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作為一個閑散的王爺,朱祁鈺本來不應該議論朝政。


    大明那麽大,朝堂上人才濟濟,六部、六科、五寺再加上禦史台,朝廷官員數以百計,更別提在南京還有一套。


    雖說人多瞎搗亂,但是明初的時候,朝廷官員還是能做事的,不像明末那群東林黨,對內天下無敵,對外無能為力,平時素手談心性,不過臨事一死也沒報君王,而是老老實實的降了李自成,然後又投降滿清,可謂是三姓家奴。


    目前朝中大員基本上都是成祖宣宗培養起來的,能力沒的說,即使本朝王振崛起,但也隻是提拔了一部分自己人,朝中絕大多數官員都屬於中立派或者文官集團,而不是閹黨,這也是雖然大明內憂外患不斷,但是仍然能大體保持穩定的原因之一。


    不過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未來人,朱祁鈺還是有點忍不住。


    對於他來說,現在身邊的人基本上都屬於古人範疇,評論一下也是無妨。


    但是對於譚裕和陳韶來說,這個話題就有些過了,容易給家中惹禍。


    三人喝完酒散席,各自迴家沒多久,錦衣衛北鎮撫司中,一個錦衣校尉便把朱祁鈺的話轉述給了馬順。


    馬大人聽完下屬的匯報,心裏想了想,笑道:“郕王還真是敢說啊!他有沒有提到其他的事情。”


    下屬答道:“迴大人,郕王殿下隻提到了陛下可能親征,並列舉了一些理由,沒有說其他的事情。”


    馬順點點頭,道:“好了,郕王隻是憂心陛下,這件事就這樣吧,不用再提了。”


    下屬領命,躬身行禮退下。


    待下屬離開,馬順用手指敲著桌子,默默地想了一會,旋即搖搖頭,不再管它。


    次日,早朝。


    蒙古人入寇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朝廷內外,各部官員都已經知道,因此,今天朝會的核心內容便是朝議如何應對此事。


    其他的瑣事議論完畢,兵部尚書鄺埜出班啟奏道:“稟陛下,偏頭關都指揮使杜忠上奏,瓦剌襲擾偏頭關,來勢甚眾,目前偏頭關守備力量不足,請陛下速派援軍,以保大明疆土。”


    王振指示小黃門去接過奏折,轉身交給皇帝禦覽。


    英宗皇帝坐在龍椅上接過奏折,看了幾眼,問道:“鄺愛卿有何高見?”


    兵部尚書鄺埜躬身答道:“當是速派援軍前往。”


    英宗皇帝點點頭,卻轉頭問向王振:“司禮監是個什麽意思?”


    王振躬身答道:“迴稟陛下,司禮監也是一樣的意見。”


    英宗讚許地看了他一眼,沒有誇獎,繼續問道:“那你說說,派遣多少援軍為好?”


    王振看到了英宗眼裏的讚許,精神頓時大振,但是他雖然在外人麵前囂張,不過在皇帝麵前一直很謙遜,因此答道:“迴稟陛下,此乃兵事,老奴一個內官,並不太懂這些事,還請陛下恕罪。”


    英宗看著他的眼神更是欣慰,笑道:“好。”


    然後迴過頭問鄺埜道:“兵部是什麽意見?”


    鄺埜立刻迴答道:“迴陛下,偏頭關守軍原本就要換防,新軍已經在去偏頭關的路上,不日即將抵達,兵部的意見是,令原班兵卒繼續守備即可,兩班將士加起來已經過萬,守備偏頭關綽綽有餘。”


    英宗點點頭:“兩衛軍士應該是夠了。”


    旋即下令道:“傳令宣府、大同諸衛,嚴加防守,勿使蒙元餘孽進關一人。”


    鄺埜答道:“遵旨。”


    戶部尚書陳循出班啟奏道:“啟奏陛下,宣府總兵朱謙上奏,韃子來犯,宣府糧草僅夠一月,目前儲備不足,請求朝廷下旨補充。”


    英宗看了他一眼,問道:“那戶部是什麽意見?”


    戶部尚書陳循答道:“戶部的意見是,草料由各邊堡自行解決即可,國庫空虛,如今秋稅還未收齊,可以命山西布政司及順天、保定等七府的秋收糧食除去口糧外悉數送去宣府大同,以抵今年賦稅。”


    英宗再次點頭,轉身問王振:“司禮監呢?”


    王振眼睛一轉答道:“今年年景好,北方糧食大熟,山西及順天七府的糧食應該足以保證宣府大同軍用,司禮監對此無異議,然由各府自行送抵過於麻煩,不如讓郕王爺的京東物流去各地接收,一起送過去為好。”


    英宗聽了,微微一笑,道:“這個主意不錯,朕也是聽說過皇弟的買賣。”


    王振笑道:“陛下英明,其實自從郕王殿下的買賣做起來之後,京城的貨物明顯多了起來,物價下降了一成,百姓安居樂業,全是托大明皇家恩典,此事錦衣衛已寫成奏折,老奴正打算上奏給陛下呢。”


    英宗哈哈大笑,道:“此事郕王做的好,傳旨,賞郕王玉帶一條,白銀五十兩,以致獎勵。”


    王振領命。


    英宗旋即下詔:“兵部和戶部照此辦理,王振,你迴頭去和郕王打個招唿吧。”


    群臣領命。


    朱祁鈺坐在郕王府的書房中,完全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多了個差事,此時正開開心心地看著賬本,臉上帶著喜悅的神色。


    京東物流這半年來業務越做越大,基本上已經覆蓋了京城及其周邊絕大多數的中小商戶的代購業務,從大宗的布匹藥材到少量的針頭線腦,就沒有幾個不用京東物流的商戶。


    畢竟,大宗采購的議價能力實在是太強了,麵對這樣一個相對穩定的大客戶,南方的商戶幾乎是當成爺爺來供的,而且朱祁鈺結賬及時,還完全免去了他們的運輸成本,相對來說,他們隻需要把精力和資金集中在生產製造上即可,隨之而來的就是生產規模擴大,自己的身家自然也就豐厚起來。


    當然,作為大明皇室的“郕王爺”,即使不買他們的貨物,讓他們叫聲爺爺也是心甘情願的,一般人還沒這個權利呢。


    朱祁鈺正坐在書房裏傻笑,卻聽到下人進來通稟,說是司禮監掌印王公公奉命前來拜訪,便趕緊迎了出去。


    到了前院,看到王振已經帶人進來,連忙拱手道:“王公公奉旨前來,本王有失遠迎,還望勿怪。”


    王振也是拱手笑道:“內臣魯莽,不請自入,還望王爺恕罪啊。”


    朱祁鈺笑道:“王公公身負皇命,何罪之有,裏麵請。”


    二人在客廳落座,朱祁鈺問道:“王公公整日操勞國事,傳旨這點小事讓個小宦官來就行了,王公公何必親自跑一趟?”


    王振笑道:“自從年初朝會,內臣已經半年沒有見過王爺了,心中甚是想念,今日剛好趁此機會出宮見見王爺。”


    朱祁鈺心說,咱倆又沒有什麽交情,有什麽好想的,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笑道:“王公公心中掛懷,本王甚是感動。今日便請王公公在府中吃頓便飯,你我好好聊聊。”


    王振道:“王爺不必客氣,內臣迴頭還得迴宮去伺候陛下,就不在貴府多打擾了。今日前來,是奉陛下口諭。”


    朱祁鈺聽到他提起傳旨的事,便起身準備接旨。


    王振連忙攔住他:“王爺不必起身,陛下隻是有件差事交給王爺去辦?”


    朱祁鈺納悶,明朝的王爺向來不管事,基本就是混吃等死的主兒,每年按時領俸祿就行,能有什麽差事要交給他辦的?


    於是他便隨意的拱拱手問道:“陛下有何差事要交於本王?”


    王振笑道:“王爺知道昨日三邊的急報了吧?”


    朱祁鈺點點頭。


    王振繼續說:“此番蒙元餘孽入寇,三邊將士均穩如泰山,然值此夏末秋初,宣府大同糧草不濟,戶部打算運一批糧草過去。”


    朱祁鈺問道:“此事與我有何關係?”旋即恍然大悟:“莫非此次要用我的京東物流?”


    王振點點頭,道:“正是此事,今日朝堂上內臣推薦了殿下,由殿下的京東物流負責此次糧草押運。”


    然後歎了口氣道:“王爺也知道戶部的效率,此次糧草需要從山西和北直隸征集,而後運到京師,再集中起運,送去宣府和大同,這麽一大圈下來,那群文人估計要八月份才能送到,軍情緊急,邊關的將士們等不起啊。”


    朱祁鈺點點頭,這年頭的大明,雖然還不至於文貴武賤,但是文人的那點臭脾氣已經開始養了出來,上層的官員還好,到了下層具體執行的官吏那裏,把事情拖一拖還是很常見的情況,再加上文武大臣的爭權奪利,八月份能完成已經是非常快的事情了。


    不過朱祁鈺作為一個閑散王爺,莫名其妙地搶了戶部的活,這叫哪門子事啊!


    “此事戶部也已經應允?”朱祁鈺問道。


    王振聽了,笑笑道:“此事乃是陛下親自定下來的,朝廷已經發出公文,讓各府縣就地征集糧草,王爺隻需要盡快運過去即可。”


    朱祁鈺聽得一腦門黑線。


    這不是叫他得罪人麽?


    這年頭戶部的倉場衙門主管天下各地糧倉及漕運,實際上主管的是全大明的運力,全國各地的軍糧運輸自然也在其中,而這其中就有一個在曆史特別出名的詞——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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