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到二王爺府門口,兩個侍衛見到又是上次那個丫鬟,先是一驚,再看走在前麵那女子清麗脫俗,玉簪輕挽,雖穿了件簡單的月白羅裙,也能看出那是上好的絲綢料子,全身未見奢華卻見也能看出顯赫身份。


    想起上次二王爺特地交代,今後若是四王妃來府中,無論何事無論何時,皆不可阻攔,見她們二人朝這邊走來,侍衛趕緊對另個人說道:“速去叫夢寒姑娘前來。”說完便快步迎了上去,拱手笑道:“見過四王妃。”


    楚妙爾倒是毫不意外,想來上次白桃吃了個閉門羹後,二王爺已經帶府中的人交代過,她微笑著點點頭,說道:“我今日來找你們家王妃的,勞煩帶路。”


    剛踏上台階,還未進門便看到有兩抹人影從走廊處閃過,楚妙爾猜想可能是哪個丫鬟前來迎接,待走近了些看,竟是二王妃。


    楚妙爾輕唿道:“二王妃怎麽親自來了——”


    金絲梅花紋的長裙隨著身形微動,宛如淡梅初綻,頭上金絲八寶攢珠釵微微顫動,富貴逼人,葉知秋含笑點頭:“雲期特地交代過,我哪有不來親自迎接道理,私下不用那麽拘禮,叫‘二嫂’便好。”


    楚妙爾麵上一熱,惹人憐愛。


    兩人有說有笑地往內院走著,隱約的,一陣陣甜潤的花香撲鼻而來,香香的,又有些甜。


    “二嫂,這是什麽花香?”


    身後的夢寒乖巧地應道:“迴四王妃,這是月月紅的香味。”


    原來是月季,月季花本身味淡,定是滿王府都栽種了才會有如此芳香。


    楚妙爾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月月紅每月都默默綻放,不爭春,不奪夏,不與秋菊比清麗,不與梅花比傲骨,花開花落,與世無爭,和二嫂倒是很適合,二哥也是有心啦。”


    葉知秋垂眸一笑,轉頭輕聲說道:“弟妹說的對,也不全對。”


    楚妙爾不解問道:“二嫂這是何意?”


    見她眼中神秘地笑著,卻不迴答,楚妙爾也沒有再多問。


    空氣清香怡人,沁人心脾,實在是對心靈的淨化。幾人在一座小樓前停下了腳步,眼前這扇刻著精美雕花的木門,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葉知秋迴頭,見楚妙爾眉頭輕蹙,淺笑著說道:“這是湖音姑娘的住所,王爺令人按照她在汴京的小樓原封不動建造的。”


    聞言,楚妙爾又驚又喜,在雲霧山莊湖音給她畫過過這座小屋,當時她還滿眼都是羨慕。


    “月月紅也是湖音姑娘最愛的花,本來府中栽種的是玉菊,王爺說顏色看上去糟心,我瞧著它們生的嬌豔,月月開,日日開,也覺得歡喜,便將玉菊全部換成了月月紅。”


    夢寒輕輕扣門後,站到一旁高聲唿道:“湖音姑娘——”


    隻聽見裏麵斷斷續續的聲音傳來,不一會兒門閂微動,接著門就從裏麵打開了。


    “妙爾妹妹——”湖音一眼見到門外的楚妙爾,喜出望外地衝過去,才看見站在後麵的葉知秋,徐徐行禮,“見過二王妃。”


    葉知秋見她倆喜溢眉梢,也喜不自禁,笑著對楚妙爾說道:“知道弟妹今日來府中定是找湖音姑娘的,恰好采買來的物件剛剛送到府上,我要前去看看,便不打擾兩位妹妹敘舊了。”


    看著葉知秋的轉身離去,楚妙爾不由得感慨萬千,兩個如此聰慧的佳人陪在兩側,傅顏鑠的命可真夠好。


    “妹妹,楚爾妹妹——”


    突然放大的臉嚇了她心口顫了一下,楚妙爾呆愣地問道:“怎麽了?”


    湖音佯裝氣惱:“我說不然出去逛逛吧,迴來幾日都見不著你來府山找我,害我想你想得也不能寐,適才你想什麽想得如此入神?叫你幾聲都不應我的。”


    “我在想啊,”楚妙爾上前拉過她的手,輕哄道,“姐姐這府上的花選的甚好,改日也給我送些來可好?”


    怪不得二王爺可以日日逍遙,雲遊天下,今日一見倒是明了,在外有知己,在內有賢妻,縱使不追求加官晉爵,就此閑雲野鶴一生也令人生出羨慕之情。


    走過幽長的走廊,便看見有人站立在廊下,背影筆直。


    楚妙爾與湖音麵麵相覷,皆不知是何人,倒是白桃先了認出來,她伸長了脖子衝那人喚道:“亭風!”


    亭風聞言,轉身過來,恭敬地行禮。


    “你不呆在房裏陪著四王爺,出來做甚?”白桃歪著腦袋詢問他。


    亭風露出兩排整齊潔白的牙齒,笑著說道:“王爺命屬下跟王妃一同,隨行保護。”


    湖音挑挑眉,調笑著看向楚妙爾:“二王妃一直都是妥帖之人,不過這麽一看,四王爺竟然也不落下風呢。”


    原本今日來二王府也沒有與傅雲期說起,就是怕打擾到他們幾人議事,沒想到葉知秋倒是想到派人去通知傅雲期,也真是個妥帖的人。


    “真是陰魂不散的......”


    聽著白桃低頭嘟嘟囔囔,楚妙爾抿嘴笑了。


    昨日一場春雨過後,整個地上還是濕漉漉的,樹頭的花被滋潤後飽滿地掛在枝頭,紅潤一片開滿了京都,花下的枝條被壓得垂下來,花瓣之上是流連忘返的彩蝶,鳴的黃鶯,放眼望去,一派花團錦簇、萬紫千紅的景象,令人輕鬆愉悅。


    官道貫連著各種小街小巷,水牛和白馬,香木車子在街上來來往往。王公貴族的車子縱橫在貴族家外,絡繹不絕。有雕著龍的華美車蓋,車蓋上的鳳嘴掛著流蘇,在車道上穿梭。布衣小販間攘來熙往,摩肩擦踵,好生熱鬧。


    “拿好了啊,千萬別弄碎了,這可是王妃最愛吃的。”白桃將剛剛買的手中的雪花酥扔到庭風手中。


    庭風手中已經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紙袋,就快看不見路了,心急地說道:“誒!小丫頭!我是來保護王妃和湖音姑娘的,可不是來幫你拿東西的!”


    “叫誰小丫頭呢,你叫誰小丫頭呢,本姑娘明年就及笄了!”白桃噘著嘴表示不滿,“現在王妃由我保護,你個大老爺們兒自然要下點力氣活兒吧!”


    庭風心裏叫苦不迭,一張臉黑到了極致,早知道像個女人似的抱這麽多東西在街上閑晃,當時就該與劍影去皇宮了。


    楚妙爾聽到二人拌嘴,迴頭吩咐道:“白桃,你幫庭風分擔一些,人家路都見不著了。”


    “是,王妃。”白桃乖巧應道,轉頭看著他小人得意的表情,伸手拿過兩樣,斜眼撇撇嘴低聲罵道,“真是白長了這麽一身肉。”


    說完一溜煙跑了,留下庭風看著她的背影呆愣在原地。


    楚妙爾攜湖音隨意進了一家酒樓,進來便覺得人聲鼎沸,語笑喧闐,小廝見兩位貴夫人進來,立即迎了上來,諂笑脅肩:“兩位夫人要吃點什麽?”


    “上壺青茶,再來些點心吧。”


    沒有意料中的大手筆,小廝臉上也掛不住笑,迴頭吩咐給小二,便怏怏不悅地走了。


    見此,楚妙爾與湖音相視一眼,輕笑著搖頭。這麽顯而易見的勢利,還是第一次見到。


    “沒想到,京都的酒樓竟然還沒有‘和樂樓’氣派。”楚妙爾坐在二樓窗邊,低頭看著路上行人語笑喧嘩,不由得發出感慨。


    正好端了盤子上來的小二聽見此話,他將盤中的茶與精致小點心放在桌上後,起身含笑說道:“京都的春燕樓倒是可以與‘和樂樓’相媲美,不過夫人自己卻進不去。”


    見他們幾人笑著不說話,白桃滿腹疑問,認真地問小二:“為何?”


    “因為那是青樓。”庭風沉聲說道。


    聞後,白桃耳根嗖一下就紅了,氣惱地吼道:“你真無恥!”


    看著她羞紅了臉,庭風想生氣也生不起來,隻能瞪著一雙大眼睛,無辜地攤手:“不是你在問嗎?”


    白桃聽後自己也覺得沒理,緊抿著嘴不再說話,站在楚妙爾身後自顧自地生著悶氣。


    真是一對活寶,小二也咧嘴笑起來,指著一邊說道:“夫人看,就是那座樓。”


    順著他指的方向,楚妙爾轉頭往窗外看去,雖被鬱鬱蔥蔥的樹葉擋了一大半,可還是能從縫隙中看出金碧輝煌的大屋頂,還有飛翹的屋簷和屋角,隻是一個模糊的輪廓就能看出它的華美壯麗來。


    隔壁桌突然撫掌大笑,引得不少人迴頭,他們這桌也不例外。


    隻見一個身穿墨綠色長袍的男子神神秘秘地笑著說道:“誒,你們看到楚府招婿了嗎?”


    另外幾人湊上去,藍衣男子訝然地問那人:“給誰招婿啊?”


    竟然坊間都在議論此事,也不知道在這些人裏,楚府能選個什麽樣的三姑爺來,楚妙爾俯首凝神地看著眼前冒著熱氣的茶壺。


    “這都不知道,”墨綠長袍鄙夷地瞥一眼,不太樂意打理似的輕哼一聲,隨即說道,“自然是那三小姐楚羨雪了。”


    藍衣男子聽後眼睛一亮,掛上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恍然大悟般說道:“原來是京都第一美人要找夫婿啊——”


    “光是聽說這楚羨雪生得天姿國色,可你們誰人見過啊?絕色佳人還會在大街上找夫君嗎?你們說是不是啊?”


    “是啊——既然要選夫婿,要出來讓大家評判一下才作數嘛——”


    “我倒是聽在宮裏當差的小舅子說過,楚府三小姐確實美若天仙——”


    “哎呀!長得醜不醜又有什麽關係,人家背後是楚府啊,家財萬貫勢利通天,誰要是入了楚府,可謂是一步登天啊,金銀滿缽,做夢都得笑醒哦,哈哈哈——”


    “小聲點小聲點,小心禍從口出。”藍衣男子好意勸道。


    坊間的穢言汙語,不堪入耳,那幾人你一言我一語,私下談論一個未出閣的女子麵貌實在是齷齪,楚妙爾朝庭風微微挑眉。


    收到指示的庭風起身,換上一張笑容滿麵的臉走了過去,搬了根椅子十分自然地挨著那墨綠長袍坐下。


    “這位兄台,不介意我坐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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