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櫻雪迷迷糊糊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穿著一件如血般的衣衫,站在一處滿是乳白色霧氣的山穀,山穀很深,霧很濃,圍著蘇櫻雪洶湧翻滾著,好像打算將蘇櫻雪吞沒似的。


    就在此時,一陣悲傷的琴聲傳來,蘇櫻雪焦急地站在原地找尋著,企圖找到彈琴之人。


    “你在哪裏?你是誰?”


    蘇櫻雪大喊著。可她發現乳白色的霧,越積越多,眼前一片渺茫,甚至連山穀也看不見了。


    突然遠處乳白色的煙霧裏,出現了一個人,那個人背對著她,看不清樣貌,如歌如涕的在講訴一個悲傷的故事。


    故事裏的那個孩子好可憐,被他父皇逼著親手殺死自己的母後,那該是多麽殘忍的事?蘇櫻雪仿佛感同身受般揪心般的疼痛著。


    “不……不可以,不可以如此殘忍。”


    蘇櫻雪想痛哭,想大喊,想安慰那個小男孩,因為那個小男孩一直在哭,他哭的是那般絕望,痛苦與無助。


    可蘇櫻雪卻發現,她的嗓子幹啞,發不出任何聲音,就在此時,天空下起了雨,一個個雨滴帶著苦澀的味道,流進了蘇櫻雪的嘴裏,鹹鹹的味道,蘇櫻雪的嘴唇再次蠕動了一下。


    元祁將故事講完,見蘇櫻雪還是毫無反應,離太醫說的時間已到,他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雙眼緊閉,拳頭緊握,用衣袖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痕,深邃的眼睛豁然睜開,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袍,沉聲喊了一聲:


    “來人。”


    沈兵和小太監聽見元祁叫他們,匆匆走了進來詢問著:


    “皇上有何吩咐?”


    “準備棺木,將淑妃收斂入葬,葬於皇陵。”


    元祁說到這裏,深唿吸了一口氣說到:


    “朕要讓她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


    “皇上的意思是說淑妃娘娘真的無救了嗎?”


    沈兵擔憂地望著床上的蘇櫻雪詢問著,看來他終究沒有完成雲遊的囑托,保護好淑妃娘娘。


    痛沒來由的從元祁胸口蔓延,可他早已盡力,低頭看了看自己帶著滿手血泡的手,他自己十幾年沒有碰琴了,如今手被琴弦磨出了許多水泡,甚至有一些早就破了,流了滿手血汙。


    “皇上,你的手……”


    小太監劉文驚恐大叫,抓皇上元祁的手,向沈兵訓斥著:


    “你太過分了,皇上他難道不想淑妃娘娘醒來嗎?為了淑妃娘娘他都幾天沒有合眼了?為了用琴聲將淑妃娘娘喚醒,咱們皇上的手都被琴弦磨破了,奴才看著好心疼,嗚嗚……奴才為皇上喚太醫。”


    劉文一邊說著,一邊誇張的連眼淚都流了出來了,沈兵一臉無辜,急忙解釋著:


    “皇上饒命,奴才什麽也沒說,奴才隻是隨口一問而已,既然淑妃娘娘已經……那奴才便下去安排棺木,皇上肯讓淑妃娘娘入皇陵,奴才想,淑妃娘娘她也該瞑目了。”


    因為前幾天皇上與淑妃娘娘鬧得那麽不愉快,加上淑妃為了逍遙王,用銀針抵著皇上咽喉,這種大逆不道的事,皇上肯讓她入皇陵確實是天大的恩賜了,不是嗎?雖然事後查過那隻銀針無毒,但也是不可原諒的罪過。


    “去吧!”


    元祁擺了擺手。


    “是”


    沈兵拱手行禮,正待轉身離開之時,卻聽一陣虛弱無比,又斷斷續續地說話聲,從床榻上傳了出來:


    “不……不……本……本宮不……不瞑目,本……本宮不去皇……皇陵。本……本宮要……要去亂葬崗。”


    “娘娘醒醒,娘娘醒了……”


    小太監劉文和沈兵驚喜大叫,皇上元祁也急忙奔到床榻前,抓住蘇櫻雪的手,關切地說道:


    “蘇櫻雪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喚太醫,快喚太醫……”


    “是。”


    劉文和沈兵倆人同時答應一聲,準備向外跑,卻因兩人全都太過著急,竟一下子撞到了一起。


    “啊……”


    倆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元祁的心情仿佛忽然間大好,笑道:


    “淑妃你看,你醒來,他們倆個多麽高興,你一直昏睡著,可把他們給嚇壞了。”


    元祁說著,心中默默加了一句,朕也很害怕,害怕你一睡不起,你知道嗎?


    見蘇櫻雪沒有說話,為了不讓氣氛太尷尬,他沉聲說道:


    “都別慌,太醫說了,隻要淑妃能醒,便沒事了,你們倆個一個喚太醫,一個去禦膳房讓他們做點清淡的米粥來給淑妃服用。”


    “是,奴才去禦膳房。”


    沈兵急忙說道。


    “那奴才便去請太醫。”


    劉文說完,也匆忙跑出了寢殿。


    房間恢複了寂靜,蘇櫻雪美眸流轉,望著元祁天怒人怨的一張臉,上麵有兩隻宛如星辰般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著她,讓蘇櫻雪不知為何心漏跳了一拍。


    不敢直視他的眼眸,將眼睛別開他的目光,開始打量他的全身,卻發現他渾身上下散發著與生俱來的尊貴與霸氣。


    而元祁也同樣在打量著蘇櫻雪,他發現蘇櫻雪很美,彎彎的眉毛,精致的臉龐,眉不描而黛,膚白如玉,睫毛很長。


    與沐淩蝶相比,倆人各有千秋,一個長相妖媚,一個氣質尊貴,怪不得將逍遙王元銘迷的神魂顛倒呢!元祁隻恨自己以前沒有發現她的美。


    倆個人的目光交錯在一起,又同時錯開,最後落到倆人交錯的手上,接著像是觸電一般鬆開了。


    蘇櫻雪抬了抬手,看到自己手上帶血的手心,心中暗道:


    “難道夢裏彈琴的是他?那個被他父皇,逼著親手殺死自己母親的也是他?”


    想到這些,善良的蘇櫻雪對元祁的恨中夾雜了一絲同情。


    “那個……”


    沉默了一會,倆人同時發出聲音。元祁深深歎了一口氣說道:


    “還是你先說吧!”


    “剛……剛剛是……是你在彈……彈琴嗎?”


    蘇櫻雪脫口而出詢問著,隻是她傷勢太重說話斷斷續續。


    元祁低垂著眼瞼,雙拳緊握,心中暗道:


    “她聽見了,她聽見了,那她是不是也聽到了關於他的故事?那是他藏在心裏的故事,沒有人知道,因為知道的人都死了。先皇後在世人眼中是神聖的,是得先帝寵愛的。沒有人知道他心底這個故事。他以為蘇櫻雪活不了了,才說了出這個隱藏在自己心底多年的故事,可卻沒有想到,她蘇醒了,甚至還有可能聽到了全部,這件事是個秘密,為了先皇,也為了他母後的名譽,還有他的臉麵,他必須隱藏這個真相。”


    想到這些,元祁他說了慌:


    “不是,朕不會彈琴。”


    “哦!”


    蘇櫻雪有些失落,也許真的是她聽錯了,也許琴聲是元銘彈的,蘇櫻雪轉了一下頭,看向不遠處的古琴詢問著:


    “逍……逍遙王他……他可還安好?”


    拳頭被元祁捏的咯咯作響,憤怒的火焰在胸膛燃燒著,這個該死的女人昏迷了這麽久,自己不計前嫌,放棄尊嚴在照顧她,為她擔憂,為她難過,甚至為了她,將自己的手彈的傷痕累累,可到頭來,她卻隻關心元銘。


    想到這些,元祁眼神中寒光乍現,冰冷的眸子如同利刃一般射向蘇櫻雪,一拳向蘇櫻雪的臉上打去,隻是當她看到蘇櫻雪因恐懼而閉上的眼睛時,他的拳頭緊握,指甲紮進了本就破了的手心,沒有打下去,拳頭停在了半空,鮮血卻順著元祁手心,滴到了蘇櫻雪的臉上。


    “蘇櫻雪,朕再給你一次機會,隻要你今後與珍妃一樣,好好服侍朕,忘記元銘,乖乖留在朕的身邊,朕可以對以前所有事既往不咎。包括你給朕下毒,還有你為了元銘威脅朕等等錯事,朕都可以既往不咎……”


    元祁深邃的眼眸緊盯著蘇櫻雪的臉龐,薄唇輕揚說出了自己的條件,這已經是他最後的讓步了。


    隻是他還沒有說完,便聽到一聲虛弱卻斷斷續續的聲音說著:


    “臣……臣妾不……不願意。請……請皇上遵守承諾,將……將臣妾丟到亂葬崗,放……放了逍遙王。”


    元祁雙眼緊閉,渾身哆嗦了一下,眸光豁然睜開,淩厲攝人,直射蘇櫻雪,用顫抖的手指,指向蘇櫻雪,咬牙說道:


    “朕記得已經跟你說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了,進宮時女人,隻有三種下場,一種是討好帝王,將來生個一兒半女也算有個依靠,另外一種便是孤獨終老永無出頭之日,第三種便是死。蘇櫻雪朕覺得你是個聰明的人,為什麽你就是如此倔強?朕都一再忍讓,你還想怎樣?”


    “哈哈……咳咳……”


    蘇櫻雪大笑,卻因此扯痛傷口,她清咳了倆聲,元祁的心揪緊,想關心她一下,可蘇櫻雪卻沒有給他機會,隻見她輕蔑地掃了一眼元祁說到:


    “臣……臣妾寧願死,也不會與……與他人共侍一夫,皇……皇上還是等……等臣妾死了,將……將臣妾送……送去亂葬崗吧!”


    “好……很好……”


    元祁怒不可赦再一次拂袖而去,他發現他再呆下去,他會真的會殺了她。


    蘇櫻雪使勁抬了抬沉重的手,擦了一下元祁滴落在她臉上的血,心中一緊,他受傷了?再轉頭看向不遠處的古琴,古琴的弦,已經全斷,而琴弦早就被鮮血染紅。


    元祁與請太醫的劉文撞個正著,劉文和太醫們連連行禮,可元祁隻一揚手說道:


    “免了。”


    接著絕塵而去。


    “劉公公,這皇上他……”


    太醫們麵麵相覷向劉文打探著,劉文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說道:


    “算了,先進去給淑妃娘娘瞧瞧吧!也許皇上是有急事離開了。”


    跟隨皇上身邊多年,劉文也算是見過元祁的喜怒無常,早就見怪不怪。


    太醫們這才走進了內殿,為淑妃蘇櫻雪看診去了。


    而此時遠在邊塞的蘇子岩不知為何,心好痛,一種不詳襲上心頭。


    “展飛,本將軍最近眼皮總在跳,心慌慌的,不知道是不是雪兒出了什麽事?既然戰爭已經結束。本將軍還有一些交接手續要辦,還有一些傷員,需要本將軍安置,一時半會走不了,這樣你先騎一匹快馬迴京,幫本將軍去看看她,給本將軍報個平安。”


    蘇子岩越想越擔心他遠在京城的淑妃蘇櫻雪這個妹妹,於是打發他的副將展飛先行前往京城。


    “是,屬下一定快馬加鞭,將軍請放心,見到淑妃娘娘,屬下一定第一時間給將軍迴信。”


    副將展飛答應一聲,蘇子岩親手將自己的戰袍披在他的身上。


    展飛騎上一匹烈馬,衝破了黑色的幕布,馬發出長長的嘶吼聲,踏上了往京城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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