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桃站在門外,瞧著兩人濃情蜜意的也低頭樂得合不攏嘴。


    “對了白桃,表姐她……”楚妙爾驀地想起昨夜他們走時並未讓人去接應賀潤嘉,也不知道她安全迴到府上沒有。


    “王妃放心,昨夜是二夫人暗中派人送大小姐迴到府上,見她無恙才走的。”白桃笑著應道。


    楚妙爾點點頭,暗自思忖,還是小舅母想得周到。


    今天她準備去方府拜訪一下,方老太太從前與外祖母私交甚好,除去方宴如的關係,對她也是頗有照顧。如今迴來一趟,於情於理都是要去看看她老人家的。


    去看望老人當然少不了采買些東西,楚妙爾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了府,清晨的集市熱鬧非凡。她本想自己親自下轎挑選,傅雲期卻不讓,說是這等小事情讓白桃去處理就可以了,免得事事親力親為勞心又勞神。楚妙爾一下就從他話中聽出了隱藏的含義,想了想也作罷。


    撩起簾子看了眼白桃正在商鋪上細致挑選著帶過去的登門禮,傅雲期笑著故意說道:“妙妙,你當真不怕為夫吃醋?他心裏麵偷摸著想你就算了,今日你還要專程上府去看看。”


    楚妙爾淡淡地笑了聲,嬌俏地眨了眨眼:“夫君這就是願望臣妾,今日是去帶外祖母去看看她的故友,和妾身又有什麽關係呢?”


    “那就是為夫誤會妙妙了……”傅雲期笑著將人攬進自己的懷中。經曆了昨夜的一場風波,二人似乎更加如膠似漆了。


    馬車慢悠悠從街道拐入一間小巷,緩緩停在了方府門口。守門當值的兩個小廝見著馬車上下來兩位氣質不凡的貴人,連忙上前詢問:“請問這位老爺和夫人是來找誰?”


    “我們是從賀府過來,還請代為通傳。”白桃朗聲應道。


    “賀府?……”那兩個小廝麵麵相覷,似有些疑惑地小聲說道,“昨日也是賀府的……”


    楚妙爾從轎子上下來了後,看了眼這兩個守門的從未見過,轉眼看了看頭頂上那塊相熟的匾額才開口說道:“楚妙爾前來探望老夫人,勞煩二位。”


    見她行為舉止樣樣得體,身邊的男子又不怒自威,其中一人雖是不解,仍然拱手行了一禮,飛快轉身進了府。


    不多時,就有人迎了出來,竟是昨夜才見過的方宴如,還有僅有一麵之緣的景伊人。


    “見過四王爺,四王妃。”方宴如恭敬謙遜地行了一禮,身旁的景伊人因懷著身孕一直撫著小腹,隻是微微曲了下身子作為表示。


    身旁的小廝聽見自家主子稱唿對方王爺王妃,頓時嚇得微微顫抖,急急行禮道歉道:“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王爺和王妃恕罪!”


    在一起這麽久,深知傅雲期從來都是懶得搭理這些下人,隻好笑著安撫道:“不知者無罪,我們並未表露身份,你又有何罪呢?”


    “你下去吧,”方宴如淡淡吩咐道,見二人退下後才做了個請的手勢,“祖母和母親已在前廳等侯來,咱們快進去吧。”


    方老太太信佛,方宴如的母親喜愛擺弄花花草草。方府還是和以前一樣,祥和寧靜,所有裝潢擺設都淳樸至極。


    “妙丫頭!”遠遠地便聽到有人在叫她,楚妙爾不由得加快了些步子,見她如此動作,並排而行的幾人都各懷心思,尤其是景伊人。


    剛走到前廳,楚妙爾還未行禮,方老太太就上前一把將楚妙爾拉住,上下來迴打量了幾番才欣慰地說道:“真的是妙丫頭,真沒想到我這老婆子的有生之年還能再看看你……”


    說著竟眼眶濕潤,眼看著就要流淚了,方夫人連忙上前喚道:“母親,咱們見了王爺和王妃還沒有行禮呢。”


    她的話喚迴了方老太太的神智,她連忙用衣袖拭了拭濕潤的睫毛,拄著拐杖就要屈膝。


    還好傅雲期眼疾手快地將她扶起,並且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笑著說道:“妙妙常說您待她如同親人,即使如此,我又如何能接受您的大禮呢?今日我和妙妙隻是以後輩的身份前來拜訪,還請你們不要為身份而有芥蒂。”


    傅雲期自小在皇宮長大,這些圓滑的說辭自然是信手拈來,看來是自己多慮了。楚妙爾無聲笑了笑,與他一起入座。


    “老夫人,今天沒有提前知會您就前來叨擾,就是因為這兩日就要迴京都了,想著趁臨行之前來探望下您,”楚妙爾笑著開口,“免得外祖母又在夢中念叨我,讓我睡著覺。”


    聽她這樣一說,方老太太瞬間笑容滿麵,嗬嗬說道:“你外祖母最舍不得你了,如今有這麽好的夫婿她也是知足了,這些時日我也常夢見她,想來也是來接我走的吧,等我下去了定會同她好生嘮叨嘮叨。”


    “母親!”


    “祖母!”


    方宴如和他母親同時發聲,似乎對方老太太的說辭很不同意,“祖母萬不可胡說,大夫都說了,若好生保養身子的話您定能看著您的曾孫出世的。”


    見他們幾人如此激動,方老太太改了口,連聲點頭應道:“好好好,那我可好好好將自己身體養好了,晚幾年再去見唐蓮芳。”


    唐蓮芳是她外祖母的本名,盡管大家都不願意承認,但楚妙爾清晰可見地覺得方老太太滄老了不少。


    她頭上已然全是白發,後背已經有些微微彎曲,後腦綴著一個假發髻,笑起來時眼角的皺紋將眼睛堆了一條縫,嘴角向下垂著,充滿了歲月的滄桑感。


    “老夫人定能長命百歲的,外祖母耳根子軟,我讓她再等等便是。”楚妙爾輕聲說道。


    生死有命,他們不過是勸慰老人家說的玩笑話,又豈能當真?


    楚妙爾笑著笑著,竟有些感概。聽外祖母說過,方老太太之所以這麽虔誠信佛,原是因為自家父親曾是個劊子手,平日裏就在東門的菜市場裏砍人腦袋,手上沾了不少的人命。


    再有個原因便是,方老太太在嫁給方老太爺的頭一年便懷裏身孕,全府上下歡天喜地地等侯小公子降生時,卻胎死腹中,還差些連大人都丟了性命。


    從此以後,賀老太太就覺得是自己的孽太多,老天給她的懲罰,所以虔誠信佛再不殺生。沒想到竟在二八年歲再得一子,便是方宴如的爹。


    所以這樣算來,方老太太應有八旬有餘了,從他們的平均年齡來看,確實大限將至。


    “妙丫頭,當年我……”方老太太沒有將話說完,就問道,“你不會怪我吧?”


    景伊人的第一反應便是瞧瞧抬眼看向身旁的方宴如,隻見他抿著嘴,眼睛看向地麵眨也不眨,一時竟忍不住地有些心酸。


    “老夫人,那是皇命,俗話說皇命難違,咱們平民百姓又如何能抗衡呢?”楚妙兒笑著搖搖頭,“都是我自己的命數,跟誰都沒有關係的。”


    方老太太重重地歎口氣,渾濁地兩眼望向她,似喃喃,似歎息:“從賀妹妹氣急病故後,我至今都不敢踏入賀府的門,也不敢為她上香,連靈安寺都不敢去不敢見著佛祖。”


    “母親……”方夫人上前安撫似的揉了揉她的肩膀,對楚妙爾說道,“妙爾,母親這些年一直自責得很,說是自己害了你。原本腿腳已經不方便了,聽見下人說起你來府上了,仍然要從房裏出來非要見見你心裏頭才安心。”


    楚妙爾瞧了瞧方老太太的腳,心中也有些酸楚。


    “前塵往事猶如過往雲煙,不提也罷,”傅雲期笑著說道,“雖然說我們是一道聖旨聯姻,不過好在我們心意彼此,如今沒人可以欺負得了她,老夫人盡管放心。”


    方老太太聽他這樣一說,本來抹著眼淚的手放了下來,滿臉欣慰地笑起來,而方宴如的臉上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憐兒,”方夫人輕聲吩咐道,“再去後廚拿些點心來吧。”


    見憐兒轉身準備走,景伊人連忙起身說道:“母親,我去後廚看看吧,正好活動活動,坐久了腰有些疲備。”


    景伊人身子骨弱,有了身孕後常覺得憊意,方夫人見她目光楚楚可憐,也點點頭鬆口說道:“也行,就讓宴如陪你去吧。”


    “我陪伊人妹妹去吧,”楚妙爾自告奮勇地站起身來,“正好與妹妹閑聊兩句。”


    楚妙爾與她有什麽可閑聊的,見祖母和母親都連聲稱好,景伊人內心再不願,也隻能笑著應下。


    兩人出了前廳沿著長廊往後院走去,皆是無言。


    還是楚妙爾打破了沉默,她笑著說道:“伊人妹妹是個明白人,我此次來方府還有個原因,”見景伊人麵露疑惑地看向她,楚妙爾一字一句說道,“就是來見你的。”


    “見我?”景伊人勉強笑了笑,客氣而疏遠地說道,“姐姐找我何事?”


    方府中設了許多小亭子,以便方夫人栽種花草時可以乘涼休休憩。


    楚妙爾隨便找了個小亭坐下,緩緩說道:“我和方少爺之間的事情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難以介懷,我們二人年少相識也隻是比你要多些年頭而已,但今後能與他舉案齊眉白頭偕老的是你,並不是其他人。”


    沒想到她如此直言不諱的談論自己的感情,景伊人瞬間羞得紅了臉,四下望了望才匆匆快步走到亭子裏,說道:“可是昨夜……”


    楚妙爾靜靜地看著她,目光十分清澈。


    她卻很是難為情的樣子,雙唇嚅囁了許久才鼓起勇氣說道:“昨天相公三更天才迴到府中,雖然他小心翼翼,可我還是聽到他進了書房,他……他是去見了你嗎?因為我白日裏聽見賀府大小姐與他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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