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若栤咧開小嘴想偷笑一下,盡量不出聲。


    “不準偷笑。”凰塵翎閉著眼說。


    “小人都沒有笑。”她狡辯的道。她隻是沒笑出聲,嘴巴已經咧成弧形了。


    凰塵翎不出聲,依然不打算睜開眼睛。


    “二皇子,小人能幫你塗一塗藥嗎?”她行動比嘴巴說的還要快,見他不迴答,就當作他默許了。


    拿出隨身攜帶白玉蘭膏,手指掏出一點點,平塗到他臉上。凰塵翎微微睜開眼眸,說:“你明天去說服那個庸醫,讓他將藥方交出來。”


    “也許二皇子不尊重他,才會被踢飛的,老伯伯都說行醫幾十年了,也算不上是庸醫,你該嫌虛些去求人,才不傷和氣。”顏若栤說。


    凰塵翎輕捏一下她的大腿,不悅的說:“你也是庸醫的一種,還好意思替人說話。”


    顏若栤真想白他一眼,要是她的話,也會將他踢飛。


    “寒山燜地瓜,地瓜不熟疥癩膿窠諸瘡卻熟了,二皇子猜到是什麽草藥嗎?”


    “什麽,你在說什麽草藥呀?”凰塵翎完全不知她在說什麽。


    “如果能猜到,那個老伯伯也許會說出藥方。你確定過他那個藥方是有用的嗎?”顏若栤有點疑惑的問。


    “村裏曾經有瘟疫之人被他醫好了,隻是他不肯再醫治其他人,所以才找他要藥方來看看。但他死也不肯跟我們合作。”凰塵翎說。


    “小人也猜得七七八八的,小人要去問一下醫官,二皇子,你自己塗吧。”她似乎想到什麽,將白玉蘭膏遞到凰塵翎手上,就一支箭般跑了出去。


    “喂!等一下!若......”凰塵翎還想喊她,先幫他塗一下身上的瘡粒,現在正犯癢又痛中,還未喊完,她已經跑個無影的。


    他看著手上的白玉蘭膏,以為是上次的她用過的消瘡藥膏,自己動手去慢慢塗。


    顏若栤跑去拜問幾位醫官,看看他們知不知道‘寒山燜地瓜,地瓜不熟疥癩膿窠諸瘡卻熟了’這個謎底,據某位醫官的理解。他是認為一種叫“火炭母”的草藥,一種草,根部長得像地瓜,有愈合毒傷的良藥,還有清熱解毒、消腫利尿、關節腫痛功效。


    顏若栤也不多猜想什麽,就相信這位醫官講的,謎底鎖定為“火炭母”,她問完,跑迴去找凰塵翎。


    剛好男醫徒端著煎好給二皇子的湯藥,也前來廂房,比她早一步進去,隨後就聽見裏麵傳來一聲驚嚇:“啊!二皇子你.......”


    顏若栤聞聲,加快腳步走進去,目及一切怔住了。


    凰塵翎塗了她那罐白玉蘭膏,導致皮膚過敏了,瘡頭腫大了起來,又大又紅,顯得十分嚇人。


    他還脫了上衣,露出長滿一顆顆紅瘡粒上身來,男醫徒嚇呆,顏若栤讓他放下藥湯,快去叫醫官過來。


    “你給我塗的是什麽膏,怎麽變成這樣的,癢死我了!”凰塵翎忍不住想用手去抓。


    “不要抓癢,先忍一忍。”顏若栤上前去握著他兩隻手,不讓他亂來。


    “我被害慘了,哎!怎麽辦呀?”凰塵翎看著自己一身難看之極的紅瘡粒,心情也煩躁起來。


    顏若栤靠近輕輕地偷親一下他臉側,凰塵翎愕然一下,將她推開,又急急的找出幹淨手絹忙擦她的嘴,說:“你是不是傻的?這種時候還偷親我,你萬一感染了怎麽辦啊?快點去漱口,還坐著幹嘛啊!”


    顏若栤輕笑說:“別緊張,沒事的,反正小人也是夠醜,不怕渾身長紅瘡粒,二皇子,你冷靜點,等醫官看看就好了。”


    “你,你真是夠蠢的!”凰塵翎看著她的眼神柔了三分,深情了七分。


    醫官趕到來,為凰塵翎診斷一番,而顏若栤被抓去問質,凰塵翎出聲讓人不準再追究此事。她才沒事,隻是被罰去劈柴,劈一晚。


    第二天的中午,顏若栤炒了幾道自己拿手的素菜,再去拜訪破館老人家。


    “老伯伯,我做了好吃的素菜來給你嚐嚐。快來坐下,喝茶。”她禮貌的進去,拿出糕點,泡一杯茶給老人家,獻恩勤的說。


    “姑娘你的廚藝還可以喔,怎樣啊?想到是什麽草藥嗎?”老人家坐下來拿起筷子,大方的夾幾口素菜嚐一下,說。


    顏若栤也坐了下來,胸有成竹的說:“是火炭母。老伯伯,我有沒有猜對啊?”


    老人家喝一口茶,隨便說:“算你猜對吧。”


    “太好了,老伯伯...那麽藥方能給我嗎?”顏若栤拋出星星眼,期待的望著他,祈求的說。


    老人家邊嚼著素菜邊說:“你都知道隻要藥草了,還需要老夫的藥方做什麽,村裏每個人的身體體質都不一樣,需要配製的藥草成分也不一樣,這樣說你還不明白我為什麽隻醫好一個人,就懶得去醫治其他人,因為實在太麻煩了。”


    顏若栤恍然大悟明白了,“我明白了,哈哈哈...原來是老伯伯你懶而已。”


    “老夫我都一把年紀了,還要折騰我去醫治這麽多人,等於要了我的老命。”老人家說。


    “老伯伯,你又為什麽不肯跟二皇子他們合作,他們來這裏就是為了救人。”顏若栤不解的問。


    “誰叫他們目中無人,仗著自己是朝廷那邊派來,就對人下命令,高人一等,老夫最看不慣就是官員狗眼看人低。”老人家越說越生氣。


    “我代他們向你道歉吧,老伯伯,這一帶在哪裏有火炭母採?你這裏有存貨嗎?”顏若栤問。


    “這幾年寒山靈石一帶都是下雪多過盛夏,藥草幾乎都不生長,找遍整個山頭都不會找到兩三棵,我這裏的存貨也不多,最多也夠兩三個人用而已。你還是迴去叫那些官員上報朝廷,派人運過來吧。”老人家指導的說。


    “嗯,好的,也隻能這樣了。”


    老人家吃完素菜,走到醫櫃邊,從一個小格方,取出餘下的火炭母,遞給顏若栤,教導的說:“你看看這草的樣子,很多人都不注意它的根部細節,雖然像地瓜,很容易認出來,但是它是帶有須,下部節上有須根;表麵淡綠色或紫褐色,有細棱;質脆,易折斷,斷麵灰黃色,市麵上有些冒用的火炭母假藥草,真假難辨認。你要提醒一下那些官員。”


    顏若栤點點頭,打包好這幾棵火炭母,道謝老人家後,就跑迴去向醫官匯報。


    凰塵翎這幾天病情加重,醫官們不敢驚動他靜養,醫官們商量了一番,研發了綜合的藥方,但是,又怕功效不行,會被聖上追究下來。所以他們一致認為,要找個後備替死鬼出來,萬一聖上怪責起來,就推這個替死鬼來背鍋。於是,他們一致選定這個人就是顏若栤!


    因為他們認為二皇子刻意袒護著這個小醫徒,想必關係不淺,所以選擇她就最好不過了。


    這個事情,顏若栤還被蒙在鼓裏,這幾天,她在忙著照顧凰塵翎反反複複的發燒又嘔吐不止。


    “嘔!我...不喝了,聞到這藥味都想吐了....嘔嘔...!”凰塵翎邊吐邊說,病懨懨的靠坐床邊。


    顏若栤端著苦藥,像哄小孩般哄著他,說:“二皇子,你再喝一點吧,不喝,病不會退的,乖呀!張大口再喝一點點。”


    “我不喝!你再說,我都要嘔在你身上了...嘔!”凰塵翎又被一個反胃,嘔個不停。


    顏若栤看著他吐得這麽辛苦,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來的,她深思熟慮一番,最後得出的辦法,依然是她最拿手,也是最作死的,就是用嘴來喂他喝藥。


    她擰條幹淨的毛巾,幫他擦一擦嘴邊,說:“二皇子,能不能閉上眼睛先?小人要幫你施一施針,停住嘔吐。”


    “施針就施針,為什麽要閉上眼?”凰塵翎不解的問。


    “因為你的精神太過集中嘔吐了,你不放鬆下來,小人施針也沒用的。你還是聽小人的話,先閉上眼吧。”顏若栤騙著他說。


    凰塵翎隻好聽話的閉上眼,顏若栤抿了一小口藥湯,含著送到他嘴邊。


    嘴唇這一觸感,凰塵翎立刻知道她想幹什麽了,死死地抿住嘴巴,不讓她有機會送藥進來。


    凰塵翎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你休想用嘴來喂!”


    顏若栤要出殺手鐧了,一手指戳他的腋窩,不重不輕戳多幾下,凰塵翎被腋窩的酸癢感,令到他忍不住咧開嘴。


    顏若栤抓準機會,直接送藥進去。


    “唔!你,我不喝,唔!”


    “再來喝一口,別矯情了。”


    區區的喝一碗苦藥,兩人在床上交纏著一起多個時辰,偶爾互相打罵,偶爾又翻滾在床上,卿卿我我,相濡以沫。


    幾個時辰過後,顏若栤一頭散發像個瘋婆子般疲倦的趴在床尾,她終於成功喂完凰塵翎喝苦藥了。


    凰塵翎用腳推一推她的腰,說:“喂,起來幫我捶捶腿,不準偷懶。”


    “二皇子,你就不能讓小人稍微歇息一下的,你都搞成小人這樣子了。”顏若栤指著自己的蓬頭散發說。


    “是你自己說要照顧好我的,不想盡責了嗎?”凰塵翎懶洋洋的說。


    顏若栤心裏吐糟他:那你也要配合一下我才行,樣樣都不從的。


    凰塵翎其實很享受顏若栤在身邊照顧他,樣樣跟她作對,全都是逗逗她的,這是唯一能舒緩他煩躁心情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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