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南薇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麽?”


    “食不言。”祁亦霆沒有正麵迴答,而是伸手在厲南薇的飯碗上輕輕敲一下,慢條斯理地道:“等迴去我和你解釋。”


    厲南薇一想也是,這畢竟是在樓下的餐廳裏麵,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著聽著,有什麽話能說又不能說的,肯定會多少有些牽扯。


    厲南薇也就沒多問。


    等吃完飯之後,祁星塵以要來聽故事的理由,也跟著來到祁亦霆的書房。


    在迎上祁亦霆目光的時候,祁星塵還理直氣壯的:“你別這麽看著我,這件事情我多少也知道一點,我要在這裏看著你,免得你編故事來騙我嫂嫂!”


    祁亦霆無奈地看她一眼。


    但是也沒有攔著她繼續呆在房間裏。


    隻是,祁亦霆的指尖輕輕地敲打著桌麵,語氣和緩地道:“事情是這樣的,當年我母親懷孕的時候,我父親在外麵工作認識一個女人。女人的生活十分艱難,家裏還有一個好賭的父親。”


    那麽久遠的事情?


    厲南薇認真想一下,覺得自己當時應該還沒出生,也就是祁亦霆父母二十多歲的時候。


    “我父親一時心軟,幫過女人幾次。女人是夜總會的坐台,我父親在我母親懷孕的時候,出軌了。”祁亦霆的語氣十分平靜,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一樣,他的眸光看不出什麽情緒起伏,隻是看向厲南薇,溫聲開口都:“當時,我的母親還不知道這個消息。我的父親在我出生後意識到,這樣是種背叛,所以斷絕和女人之間的聯係。”


    但是沒想到,柳如玉懷孕了。


    厲南薇幾乎能想到這樣的劇情,祁亦霆和柳宇珩本身年歲相差就不是很多,很顯然就是兩人的孩子。


    果然,祁亦霆繼續道:“但是沒想到,女人不僅懷孕,還偷偷將孩子生下來。用這個孩子來威脅我父親,想要讓我父親心軟。畢竟是自己的孩子,我父親心軟了。再加上祁家當時的確是盛極一時,我父親一度覺得,這樣在外麵養個情人也不是什麽過不去的事情。”


    “於是他繼續和女人保持聯絡,沒過多久,女人又一次懷孕。”


    這次柳如玉肚子裏麵的應該就是柳星辰?厲南薇算一下,發現時間上好像有點對不上,柳星辰的年紀和祁星塵差不多,應該要再晚一些才對。


    “女人這次懷孕,想要借此來上位。隻是沒想到,因為一些意外,讓女人流產,女人自己說患上一些疾病,需要我父親陪著她。我父親信以為真,天天陪在女人的身邊。一年之後,女人又一次懷孕。”


    這個年齡才差不多,厲南薇點點頭,不知為何有些激動起來。


    她覺得自己好像快要聽到什麽刺激的地方了。


    祁亦霆的聲音都跟著沉一些,他緩緩開口道:“然後……”


    “然後柳如玉挺著自己的肚子來祁家找我嬸嬸,說讓我伯母給個說法。大伯也沒想到柳如玉能鬧到家裏來,也不是沒有阻攔過,隻是柳如玉肚子裏麵還有個孩子,我伯母也沒辦法,也不能讓柳宇珩再塞迴去。再加上,我大伯有點優柔寡斷的,就一直沒牽扯明白。”


    祁星塵像是聽不下去一樣,語速極快地將這些話接過去,歎口氣道:“然後就把爺爺氣得進醫院了,我大伯保證以後肯定不合他們聯係,還說給點錢就打發掉。但是我大伯母不讓,伯母說,畢竟他們兩個是大伯的孩子,還是要祁家的。就在商量的時候,因為我伯母疲勞駕駛,所以人出車禍……”


    “沒能搶救過來。”祁星塵抿一下唇,低聲開口道:“我伯母臨去之前的最後一句話是和大伯說的,說要是大伯真的喜歡柳如玉的話,就將柳如玉娶迴家吧。但是我大伯不願意,又不想讓伯母失望,就將他們母女幾個帶迴家,然後他……在將哥撫養成年之後,自己就沒再留在過家裏。”


    常年在外麵旅遊,說是旅遊,實際上每次迴來都會瘦一圈。


    屋子裏麵的氣氛沉重下來。


    厲南薇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才好,她沒想過祁亦霆的父母居然還有這麽複雜的事情。她不知該怎麽安慰祁亦霆,就隻能伸手過去,握住祁亦霆的手,想要借此給祁亦霆一些力量。


    “我母親是出車禍的,運氣不好,怪不得別人。”祁亦霆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十分平靜,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他緩緩開口道:“所以這些年,祁家也不曾給過柳家這些人難堪。”


    隻是就別說是祁老爺子,就連祁文軒,都不認自己的這一對兒女。


    柳如玉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就安安生生地享受著祁家的榮華富貴,這麽多年也不生事。


    做過動靜最大的事情就是將卿飛羽接過來在身邊養大,指望著卿飛羽以後能嫁給祁亦霆,這樣她就能順理成章地進入祁家,再也不用這麽低人一頭。


    但是願望是願望,要是沒能實現的話,其實柳如玉也沒做過什麽過分的事情。


    半晌,厲南薇才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如果是她的話,她可能會直接去找柳如玉拚命吧。


    祁亦霆看她半晌,突然淺淺地笑一下,問道:“薇薇,你是在安慰我嗎?”


    這麽多年過去,這些事情他早就已經不放在心上,自然不用厲南薇安慰。


    沒想到,厲南薇居然一本正經地點點頭道:“是啊。這麽多年天天看著柳家的人在麵前……辛苦你了。”


    “辛苦什麽。”祁星塵撇撇嘴道:“他初中高中的時候就住校,等大學之後更是在附近買個房子,就沒迴來過。柳家這些人看他這麽不順眼,隻是因為隻有他有伯父的繼承權而已。”


    誰都知道,祁文軒不知道什麽時候就可能會死在外麵。


    但是,祁文軒已經立過遺囑,最後什麽東西都會留給祁亦霆。


    柳宇珩和柳星辰一點兒都得不到。


    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柳宇珩想要什麽,就一定要趁著祁亦霆還活著的時候,從他的手上奪過來。


    否則,祁文軒死了,他就真的什麽都拿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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