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辭沒有等到雲幼卿身在何處的消息,卻等到了雲歲豐前來告別。


    “公主姐姐、陶哥哥,豐兒已經在公主府叨擾許久,實在是過意不去。豐兒已經連夜收拾好東西,今日上午就要迴去。”


    紀辭半蹲在雲歲豐身邊,揉了揉他腦袋,帶著寵溺的語氣,“小歲豐是要迴雲府,還是要去辭莫莫那裏呀?”


    雲歲豐羞愧地低著頭,不敢看向紀辭的眼睛,“我能不能不說?”


    雲歲豐即便沒有開口,紀辭也猜到了答案。


    “好,那我讓人送送你。”


    “謝謝公主姐姐,不過不用了,已經有人來接我。”


    紀辭目送著雲歲豐出府,望著愈漸陰沉的天氣,心情也沉重了不少,“這場變動,來得還真是快!”


    “雲子晏說,皇上已有七日沒有上朝,一直避在東宮之中。朝臣們心中怨言頗多,似乎,已經隱隱向辭莫莫靠隊了。”


    紀辭有些心虛地望向陶融,“要不然,我們今晚潛入皇宮,暗中探探情況?”


    紀辭迴來不久,便進過宮,同樣被辭陌衍拒之門外。


    在此非常情勢,紀辭也隻能想到這個餿主意了。


    “事急從權,此計,可行。”


    紀辭拍了拍惶惶的心口,嘻嘻地笑著,“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會罵我胡來呢。”


    “如今,我守孝在家,沒有案牘事務處理。你想胡來也無妨,凡事,我給你兜底。”


    “辭陌衍曾說過,東宮有一條暗道。我們悄悄摸過去,肯定不會有人發現的。”


    陶融眸光微眯,微微用力地掐著紀辭的臉,“暗道之事,他都告訴了你。還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嗯?”


    “原主和辭陌衍是青梅竹馬,他們有多少秘密,我是不知道。我和辭陌衍,就這一件事,還是因為救你。”


    “救我?”


    “對啊,就你被陶鑒陷害,說你刺殺辭陌衍的那次。當時,我進宮去探視辭陌衍,直接被先帝扣在東宮,還要冊封我為太子妃。後來,我得知你要被押上刑場,急得不行,辭陌衍就告訴我暗道的事了。”


    陶融小心地將紀辭擁入懷中,“你那次為我劫刑場,雖然並非出自本心。隻要迴想起當日的情景,便無比動容。從來沒有人,為了我那般義無反顧。”


    也許,從那時開始,便入了心吧。


    “我也是真心實意的,好吧。”


    “若我不是男主角,你會救嗎?”


    “這……也許吧……”


    不過,肯定沒有那麽拚。


    “這些,不重要了。”


    當晚,二人便換上了夜行衣,從暗道摸到了東宮。


    將將要爬上去之時,突然聽到一陣骨笛的樂聲。


    紀辭一聽到這熟悉的聲音,立即反應過來,“不好!我當初在綴錦樓,聽了這樂聲後,便神誌不清了。”


    陶融還未來得及說什麽,紀辭便搶過他手上的藏鋒劍,一臉肅然的拍著陶融的肩膀,“你在這裏等我,別亂走動!”


    紀辭觸動機關後,靈巧矯捷的身軀,從緩緩開啟的床板疾速躍出。


    屋內點了濃烈刺鼻的異香,紀辭一出去,便立即屏住鼻息,用劍將陰詭的鬼頭香爐打翻。


    南雁見狀,手中的長骨鞭,直接招唿向一身夜行服的紀辭。


    長骨鞭還沒碰到紀辭,便被陶融用力抓住。


    南雁動作微微一滯,便扔掉長骨鞭,瞬間點燃指間夾住的香料,凝聚內力,吹響骨笛。


    紀辭如此近距離聽到骨笛的樂聲,感覺眼前的物像都在晃動,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難受。


    陶融額間也沁出一層薄汗,“凝神靜氣,若素劍法!”


    紀辭按照陶融的指引,混沌恍惚的意識,逐漸恢複神智,目光中的清明逐散了迷離。


    手中執劍,熟練地駕馭劍招,不消幾個來迴,便將南雁拿下。


    “嘻嘻,我是不是很厲害?”


    紀辭彎彎的眼睛盯著陶融,一副等著他誇獎的樣子。


    “嗯,比我更厲害!”


    陶融餘光瞥見南雁下頜骨動了動,似乎準備咬舌自盡,立即隔空點住她的穴道。


    紀辭壓下眼底崇拜的目光,“你盯著她,我去看看辭陌衍的情況。”


    “好。”


    紀辭將劍放在一旁,拍了拍趴在桌上的辭陌衍,卻沒有看到他有任何反應。


    紀辭不安地扶起辭陌衍,在他的鼻頭探了探,感覺到一絲絲微弱的氣息後,好歹算是鬆了一口氣。


    紀辭用力的掐著辭陌衍的人中,許久後,辭陌衍才睜開無神的眼睛。


    一看到紀辭,眼底瞬間被冷漠疏離侵占,用力地將紀辭推開,“給朕滾開!”


    “快走!有人過來了!”


    陶融點了辭陌衍的睡穴後,一手牽著紀辭,一手拎著南雁,快速跳入暗地,奔迴公主府。


    南雁被鐵鎖綁在公主府地牢的刑架後,才意識到,將她擒住的人是紀辭。


    然而,南雁被點住了穴道,即便心裏不甘心,也隻能幹瞪眼。


    紀辭摩挲著下巴,上上下下地打量南雁。


    頭發枯敗發白,麵容滿是可怖的皺紋,還有著倒翻的疤痕,看著就像是地獄裏爬上來的老巫婆。


    “陶融,你說,這人是誰啊?她為什麽要對辭陌衍下手?”


    陶融看都沒看一眼,便神色淡淡地道了句,“辭莫莫的貼身侍女——南雁。”


    “你不是臉盲?你怎麽認出來的?”


    紀辭剛來這裏時,便見過南雁。


    她記得很清楚,南雁麵容清秀,是個讓人眼前一亮的妙齡少女。


    眼前這個醜陋的老婆子,怎麽可能是她。


    陶融深深地望著紀辭,薄唇微微抿緊,看起來似乎很委屈的樣子,“以前,她在這對我用過刑。還有,我剛被你接出地牢時,她將我打成重傷。”


    果然是符合記仇的人設。


    紀辭踮著腳尖,摸了摸陶融的腦袋,“有我在,以後沒人敢欺負你!”


    “嗯,我知道。”


    知道這個人是南雁後,一切,都解釋得通了。


    “辭陌衍突然宣布,退位讓國,定然是因為被南雁操縱思想,才會寫下退位詔書。還好,我們今晚去得及時,將她抓了迴來。”


    “他早已被辭莫莫操縱,今晚,我們趕到之時,他已然昏迷。想來,情況不容樂觀。”


    紀辭若有所思地盯著南雁,特意壓低了說話聲,“這南雁,看著就是塊硬骨頭,我們肯定撬不出話。要不然,我們讓半溪過來幫忙吧。”


    南雁見紀辭、陶融背著她說了些什麽後,便興奮不已地離開,心裏莫名一慌。


    紀辭來到半溪的院子,見房間已經熄了燈,很是不厚道地大喊道:“半溪,你家娃又哭了!”


    出來的卻是半披著衣衫的雲時和,似乎憋了一肚子的火氣,“陶悟之,你們倆能不能別總是在大半夜過來!”


    雲時和見紀辭、陶融穿著夜行衣,用異樣的眼光打量二人,“你們倆做賊去了?”


    “對呀!我和陶融做采花賊去了,采迴來一朵花,關在地牢裏,可她誓死不從。我們這不是來找半溪,用點特殊手段唄。”


    “喲!陶悟之,你做這種事,居然還帶上紀辭。嘖嘖嘖,真是看不出來啊!”


    陶融很是嫌棄地給了雲時和一個眼刀子,“小小要見沈半溪!”


    “我家半溪累了,明日再說!”雲時和打了個哈欠,“我也迴去歇著了,你們愛咋咋地,別打擾我們就成。”


    紀辭見狀,也沒再繼續玩鬧,“你還想不想快點找到幼卿?”


    雲時和眸光一滯,又漫不經心地開口,“皇上都要退位讓國,她不是皇後,我也沾不到她的光了。她是死是活,與我有何幹係?”


    半溪穿戴出來後,沒好氣地剜了雲時和一眼,“行了,別磨磨蹭蹭,一起去見人!”


    雲時和立即手忙腳亂地整理衣著,“好好好,我們這就過去。”


    紀辭見雲時和亦步亦趨,緊跟在半溪身後,笑得跟花兒似的,“總有人能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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