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來大營裏,張輗坐在主帥的位置上,一臉不耐煩地看著麵前的侄女。


    張覃也是怒氣衝衝地瞪著自己的二叔,一句話不說。


    他們兩個正在對峙,原因自然是因為雞鳴驛方麵的戰事。


    張覃逃出家裏,偷偷跟到懷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打仗,如今有了戰事,她自然不肯消停,第一時間就來找自己的二叔請戰。


    然而不出所料,張輗直接拒絕了她的要求。


    對於張輗來說,自己的侄女是什麽身份?怎麽能讓她親自上戰場呢?萬一傷到了,自己沒辦法向九泉之下的兄長交代。


    但是,對於這個正在死死盯著自己的侄女,他張輗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這丫頭功夫太好,心智又極為靈活,想把她騙迴京城都不可能。


    甚至之前他還趁她不注意,命人將張覃綁了起來,打算強行送迴京師,結果半路上不知道她是怎麽忽悠的,居然解開了繩子將押送之人打暈,自己又跑了迴來。


    張輗在心中長歎一口氣,無奈地道:“丫頭,你說吧,到底怎麽樣你才能迴京城去?”


    張覃立刻道:“讓我帶兵去救援雞鳴驛。”


    “這不可能。”張輗再次拒絕了侄女的要求,說道:“你一個女人,身上又沒有朝廷官職,我憑什麽讓你帶兵去救援雞鳴驛?”


    “那你可以安排其他人領軍啊,我跟著就行。”張覃立刻出主意道:“例如趙輔、李芳、董善,他們誰帶兵都行。”


    “那怎麽能行?誰不知道你說的這幾個人都打不過你,讓他們領軍過去,難道就能管得住你了?”張輗當即搖頭,再次拒絕張覃的提議。


    這陣子張覃在三大營裏廝混,可算是過了手癮,張輗事情多,沒功夫搭理她,無人看管之下,她沒事就去找三大營裏的將官比試拳腳。


    起初因為她是女人而沒有人搭理她,結果有個愣頭青去找張輗告狀,說是大營中出現了個女人,肯定是某人違背了軍紀,請求大帥查處。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這個某人正是他麵前的大帥,張輗隨意將他打發走之後,就命人將張覃拎了迴來,狠狠地罵了一頓。


    女人的報複心是很強的。


    張覃挨了頓臭罵,心中自然不痛快,再加上大營中沒有人搭理她,心情本來就不好,現在有人惹了自己,張覃自然不會放過他,


    於是,在第二天,愣頭青再次遇到了張覃。


    準確說是張覃查到了他,笑盈盈的和他打招唿,再笑盈盈地靠近他,緊接著就是一頓拳腳相加,臉上仍是帶著好看的微笑。


    不過愣頭青就是愣頭青,哪裏肯被一個女人毆打,當即便出手反擊。


    張覃大喜,這些天大家都知道她的女人,都不願意和她動手,現在突然冒出來一個願意動手的,還是全力出手,張覃自然不會放過。


    張覃拳腳功夫了得,愣頭青皮糙肉厚,二人打了好半天才停手,停手的原因自然是有人被打趴下了。


    是的,愣頭青被張覃一個女人活生生地打倒了。


    這件事情自然被張輗知道了,他怎麽可能讓自己的侄女吃虧,於是,愣頭青被綁在大營最中間的旗杆上,曬了整整一天,還是掛起來曬的,一口飯都沒讓吃,一口水都沒讓喝。


    愣頭青被吊在旗杆上示眾,他被女人打敗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大營,等他被放下來之後,身邊的戰友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嘲笑他的機會,一波又一波的同鄉同僚過來看望他,順便問問他,大帥侄女的拳頭香不香,腿鞭軟不軟。


    愣頭青不服,主動去找張覃挑戰,結果又被暴打。


    直到現在,愣頭青已經變成了張覃的跟班,隻要沒有事情,愣頭青就像哈巴狗一樣跟在張覃身邊,讓做什麽就做什麽。


    也是因為他的存在,張覃命令他主動去挑事,然後自己路見不平,出手相助,將大營中的高手一個個打服,這其中就包括了剛才張覃說的那幾位。


    “不是有軍法嗎?二叔,你放心,我一定遵守軍法的。”張覃賭咒發誓,一臉認真。


    “你又不是軍中之人,軍法怎麽能管到你?再說了,軍中許多刑罰都是需要脫衣服的,難道你還真打算脫了衣服受刑?我英國公府的顏麵還要不要了?”張輗沒好氣地訓斥道。


    “但是雞鳴驛被蒙古人圍攻,你也不能不救啊!”張覃嬌聲勸道:“如果您不救,說不定誰就會給你一個畏戰的罪名,父親過世之後,咱們英國公府的日子可不好過。”


    “你知道不好過還來給我找麻煩?”張輗提高聲調質問道:“知道不知道,我留你在軍中已經是違背朝廷法度了,大都督府的於謙這會兒說不定已經在思考如何以軍法處置你二叔了!”


    “你現在就給我迴京師去,在京師你愛怎麽鬧怎麽鬧!”


    “我不!”張覃立刻拒絕,她本來就是費了好多心思才留下來的,怎麽可能輕易離開。


    “那你就給我閉嘴!”張輗怒吼道:“戰陣之事不需要你一個外人來插嘴。”


    見張輗真的生氣了,張覃也不再繼續糾纏,哼了一聲,轉身離開了。


    張覃走後,門外的將領們這才敢走進來。


    張輗對著眾人苦笑了一聲,拱手道:“諸位,侄女不懂事,見笑了。”


    眾人紛紛迴禮,連聲道:“無妨,無妨,四小姐很厲害的,最起碼拳腳功夫上全營沒人是她的對手。”


    “什麽沒人是她的對手,還不是你們讓著她?”張輗繼續苦笑:“要真是沙場搏殺,她一個女人能拚得過你們?她練習的是技巧,不是殺人技。”


    眾人不說話了,張輗說得沒錯,張覃的技巧的確高強,但是沙場上誰和你隻用拳腳,都是什麽好用就用什麽,你有拳腳,我可以用刀槍,你有刀槍,我可以用弓弩,你用弓弩,我直接用火銃。


    沙場上拚的是殺人速度,不是功夫高低。


    有將領轉移了話題,問道:“大帥,雞鳴驛那麵怎麽辦?再不出兵,末將害怕雞鳴驛被蒙古人拿下,那樣咱們通往宣化的路就被截斷了。”


    “如果去不了宣化,咱們還在這裏做什麽?”


    張輗搖頭:“咱們來這裏是為了威懾也先,牽製也先的兵力,不讓他全力攻城,不一定非得去宣化。”


    “但是雞鳴驛丟了,咱們也沒辦法進逼宣化,威脅也先啊!”那個將領繼續道。


    “我沒說不救雞鳴驛,而是現在情況不明。”張輗解釋道:“也先南下十幾萬人,雞鳴驛哪裏隻有一萬左右,剩下的人呢?是在宣府附近準備攻城?還是在雞鳴山後麵埋伏咱們?現在除了知道雞鳴驛被圍攻,剩下的咱們一無所謂,怎麽能貿然出兵?要知道,咱們手裏的兵力可是整個京師的兵力,陛下信任咱們,咱們就不能貿然行事,要盡量多地將這十萬人馬帶迴去。”


    眾將點頭,他們知道張輗說的沒錯。


    這次也先南下,朝廷直接將京師的三大營全都派了出來,為的就是讓也先一無所獲,從而動搖他的汗位,如今的京師甚至比兩年前土木堡之戰時還要空虛,要是這次再來一次土木堡之戰,那朝廷就可以直接考慮是要投降還是遷都南京了。


    “那雞鳴驛那麵怎麽辦?就這麽幹看著?這也太膽小如鼠了吧!”有人低聲嘟囔道。


    “誰在說話?”張輗豎眉掃視了一圈,發現沒人承認,於是氣憤質問道:“怎麽?有膽子說,沒膽子承認嗎?”


    一個人站了出來,張輗一看,原來是方才自己侄女提到的都指揮僉事趙輔。


    趙輔站出來,氣鼓鼓地道:“剛才那些話是我說的。”


    張輔點點頭,語氣陰沉地說道:“有人承認就行。”


    隨即大聲命令道:“來人啊,將這個趙輔給本官拿下,先來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大帥憑什麽罰我?”趙輔當然不願意無緣無故挨打,尤其還是張輗這個慫貨,在他眼裏,張輗就是個依靠門第上位的蠢貨,個人能力壓根無法升任主帥這個位置。


    張輔冷冷地道:“就憑你目無尊上,詆毀主帥。”


    趙輔梗了梗脖子,大聲問道:“我哪裏詆毀你了?難道大帥犯了錯誤就不能讓別人說嗎?”


    “本帥哪裏錯了?今天你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本帥絕饒不了你。”張輔壓抑著怒氣說道。


    趙輔立刻說道:“雞鳴驛乃是懷來到宣府的必經之路,若是雞鳴驛有失,咱們對宣府的支援絕不可能及時達到,大帥無視雞鳴驛陷落,不是錯誤是什麽?”


    “你說本帥無視雞鳴驛?”張輔猛地一拍桌案,站起身大聲道:“我已經命保安州的前鋒營派出哨探查探了,現在還沒有收到哨探的迴報,隻要收到哨探的消息,我會立刻做出決定。”


    “如果也先有埋伏,咱們就要慎重行事,派兵威逼即可,決不可主動交戰。”


    “如果也先沒有埋伏,那咱們就直接殺過去,爭取將這一萬蒙古人圍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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