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萃試一日一比試。


    第一場結束後,眾人便各自散去。


    陶融和紀辭隨意找了個理由,便出了紀家,輕車熟路地來到附近的小鎮。


    於遇、蕭問渠、紀言三人,正坐在鎮上的戲台下看戲,唱的劇目正是紀辭曾經排演的《桃花扇》。


    三人一邊看戲,一邊吐槽。


    “看了這麽多個李香君,還是公主演出了神韻。”


    “唉,我聽說,紀家的家規可多了。也不知道,小辭兒有沒有受苦。”


    “你們說,公主啥時候才來找我們啊。”


    紀辭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朝著紀言的後背砸過去。


    ‘嘣’的一聲後,紀言背部吃痛,拍著板凳騰地站起,“哪個小賊,竟敢暗算小爺!還不速速滾出來!”


    紀辭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本女俠是也!”


    紀言心裏氣不過,正想撿起地上的石子迴敬紀辭,被陶融威脅的目光一瞪,複仇的小心思都被嚇跑了,隻剩下一肚子的委屈。


    “人家剛剛還在擔心你,你居然還用石頭砸我。哼!沒愛了。”


    紀辭悻悻地摸著鼻子,“這不是在紀家待久了,天天都的規規矩矩。現在一出來,有點手癢。好啦,別生氣了,本女俠帶你去吃大餐。”


    一聽到這話,於遇、蕭問渠的眼睛都亮了。


    “我們要吃迎客來的醉鴨、鐵板魷魚、究極高湯……”


    陶融陰沉著麵容,目光幽冷地掃向蕭問渠,“《集萃經》中所藏何毒,可打聽清楚了?”


    蕭問渠推了推於遇,“問你話呢,事情辦好了嗎?”


    於遇又拚命地對紀言使眼色,“你去辦了嗎?”


    紀言二話不說,就和這二人拉開距離,“小辭兒,這倆貨隻顧著吃喝玩樂,把所有的銀子都花光了,已經沒錢找人去打聽了。”


    “紀言,你好意思說我們,要不是你非要去鬥雞,輸了幾百兩銀子,我們能這麽落魄?”


    紀辭頭疼地扶著額頭,“人家都說,三個臭皮匠,勝過諸葛亮。你們三個倒好,湊在一起,正事不做,成天想著玩樂了。”


    早知道他們這麽不靠譜,就該早些出來的。


    三個人,齊刷刷地低著頭,“我們知道錯了。”


    “一個個的,認錯倒是挺快!”


    “公主,隻要你再給我們三百兩銀子,我們保證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


    紀辭朝著於遇伸出手,“行了,把《集萃經》給我,我親自找人打聽。”


    “公主,東西在一個藥館老先生的手上,如果要迴來的話,得花三百兩去贖。”


    紀辭是真的被氣得沒脾氣了,“到底怎麽迴事?”


    紀辭猜到,這仨貨不靠譜,沒想到這麽不靠譜。


    “我們拿到《集萃經》後,當天就打聽到,西街的杏林館有個藥老,浸淫毒道五十年。我們找上門後,他輕而易舉就看出,到底藏了什麽毒。”


    “可他死活不肯透露風聲,還把《集萃經》私吞了,非得讓我們拿出十萬兩買消息。我和蕭問渠聯手,都打不過他。”


    紀言也弱弱地解釋,“嗯嗯,是的。我們進不去紀家,也不知道,小辭兒什麽時候來找我們。就想著,去鬥雞賺點銀子。沒想到,還把銀子給輸了。”


    紀辭聽了這話,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陶融,這人也太過分了,連我們的東西都敢私吞。要不然,我們去找他算賬吧?”


    “公主說的是,大人出馬,肯定能將他打得跪地求饒!”


    西街的杏林館,是整個弘章最大、最豪華的醫館。


    也是風評最差的一家醫館,幾乎沒人願意踏進杏林館半步。


    杏林館周圍坐落著不少的小醫館,百姓們都排隊等在外邊看診。


    寒風凜凜,吹刮得臉頰都變成了紫紅色,卻不肯踏進杏林館半步。


    看到紀辭一行人準備進去,還非常好心地拉住他們,“我看你們幾個臉生,應該是剛來我們弘章沒多久。你們肯定不知道,這杏林館裏邊的大夫怪得很。他救人全看心情,心情好時,救人不收一文錢;心情不好,豎著進去,讓你橫著出來。你們幾個人,還是別進去招惹晦氣了。”


    “是啊,是啊,大娘說的對。醫館雖然是救死扶傷的地方,但也是要開門賺錢的。哪家醫館和杏林館一樣,大白天的,還將門關得嚴嚴實實。”


    “謝謝您們的提醒,我們過來,確實是有些要事,不得不進去。”


    紀辭的話一出口,那些人都歎了一口氣,拉開了和紀辭的距離。


    隱隱約約的,還聽見他們說些什麽,‘年紀輕輕的,幹嘛非得想不開,要跑進去送死。’


    紀辭站在杏林館的外頭,將信將疑地趴在鐵門縫上,眯著眼朝裏邊瞅去。


    裏邊確實很是怪異,陰沉沉的,沒有任何的光亮。


    時不時的,還傳來令人發瘮的嗚嗚風聲,夾雜著陣陣的叮叮當當聲。


    於遇吞咽下一口口水,“公主,我們上次過來,也是這樣。沒事的,我們推門進去就是了。”


    “那要不然,你先進去。”


    於遇推了推蕭問渠,“公主讓你先進去。”


    眾人還在推推搡搡,陶融已經上前一步,將門推開,率先抬步進去。


    紀辭見狀,趕緊抓著陶融的衣袖,邁著小碎步跟在後麵。


    於遇、蕭問渠、紀言正準備跟進去,半掩未掩的鐵門突然緊緊閉上,將三人阻攔在外麵。


    無論他們如何用力,都劈不開那扇鐵門。


    杏林館內烏漆嘛黑,進來有一會工夫,眼睛逐漸適應了黑暗,還是伸手不見五指。


    紀辭害怕被什麽東西絆倒,不敢邁開大步。


    “陶融,你帶火折子了嗎?”


    “沒帶。”陶融握緊紀辭的手,“別怕,抓緊我,別放手。”


    “嗯。”


    黑暗中,眼睛看不見,其他的感官被無限擴大。


    紀辭清楚地聽到,自己的心髒突突突地打鼓,節奏越來越快。


    忽然,紀辭感覺到,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纏住了自己的小腿,並一點點地往上延伸。


    紀辭隻感覺,那股涼意瞬間便躥到了頭頂。


    “啊——救命啊——”


    紀辭嚇得頭皮陣陣發麻,又蹦又跳,想要把那個不明物體甩下去。


    “小小!”


    紀辭定了定心神,用力推開陶融,在原地又踩又跺腳,“你先別過來,保護好自己,我馬上就要製服它了。”


    踩得紀辭氣力全無,感覺腳底那個鼓鼓的東西,已經被踩扁。


    紀辭才後怕地拍著心口,小心地揮著手,朝陶融靠近。


    盡管紀辭已經足夠小心,還是被地上凸出來的東西絆倒。


    紀辭一個重心不穩,便狠狠地撲向地麵。


    陶融捕捉著黑暗中的動靜,準確及時地將紀辭撈到懷裏,才沒讓她狗啃泥似的摔到地上。


    然而,兩個人動作的幅度過大,碰到周圍不少東西,東西乒乒乓乓地摔了一地。


    乒乓的聲音中,夾雜著一道粗糲蒼老的聲音,“啊!我的寶貝們——”


    黑暗中,紀辭感覺被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被撞得整個腦袋,都埋進了陶融懷裏,悶得她喘不過氣來。


    等陶融扶著她站穩時,室內已經被幾十顆拳頭大的夜明珠照亮,亮堂堂的。


    這光亮,除卻冰冰涼涼外,和正午的陽光有得一比。


    也正因如此,紀辭清楚地看到,室內一地的狼藉。


    一盆盆的盆栽摔在地上,裏邊的的泥土傾倒在地,亂糟糟的,簡直不堪入目。


    灰袍藥老痛惜拾起一株藥草,全身都在震顫,“我的寶貝,你死得好慘啊。”


    灰袍藥老放聲痛哭,佝僂著身子爬到紀辭旁邊,盯著她腳邊的那攤肉泥,流出了悲痛的老淚,“小蛇蛇,你死得好慘,連一具全屍都沒有。”


    紀辭一聽到,那坨肉泥是一條蛇,渾身一陣惡寒,隻覺得涼颼颼的,“它……它是蛇啊?”


    太可怕了,還好她反應及時,不然就被蛇咬了。


    陶融安撫地拍了拍紀辭的肩頭,“別怕,如今還是正月,沒有蛇。”


    “兩個沒見識的鄉巴佬,這是靈蛇,不會冬眠,怎能跟普通的蛇相比。你們害得它死無葬身之地,還不趕緊賠錢!”


    “還有,我醫館內的這些藥草,都是無價之寶,被你們這麽弄死了,也得賠錢!”


    “今兒個,我家小蛇蛇剛死,我得給它積點功德,便隻要你們一百萬兩銀子。”


    紀辭本來想著,確實是自己理虧在先,也準備和和氣氣地賠償。


    一聽到要一百萬兩,登時就不樂意了。


    “這位老先生,你這是搶錢吧!要不是你這裏烏漆嘛黑的,我們一進來就關了門,能出這攤子事?”


    灰袍藥老聲音洪亮,蓋過紀辭的聲音才滿意,“始作俑者就是你們,還想賴賬不成!”


    “此事是我們惹出,我們認賠。”


    陶融輕輕地拍著紀辭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不過,這蛇雖已看不出本來麵目,依稀能猜出,隻是普通的白蛇。還有,藥館裏摔壞的草藥,也不過是些尋常的藥材罷了。所有損壞的東西加起來,絕不會超過一百兩。”


    灰袍藥老假淚頓收,眼中湧上一層陰鷙,“看來,是遇到行家了。不過,你們到了我的地盤,不脫掉一層肉,休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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