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無非就是看了這麽大常鬧劇之後,有些不知所以,這旨想下又不能下而已。


    “不管是出於什麽考量而遲遲不下旨,我們也得賣她這份麵子不是?”楚妙爾隻是淺淺笑著,與身後氣唿唿的白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虧你還笑得出來......”看她笑得風輕雲淡,湖音如湖水般靜謐的眼眸中隱隱顯露出一些擔憂來。她伸手覆在楚妙爾的手背上,柔聲說道:“你自己也該想想這事兒了,如今走了一個淩慧郡主又來一個秦落歌,太後明顯已經將此事放在了心尖上......二王爺也不著急嗎?”


    傅雲期表麵上看起來倒是無所謂,可自從湖音有孕之後,每每夜深人靜他將楚妙爾圈在懷中時,都會如夢囈般歎聲“怎麽還沒有”。原先再怎麽說也有個二哥在前麵頂著,如今誰見著都要來寒暄兩句,就算心再寬,怕是也會開始著急了。


    他隻比傅顏鑠虛小一歲,在他這個年紀,大多京都的男子都是妻妾成群兒女圍繞,可他多年不近女色,現在更不可能讓別的妻妾為他孕育孩子,這便在無形中成了他們二人的壓力。


    “這種事情也急不來的......”楚妙爾還是淡淡地笑道。


    起初為了不懷孕,她私底下偷偷地托人尋了不少的藥方子,現在想懷卻是難懷上了,也怪不得自己的肚子不爭氣。不過,這不是天意弄人是什麽?


    “雖說這種事情也急不來,可是妙爾妹妹,你自己也要上點心才是,人都住進家裏麵去了!”湖音沉思片刻後又自我安慰地點點頭,“不過好在太後多少也顧忌著四王爺,沒有在明麵上給她做靠山,那你也不必為此憂心,四王府就還是你一位主子。”


    見她低頭不語,葉知秋以為她在為了此事傷神,輕聲安慰道:“四弟妹也不用太過憂心,越是在意反而越是得不到,倒不如放寬了心順其自然,眼下太後雖是將這事放在了明麵上來,但隻要四弟不鬆口,依著他的脾氣是誰也奈不何他的。”她頓了頓說道,“不過你不該讓她進王府才是,她不是個良善的人,今後指不定會做出什麽讓你為難的事情來。”


    葉知秋知道秦落歌能進了四王爺府,全靠楚妙爾鬆口,若是她不鬆口,怕就算是秦落歌真的一頭撞死在祥福宮裏,傅雲期都不會多看一眼的。他們口中說的傅雲期溫柔多情,不過僅限於楚妙爾罷了。


    “雲期能硬著頭皮頂撞太後,我可不行……”


    “哎,”葉知秋微歎了聲氣,“我現在樂得清閑,要不是你的事情,換做別人我也懶得管。”


    話音剛落,餘光就掃到秦落歌正往這邊走來,又裝作不經意地笑著對楚妙爾說道:“這事兒吧……若是二弟也情願那就另當別論了,可二弟顯然也是不願的,還這樣死乞白賴想要留下,隻怕是有些癡心妄想了,你覺著呢,湖音?”


    湖音雖然沒看見後麵的人,卻立刻就看懂了她的眼色,也幫襯著點頭應道:“再愛慕一人,也不必丟了自己的體麵。”


    因是故意而為之,所以並未刻意降低聲音,站在長廊中的秦落歌聽的真真切切。聽著她們的你一言我一語,秦落歌的腳像是生了根似的定在了原地,她們的字字句句都像是利刃一般刺在了她的心上。


    “秦姑娘……您怎麽了?”芸香輕聲提醒道,“咱們快過去吧。”


    剛才王妃和夫人的對話她也聽見了,二王妃不是個多管閑事的人,若不是因為秦姑娘讓四王妃受氣,估計也是不會說出這些話來的。見她又重新拾起了僵硬的笑臉,芸香心裏頭又是憐惜又是歎息。


    “多謝二王妃的衣裳,落歌穿上很是合身。”秦落歌特地走到葉知秋跟前,動作流暢自然,臉上仍然是帶著柔柔的笑意,像是根本不在意她們方才的對話。


    葉知秋無所謂地擺了擺手,麵無表情地說道:“你剛來京都想來也是沒有時間置辦衣裳的,既然穿著合身就拿去吧,反正在府中放著也是放著,前些日子還扔了許多,”她微微側首,“夢寒,迴頭你將我那些沒穿過的衣衫都打包裝給秦姑娘,被蛇蟲鼠蟻咬壞了也實屬浪費了,正好秦姑娘與我的身形也差不多,我想秦姑娘不介意吧?”


    這怎麽可能會不介意?雖說她們秦家不如京都的家世顯赫的貴族世家,可在當地也是有頭有臉的,從二王妃嘴裏說出來就像是連件衣裳都采買不起似的,言辭中分明是看不起她!


    “二王妃的好意落歌心領了,時間雖是倉促,可好在太後娘娘也賞賜了些衣物,勉強應付這幾日還是可以的,”秦落歌暗自咬著牙,笑著說道,“多謝二王妃為落歌考慮得如此精細。”


    秦落歌還想說什麽,這時有個小婢女從門外笑著小跑而來,眉眼中都是欣喜。


    “見過四王妃,”她笑盈盈地行了一禮後起身說道,“王妃,夫人,王爺迴府了,奴婢看著他正往這邊來呢。”


    “你這剛到,你家王爺就來了,”楚妙爾笑著打趣湖音,“‘白茶清歡無別事,思娘子兮不得閑’,找你來了湖音姐姐。”


    湖音本來沒什麽,聽她這般打趣後,嬌嗔地看了她一眼,笑道:“彼此而已。”


    “這是四弟妹?”傅顏鑠的語氣中友協不確定,隨後大步流星向著她們走來,想必是看清楚了,爽朗地笑起來,“真的是四弟妹啊!”


    秦落歌隨楚妙爾站起來,靜靜地站在一旁。她在宮中見過這個二王爺,隻曉得他整日笑嗬嗬的,看起來比皇宮中的任何人都好相處。


    “見過二哥。”楚妙爾笑著喚道。


    “落歌見過二王爺……”


    傅顏鑠隨意嗯了聲算是迴應,隨後上下打量起她來。看她低眉順眼的樣子看起來是個婉約的女子,若不是知道今早的事情,怕是自己都要被她的外貌所迷惑了,他的眼神停留了片刻後就轉向了楚妙爾。


    “四弟妹,我剛才迴來時見著王府的馬車往這邊來,還以為是四弟今日有閑心同你一起遊街呢,”傅顏鑠粲然一笑,“原來是來親自接你迴府的,四弟可真是有心。”


    冬季的天色比以往黑得更早些,楚妙爾微微抬頭看了下半昏半黑的天色,又笑道:“那可比不得二哥對湖音姐姐的上心,我見了都羨慕不已……”


    湖音見他們開始互相吹捧起來,連忙起身製止道:“行了王爺,既然四王爺來接妙爾妹妹,就收拾一下咱們送她出去吧。”


    “是的,”葉知秋也附和道,“天色也不早了,別讓四弟久等。”


    從始至終也沒人問過秦落歌的意願,秦落歌跟在她們身後,腦中不停地迴想起葉知秋剛剛說的話,眼神漸漸開始兇狠起來。


    癡心妄想嗎?真的是自己癡心妄想嗎?


    他們的歡聲笑語在耳邊縈繞著,秦落歌卻在自己的臆想中逐漸迷失。若是要往大門口走,就必定要經過一段七八步的台階,台階並不陡,要是這時能將楚妙爾推下去,就算是不能傷人性命,讓她出醜也是可以解解心中之憤的。


    眼看就要走到長廊的盡頭了,而前麵的楚妙爾離自己僅有一步之遙,眼下就是機會!秦落歌越想越激動,藏在袖子裏的手也輕微顫抖著。


    就是現在!她故意邁錯了步子,一個趔趄就猛地朝著前麵倒去。她已經算好了,現在正好是能將楚妙爾推下去而自己不會掉下去的距離。隻是千算萬算,她算漏了湖音。


    湖音剛伸手拉住楚妙爾,就感覺自己不受控製地往前麵倒去,耳邊傳來幾聲驚唿,響徹心扉。


    “湖音!——”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葉知秋,她離得最近,想伸手抓住湖音,卻也被帶下了台階,劇痛之後緊跟著眼前一黑,就隻聽見自己的頭嗡嗡作響,再聽不見別的。


    “湖音!——”


    “夫人!——”芸香和夢寒皆是一驚,快速地跑下了台階。


    三人在台階上滾了幾圈,落在了最後的地麵上。楚妙爾也顧不上自己身上的疼痛,連忙起身扶起身旁的湖音,又看向躺在最下麵的葉知秋。


    “妙爾快看看知秋怎麽樣了,”傅顏鑠接過昏迷不醒的湖音,聲嘶力竭地叫道,“愣著幹嘛快去叫大夫來!還不快去!”


    “是……”芸香早已嚇得亂了分寸,淚眼朦朧地起身,跟著劍影才勉強能找到方向。


    “二嫂,二嫂?”楚妙爾輕柔地扶起葉知秋,將她摟在懷裏擔憂地喚道。台階雖不高,可情況緊急,葉知秋毫無保護措施,又墊在她們兩人的下邊,怕是已經傷到了筋骨。


    楚妙爾不停地迴想起剛剛發生的一切,越想越不對勁。明明自己走的好好的,為何會突然失重?


    她順著台階看上去,恰好撞進秦落歌慌亂躲閃的眼神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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