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嫁妝


    碧螺春素有嚇煞人香,從滾水中浮沉,又帶出了一股清香,寧雨宣撇了撇茶末,抿了一口香甜的茶水,“赫連邵也有他自己的迫不得已,”江雲荷現在的身份,想必是赫連家容不下她,才會有了今天這麽一出。


    楚楚不以為然,心想,就算有什麽逼不得已的事情,也不該讓自己喜歡的人受這樣的委屈才是,如果秦風要這麽對她的話,她定要叫他好看。


    寧雨宣對於楚楚的腹誹並不知情,隻是最近事情有些多,她此時才想起一件事情來,轉頭看向楚楚,“前幾日,我同秦風說了你們倆的婚事,你的喜服是想要自己做,還是去城中店鋪中去買?還有你的嫁妝,你既然是我的丫鬟,出嫁的時候定然會讓你風風光光嫁出去的,嫁妝這些都交由我來準備了。”


    杯中熱氣騰騰的,快要模糊了人的視線,楚楚張了張嘴巴,半天才明白過來,寧雨宣這是想將她嫁給秦風了?心中一下子悲喜交加,竟然哭了出來。


    寧雨宣一時也有些傻眼,掏出帕子來給她擦淚,“怎麽?你都已經與秦風定了終身了,難道還想學一把負心漢拋棄他嗎?你要是不願意嫁的話,我去與他說一聲就好,怎麽就好端端地哭了起來?也不知道害臊嗎?”


    楚楚慌忙搖著她的手臂,忍著眼淚,一邊搖頭道:“我才沒有不願意,隻是想到這些年來,同小姐您一起同甘共苦,楚楚覺得自己真的是撞見了頂好的運氣了。”


    這麽一說,寧雨宣自己鼻子都有些發酸,“那樣也是該是笑才對,要做一個漂漂亮亮的新娘子,你也同秦風商量商量成親的事宜,總歸要你們倆高興才對。”寧雨宣覺得,其實是她有了好運氣,才會碰見楚楚這樣的丫頭,雖然平時蠢了一些,可心底裏總是記掛著她,叫她如何不為之感動呢。


    第二天一早,秦風派去赫連府調查的人就已經迴來了,昨日將江雲荷丟在王府的下人,就是赫連邵的娘授意的。之前赫連邵向江家求親的時候,那個時候臨都中雖然到處都是江雲荷毀容的流言,但她至少還是個身家清白的女子,但是現在,她是慶帝的妃子,還懷過慶帝的孩子,這樣的女子不該進赫連家的門。


    本來那赫連家的仆人就打算將她丟在南雀街的,那裏人來人往,到時候就說是她自己走丟了。但那仆人沒有想到的是,江雲荷還記得去景王府的路,一路上自己跑到了景王府來。


    聽完了那人的匯報,寧雨宣坐在書房中,目光微沉,問道:“那噬魂草呢?有沒有查出噬魂草是誰下的?”


    那人沉默了一陣,雖然他也覺得不可置信,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噬魂草一事,正是赫連小將軍自己下的。好像江小姐去赫連府不到五天,赫連小將軍就開始給江小姐下毒了。”


    “啪”的一聲,手中握著的狼毫掉到了書案上,在筆下的宣紙下裏留下很大的一塊墨跡,她抬頭看那人, “你確定沒有查錯嗎?噬魂草是赫連邵下的?”


    那人再次點頭,事實的確是如此,他呈上一樣東西來,寧雨宣接過,是一張揉的皺巴巴的紙,而紙上的內容,正是她昨日給江雲荷寫的藥方,“這張藥方,是昨日赫連小將軍丟在路邊的。據將軍府的人說,江小姐每日的藥也都是他親自熬的。”


    寧雨宣將那張沾染了墨跡的紙張,同那張皺巴巴的藥方子一起丟了,“好了,這件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本來以為赫連邵會是江雲荷最後的歸宿了,可是她這唯一的依靠,竟然在每日的藥中給她投毒,她閉了眸子,穩了穩心神,過了許久,才又睜開眼睛來。她又另外拿了一張宣紙出來,狼毫染墨,一行行雋秀又不失風骨的小楷躍然於紙上,是她要寫給景玨的關於後宮妃嬪的名單。


    寧雨宣讓秦風特意打探了一下,二十五這一天早朝之後,景玨要留下赫連邵商議關於城南的難民安置一事,她打算那一天親自將名冊交給景玨,順便問問赫連邵,他這樣做的理由是什麽。


    這些日子,寧雨宣覺得自己的身子愈發的沉了,不僅是肚子中孩子越來越大,她的身子也越來越虛弱,聞人秋幾次過來把脈的時候都是欲言又止,她雖然不能自己給自己診脈,但是卻能感受到自己身子的變化。而聞人秋的藥,也隻能起到一些作用,無法治除根本,所以後來也就將藥停了,但是她還在繼續給聞人秋做針灸。


    二十五這一天,早朝又是一場交戰,景元陽這個老狐狸真的不知道是用了什麽法子,讓那些大臣一個個地全都與他作對,這些日子景玨是心力交瘁,整日的熬夜,身邊也沒個貼心的人伺候,整個人瘦了一大圈。俞長喜想要勸他休息也是勸不來的。


    禦書房中龍涎香沾染了墨香,一時之間分不出彼此,交纏在一起,隻使人昏昏欲睡。景玨揉了揉額頭,問下麵站著的赫連邵,“禦醫已經派過去這麽多天龍,現在那些發熱的百姓有沒有痊愈?”


    赫連邵搖了搖頭,“迴稟皇上,禦醫們的藥一點作用也沒有,那些發熱的病人不但沒有好,而且現在患了相似症狀的難民越來越多,”他抬頭看了一眼景玨,又垂下頭,說道:“微臣懷疑......可能是瘟疫”


    景玨猛然抬起頭來,淩厲好似鷹眸的眼睛裏帶著寒意,“可能是瘟疫?”


    赫連邵心中一顫,不知為何,他想到了前幾日在景王府的時候,寧雨宣看自己的眼神,好像也是這樣。他迴話道:“現在禦醫們也是這樣猜測,隻是他們發病的症狀與普通的風寒太過相似,一時還不能確定,還請皇上恕罪。”


    他們誰都清楚,隻要沾染了瘟疫二字,便是九死一生了,尤其是這些難民就在臨都,如果真的是瘟疫的話,其後果不敢多想。景玨墨眸深沉,“不管是不是瘟疫,現在都要將那些人隔離開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忽然禦書房外麵一陣敲門聲,是俞長喜的動靜,“皇上,皇後娘娘迴宮了,這會兒想要求見。”


    景玨有些錯愕,但更多的是欣喜,她竟然還會迴來?赫連邵心中一緊,抬頭看了一眼景玨的反應,又垂下頭去,沒有說話。


    外麵的俞長喜沒有聽見裏麵的動靜,朝著禦書房台階下的寧雨宣訕訕笑著,“娘娘還請稍等,可能是皇上再和赫連將軍商議朝政,沒有聽見呢。容老奴再通傳一聲,”這皇後娘娘離宮這麽久,皇上不應該沒有反應啊。


    如此想著,他正準備再高聲通傳,一口氣正提了起來,忽然聽見裏麵景玨的聲音響起,“讓皇後進來吧,”俞長喜一口氣哽在脖子處,差點沒有憋死過去。


    寧雨宣隻是冷冷看了一眼俞長喜,在身後楚楚的攙扶下上了石階,便自己一個人推門進了禦書房。俞長喜一張老臉咳得通紅,對寧雨宣的態度倒是有些心虛,她此番冷淡態度,不過是因為自己曾經給景鴻投毒的緣由。


    禦書房裏龍涎香的氣味太過濃重,寧雨宣並不喜歡,但隻是微微蹙了蹙眉,再也沒有表現出來,她一眼便看到站在一邊的赫連邵,穿著武官的朝服,麵色坦然,若不是寧雨宣知道了實情,否則實在是猜不出,他能對江雲荷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寧雨宣隻看了景玨一眼,還沒看清他的臉,便微微朝著坐在上位的他頷首。


    景玨臉上沒有什麽情緒表現出來,心中卻想著,如果她是要迴宮裏住的話,他便給她這個台階下,“皇後不是一直要住在王府,不願意迴宮的嗎?怎麽今日就來禦書房找朕了呢?”


    赫連邵無意聽他們兩人的談話,朝景玨道:“既然皇後娘娘來了,那微臣就先行告退了,城南的事情還請皇上放心,微臣一定處理妥當。”


    該商議的都已經商議得差不多了,景玨隨意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偌大的禦書房現在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大概是誤會了,如果不是想要找赫連邵的話,今日的名冊子,她就讓秦風送進宮裏來了,寧雨宣如是想著。她上前幾步,將名冊子放在景玨麵前,“之前皇上不是將選妃的事情交給我了嗎?這是選出來的名冊,皇上看看可還滿意,如果有什麽地方沒有考慮周全,我這就拿迴去重修修改。”


    心中湧現出來的喜意一下子就被滿腔的憤怒代替,景玨伸手拿過那份冊子,打開看了看,裏麵的字跡幹淨漂亮,他卻覺得這些字,仿佛都是在嘲笑他的自作多情,他嗤笑著,“看來皇後為此付出了很大的精力。”


    她還是與往常一樣,什麽情緒都不願意寫在臉上,永遠都是這副寡淡的神情,讓人怎麽都捉摸不透,她的心底裏,放著的究竟是什麽。


    寧雨宣站得離景玨不遠,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森森,她迴應道:“這事關後宮與朝堂的事情,總該是要多費些心思才是。”


    “你今日來宮裏,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嗎?”他將名冊隨意地丟在一邊,又從書案上抽了一份奏章來看,“如果隻是這個的話,那你也已經完成了,還是盡早迴王府去吧,朕知道你不願意待在皇宮裏,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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