地將整整一隊人滅口,還沒有讓一個人逃脫,手裏沒有足夠的人手是不可能的。


    那麽,河間府哪裏能有這麽多的人手呢?


    朱祁鈺瞬間想到,整個河間府,隻有河間府府衙和河間府的衛所有這個實力。


    不過既然他知道了,那事情就簡單多了。


    朱祁鈺看向舒良,緩緩說道:“舒良,你這次的事情辦得很好,朕還是比較滿意的,所以朕希望你去查一下河間府到底是誰在勾結隱太子,查到之後先不要輕舉妄動,迴頭報給朕,朕來解決。”


    舒良瞬間明白了過來,立刻恭敬答道:“奴才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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