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率領大隊人馬沿著民居邊緣迅速撤離,隻留下了苦戰已久的卯那孩斷後。


    遠處的明軍還在圍殺沒逃出來的瓦剌騎兵,喊殺聲一直傳到了卯那孩這邊,聽得卯那孩心煩意亂。


    不過他也沒什麽辦法,隻能是吩咐一部分人戒備,盯著點那些明軍,剩下的人抓緊時間休息。


    隻是剛剛過了一炷香的時間,另一個方向的明軍卻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正是範廣所率領的神機營。


    神機營在居民區伏擊了瓦剌的中軍,戰果頗豐,這會兒正戰意昂揚,見不遠處有一群瓦剌騎兵正在下馬休息,不由大喜。


    這都是一錠錠會動的銀子啊。


    神機營的將士也算是訓練有素,立刻重整戰陣,排列好隊伍,一步一步向卯那孩的隊伍逼近。


    卯那孩大驚,連忙唿喊剩下的騎兵上馬備戰。


    瓦剌騎兵們拖著疲憊的身體,硬撐著爬上了馬匹,勉強組了一個隊形,隱隱威脅著靠近的神機營。


    範廣見狀,指揮著神機營停下腳步,對著一個親兵吩咐道:“去通知孫將軍,就說我神機營已經拖住了瓦剌騎兵,速速派人來增援。”


    親兵拱了拱手,迅速跑開。


    範廣看著遠處的瓦剌騎兵隊伍,轉身對著神機營將士喊道:“兄弟們,前麵還有一群瓦剌人,看樣子是斷後的隊伍,咱們是神機營,是三大營之一,能讓對麵這群殘兵敗將跑了嗎?”


    下麵有人迴答道:“範將軍別廢話了,別耽誤了咱們兄弟們賺銀子。”


    範廣聽了哈哈大笑,道:“好,跟上隊伍,咱們去賺銀子去。”


    “遵命!”隊伍轟然迴答道,隨即笑聲響成一片。


    範廣見士氣可用,也不多說,轉身揮舞起長刀,大喊道:“神機營,前進。”


    孫鏜這會兒率領軍隊支援了圍殺孛羅的明軍,兩股明軍齊心協力,迅速消滅了剩餘的瓦剌騎兵,正打算要休息一下,突然聽到有人來報,說神機營範將軍派人求援。


    “這是什麽情況?”孫鏜自言自語道。


    他不明白,神機營為什麽要求援?難道是也先反擊了?


    不一會兒,範廣的親兵被帶了進來。


    孫鏜看了他一眼,發現他身上並沒有什麽血汙,也沒有廝殺已久的疲憊,心裏不由得奇怪,問道:“你是範廣範將軍的親兵?”


    範廣的親兵點點頭,道:“正是屬下。”


    “範將軍叫你來求援?”孫鏜繼續問道。


    “正是。”範廣的親兵答道。


    孫鏜看他迴答得不急不緩,心中更加奇怪,又問道:“神機營那麵戰況如何?傷亡大嗎?可是也先反擊?”


    範廣的親兵立刻答道:“也先沒有反擊,我神機營傷亡不大。”


    “我來時,我家將軍發現一群瓦剌騎兵,正打算接敵。”


    “因為我神機營絕大多數都是火銃,我家將軍隻能先拖住敵人,希望將軍抓緊時間派人過去,一起完成合圍。”


    聽完親兵的解釋,孫鏜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迴去,心中對向自己匯報的親兵很是不爽。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麽,隻是點頭答應了下來。


    畢竟戰場軍情緊急,範廣那麵的確都隻是火銃兵,遠程攻擊能力不錯,但是近戰就不行了。


    如果他孫鏜去得晚了點,說不準神機營會變成什麽樣子呢。


    打發走了範廣的親兵,孫鏜立刻吩咐下去,組織人馬,隻留下了一部分人打掃戰場,救治戰友,剩下的數千人馬全部集合起來支援神機營。


    臨近戰場,孫鏜的表情便不正常起來。


    原因很簡單,那些敵人已經被神機營漸漸擊潰,很多人都在向西麵逃去。


    見到明軍又有支援抵達,逃跑的人就更多了起來。


    孫鏜見狀,連忙命人加速快跑,直直插入進瓦剌騎兵的逃跑路線之中,阻止更多的敵人逃跑。


    卯那孩這會兒正指揮著手下的騎兵阻擋明軍攻勢。


    他被也先留下斷後的時候,就隱隱猜到了也先的預謀。


    孛羅之死,一定是被也先算到了自己的頭上。


    不然的話,為什麽也先要留下自己斷後?


    自己可以連戰了幾個時辰啊,麾下騎兵好不容易從明軍的包圍中殺出來,早已精疲力盡,怎麽可能擋得住明軍這些咄咄逼人的攻勢呢?


    歎了一口氣,卯那孩正打算留下一些人抵擋一下明軍神機營,自己率領剩下的人趕緊撤離,卻發現自己的後路已經被明軍截斷,無奈隻能把剩下的人組織起來,希望繼續抵擋一會兒,然後也先派人迴援,救出他們。


    雖然他也知道這種情形非常的渺茫。


    這麵的範廣其實也沒想到,他所統帥的神機營居然有這麽強大的戰鬥力,麵對瓦剌騎兵,居然可以壓著他們打。


    “這群家夥太野了......”範廣小聲嘀咕著。


    他現在有些控製不住手底下這群士卒了。


    一個個的都紅著眼睛,玩命地進攻敵人,戰陣都快要散掉了。


    不成想即使是這樣小的聲音,依然被身旁的親兵聽到,笑著接話道:“將軍,他們不是野,隻是看到了賺銀子的機會,不舍得放過罷了。”


    範廣瞪了他一眼,嚇得親兵縮了縮頭,不敢繼續接話。


    士卒們渾然不在意自己的將軍說了什麽,隻是不停地清膛、裝彈、射擊,手底下的動作迅速快捷,準確無比。


    範將軍有什麽好關注的,哪有前麵這些會動的銀子可愛啊!


    看,那錠銀子想要跑,可不敢讓他們跑了。


    戰場上的廝殺還在繼續。


    瓦剌騎兵左衝右突,宛如掉進了狼窩裏的兔子,拚命地掙紮,卻被狼群死死地圍在中間,無論如何也突圍不出去。


    範廣率領的神機營從北麵和東麵步步逼近,西麵和南麵則是孫鏜的援軍,死死地擋在了卯那孩突圍的唯一方向,阻斷了瓦剌騎兵的逃生之路。


    卯那孩苦戰已久,身上的傷口早已崩裂,整個人幾乎都變成了一個血葫蘆,騎在馬上搖搖欲墜。


    身旁的瓦剌騎兵越戰越少,大部分人還都身上有傷。


    卯那孩知道,自己所率領的這支騎兵已經陷入絕境,兇多吉少了,索性心一橫,大聲喊道:“勇士們,我們陷入了明軍的陷阱,已經被明軍死死包圍了。”


    “但是,我們還是草原上的雄鷹,絕不能向漢人屈服。”


    “勇士們,跟著我,向西衝,打開一條生路。”


    “太師就在西麵,在等著我們迴去。”


    “家人就在草原,也在等著我們迴去。”


    “我們絕不屈服!!!”


    “衝啊!!!”


    喊罷,當先衝向了孫鏜的軍陣。


    “靠攏!頂住!!!”不用孫鏜下令,明軍的基層將領們也能看出來,這群瓦剌騎兵是打算拚命了,於是命令手下的士卒集中靠攏,騏驥依靠密集的陣型來頂住瓦剌騎兵的最後一波攻勢。


    瓦剌騎兵們就好像洶湧的洪水一樣,拍打在明軍陣前,激起一片片生命的浪花,卻全然破不開明軍那密集的防禦陣,隻得無奈地留下自己的生命,作為靠近明軍軍陣的證據。


    等到範廣率領神機營靠近的時候,發現明軍軍陣前幾乎全是瓦剌騎兵的屍體,還有許許多多的馬屍,橫七豎八地布滿了整個戰場,活著的人寥寥無幾。


    負責阻擊的明軍見到援軍抵達,也不搭理他們,隻是埋頭打掃戰場,收集敵人的首級。


    畢竟,朱祁鈺的聖旨是下給所有人的。


    範廣命令神機營在戰場邊停步,自己領著幾個親兵靠近明軍軍陣,大喊道:“神機營指揮使範廣求見孫都督。”


    很快,孫鏜便騎馬跑了過來,見到範廣便哈哈大笑,道:“範指揮,你幹的不錯。”


    “神機營此戰功勞甚大,迴頭陛下必然會有重賞。”


    範廣見孫鏜出來,也是一笑,謙虛道:“不敢不敢,全賴都督指揮有方。”


    二人笑談了兩句,孫鏜問道:“此戰神機營損失大麽?”


    範廣搖搖頭,答道:“神機營損失不大,隻有數百傷亡,戰力沒有被削減多少。”


    “隻是火藥消耗甚大,火銃也有不少壞掉的,還需補充後方能繼續戰鬥。”


    孫鏜點點頭,道:“那就好。”


    “雖然兵部於大人重建了神機營,但也是抽調了各個衛所的軍中好手。”


    “若是此戰傷亡過大,那就不好辦了。”


    範廣問道:“我見孫都督這麵傷亡不小,可有傷筋動骨?”


    孫鏜迴頭看了一眼戰場,歎道:“此戰大約傷亡了上千人,絕大多數都是瓦剌騎兵最後衝鋒時候造成的。”


    “這群蠻子,臨死了還不消停,真是該千刀萬剮。”孫鏜恨恨地道。


    範廣也不好說什麽,隻是陪在一旁,默不作聲。


    過了一會兒,一個孫鏜的親兵跑了過來,匯報道:“大人,戰果大概統計出來了。”


    “如何?”孫鏜和範廣異口同聲地問道。


    “戰場上計算出來的瓦剌騎兵大約五千多人,全部被我軍擊殺,敵軍大將卯那孩也被擊斃。”


    “我軍傷亡八百多人,戰死二百多人。”


    “我軍大勝!”


    孫鏜大喜,大喊道:“速報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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