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張氏


    她是皇後娘娘,乘坐的馬車自是寬敞無比,裏麵小幾茶水是一應俱全,知道她愛看書,馬車廂壁的格子上還備了幾本書來,供她打發時間。不過寧雨宣都沒有碰就是了,她本來就有暈馬車的毛病,若是一直低著頭看書,隻會引來不適。


    等了不多會,馬車側邊就有人說話,“娘娘,您叫我來是有何事吩咐?”來人正是秦風。


    似乎是走到一段不平整的路上了,馬車開始晃蕩起來,寧雨宣一手扶著窗戶,一手掀開側邊簾子,她謹慎地看了一眼周圍,沒有見到其他內侍,才開口道:“你知道那俞長喜究竟是什麽來曆嗎?”


    秦風聞言,下意識地去看前麵帝駕旁邊那人的身影,皺眉迴想了一陣,說道:“屬下曾經聽父親說,他原本是出身世家,隻是後來家中有人犯了事,連累了全族,他便被送進宮去了勢,後來得了先皇賞識,才成了內務總管,”不過,他好奇道:“娘娘問他是作甚?”


    寧雨宣聽了秦風所說,原本是出身世家,後來卻成了宦官,可是還是想不出一絲頭緒出來。依照昨晚的情勢,若不是景玨後來真的出現,他怕是真的會對自己不利,可是追究其目的,又是百思不得其解。


    秦風一直騎著馬跟在馬車旁邊,那邊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他又見寧雨宣一直不說話,又開口道:“娘娘?”


    被他叫迴了神,寧雨宣皺眉,對秦風道:“我覺得這個俞長喜有些不對勁,你且叫你的親衛們都注意些,等他不在的時候,你再去跟皇上提個醒。”


    見秦風神色不解,正要開口繼續詢問什麽,寧雨宣也知道自己這番話無來由的,很難讓人相信,她隻得繼續開口道:“你先注意些便成,若是他沒有異樣,那就是好事,若是他真的要做出什麽幺蛾子的話,我們也好有個防備。”


    秦風點了點頭,“娘娘放心,屬下會注意的。”既然寧雨宣已經放了話,他又怎麽可能就隨意了事,他相信寧雨宣也不會隨意懷疑人的,所以一邊叫自己的屬下迴了臨都去打探俞長喜的消息,一邊又差人監視著他。隻是告訴景玨這一事,那俞長喜隨後一直都跟在他身邊,叫人找不到空隙來。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了金陵的時候。金陵正處於戰火之中,但城中還依舊是往昔繁華模樣,戰場一直都是在城外及城門周圍。叛軍雖然手中握有火藥,也不敢隨意亂用,若是傷到了百姓,隻會失去民心。


    帝攆從金陵北城門而入,隻是還沒有進城,就見了金陵太守章守義帶著一眾人,穿著青色鷺鷥補丁的官府,在城門恭候著。那架勢,就是禦駕親征的景玨都沒有這般正經。


    景玨甫一下馬,就聽見那章守義手底下僉事知事等大小官員,跪伏在地,高唿著“微臣等參見吾皇吾後,吾皇吾後萬福金安。”


    那陣勢,連著剛下馬車的寧雨宣也是一怔,今天景玨穿著的是一件黃袍銀甲,而反觀她自己,隻穿著一件倩碧色煙裙,那些官員們也不怕自己認錯了人。等她走到景玨身邊的時候,景玨已經讓那些人起身了,不過他神色有些陰沉,似是不喜這樣的做派。


    但他此番親征,為的是振奮軍心與民心,此舉是少不得了。章守義上前道:“微臣終於等到皇上了,那些叛軍如今已經召集了兵馬,一直用火藥轟炸城牆,惹得民不聊生,現在赫連將軍還在城南與叛軍對峙呢。”


    景玨聞言,神色倒是一凜,他轉身對寧雨宣道:“你先跟著章守義去城中安置下來,我先帶兵馬去城南,”不等寧雨宣迴應,他又轉頭對秦風道:“你好生跟在娘娘後麵,若是她出了什麽岔子,朕拿你是問。”


    秦風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俞長喜,深覺景玨將自己留在寧雨宣身邊是明智的,他立即應是,“皇上放心,屬下會好生保護娘娘的。”


    這裏都是人,寧雨宣不好做什麽親昵的舉動,隻看著景玨,“我在城中哪裏會出什麽事,等你迴來,我便與你好好商量一下克製火藥一事,戰場上刀劍無眼,你且多注意些。”


    最終景玨率領著所有的兵馬,由章守義帶路去了城南門,寧雨宣則是由下麵的官員領著去了太守府中,而俞長喜也是被留了下來跟著寧雨宣一道,他走在後頭,見寧雨宣一路被下麵的人奉承著,而秦風則是半步不離地跟著,眸子沉了幾分。


    剛走到金陵繁華的大街上時,猛然一陣轟響,地麵連著也震了震,秦風感知到了動靜,立即帶著屬下將寧雨宣包圍著,如臨大敵一般,就是連在後麵一直默不作聲的俞長喜,也是臉色白了一白,直覺是地龍翻了身。


    倒是寧雨宣臉色鎮定,又看了一眼領路的趙僉事神色沒什麽變化,街上來往的人也是神色坦然,她對著秦風擺了擺手,“不必驚慌,這樣的動靜,隻怕是城南那邊叛軍用了火藥,你隻叫人去城南那邊守著,如果出了什麽意外,立馬來報給我。”


    這話不用寧雨宣下令,早就有一部分親衛去跟著景玨了。倒是前麵的趙僉事歎了口氣,道:“沒想到皇後娘娘如此見多識廣,這的確是火藥的動靜,那些叛軍每日都要拿火藥來,城牆都已經被摧毀地差不多了,我們如今也是仗著城中人口眾多,叛軍們也不敢亂來,一直守在城內,隻是照這個情勢下去,也怕撐不了多久了。”


    金陵城再怎麽固若金湯,也敵不過那麽多火藥的炸毀,再看那宿城,不過一日的功夫,就叫叛軍占領了,他們金陵能撐到這個時候,已經是不容易了。


    寧雨宣抬眼看了眼這所謂繁華的金陵城,街上來迴行走的,都是些普通的走夫販卒,那些城中的簪纓世家,都是些惜命的,隻怕早就卷了銀錢離開了。


    思及此,寧雨宣倒是安慰起趙僉事了,“大人不必憂心,如今皇上禦駕親征,也有了解決火藥的法子,壓製叛軍不過是遲早的事情,定然不會叫金陵城落入敵手的。”


    有皇上和皇後的架子押著,就算不相信也不會再說什麽了,趙僉事拱了拱手,“皇上親臨金陵,倒是叫臣等都安心了不少,龍威浩蕩,定叫那些叛軍落荒而逃。”


    驛館大都是簡陋的,所以他們一行人都被安置在了太守府中。金陵靠著南方,是以庭院大都是江南園林的風格,倒讓寧雨宣生出不少親切之感,畢竟在馮都住了有八年之久,習慣了婉約秀美的江南景致。


    等到了太守府的時候,接待的人就從趙僉事變成了太守夫人張氏,張氏為人穩妥,雖是金陵人氏,但也見過了不少貴胄,所以為人處世並不含糊,也難怪章守義放心地隨著景玨去了城門那邊。


    張氏令辟出了一處院子,采光甚好,院中假山重疊,其上綴有爬山虎及金銀花等植物,又植有墨蘭與紫竹,都不是什麽名貴的,卻也讓人覺得雅致舒心,這金陵太守家,倒是名副其實的書香世家了。


    因著現下隻有寧雨宣一位主子在,所以張氏就帶著家中的女眷們前來拜見,又恐擾了她的清靜,很快讓那些女眷們散去,隻留著自己在這裏待客。


    宅中婦人慣是個會說話的,又是對著寧雨宣這樣尊貴的人,奉承之話一句接著一句的。看得出來對方是怕自己無聊了,寧雨宣也不是有意,隻是自己真是有些乏了,卻也不好直接薄了她的麵子。說到底,是她還沒習慣端起皇後架子罷了。


    然而俞長喜見人臉色行事了大半輩子,一眼就看出寧雨宣的疲憊之色,就上前對張氏道:“章夫人,皇後娘娘隨皇上長途跋涉,有什麽話,倒不如等娘娘歇息好了再敘?”


    張氏很快反應過來,起身對著寧雨宣連連請罪,“這下是妾身處事不妥了,竟忘了該先讓娘娘歇息的,妾身這就退下,府中的奴婢小廝們任由娘娘和公公及大人們差使,若有什麽需求的,直接差人買了便是。”


    寧雨宣原本是有些困頓的,但在俞長喜一開口之後,她整個人便豎起了防備,也清醒了不少,她笑著對張氏道:“章夫人不必客氣的,隻是我不禁路途顛簸,所以才乏了。”


    張氏也不再多留,立刻就告退了。


    廳堂中有蘭馨之氣縈繞,現下廳中也就剩下寧雨宣、俞長喜以及貼身保護的秦風了。茶水清冽,寧雨宣喝了一口,語氣不冷不淡,對俞長喜道:“剛才多謝俞公公替我解圍了。”


    雖是道謝的話,卻生疏極了,俞長喜笑著道:“娘娘這是哪裏的話,您是奴才的主子,替主子分憂乃是奴才應該做的,倒是娘娘您,一直對老奴懷有芥蒂,倒是讓老奴傷心了。”


    寧雨宣起身,往廳堂外麵走去,走過迴廊轉了個彎,便到了她歇息的屋子,身後兩人一直在跟著,她在門前站定,對俞長喜道:“俞公公是伺候皇上的人,心思該放在伺候好皇上身上,至於我的事情,就不必你躲操心了。”


    說完她不等俞長喜迴話,對一旁的秦風道:“我先進去休息一會,皇上那邊有了消息,你就敲門叫我。”


    屋子裏是一張拔步床,上麵的錦被都是張氏精心準備的,知道皇後要來,在暖陽下曬了好幾天,溫暖的不像話,屋外頭有秦風守著,她渾身放鬆下來,很快便入了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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