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凱旋


    聞人秋被景鴻抓了的事情,他和景玨都還瞞著寧雨宣的,景玨是打定了主意不讓寧雨宣知道這件事情,也就是說,如果聞人秋死在了景鴻的手中,這是他樂見其成的。


    可是現在,他忽然想到,如果寧雨宣知道了這件事情,知道了聞人秋是因為她才被景鴻抓了去,她會是什麽感受。


    最後孟千機開口道:“碧落閣的事情都已經處理妥當,你放心,隻不過這次去臨都,是屬下的私事,等辦完之後,屬下便迴幽城。”


    既然是他的私事,寧雨宣自然也不好過問,“那好,現在的臨都一定是戒備森嚴,你萬事小心。”


    孟千機才一點頭,那外麵的喧鬧聲越來越大,不一會兒就見楚楚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小姐!小姐!是王爺迴來了。”


    寧雨宣立即站了起來,“阿玨迴來了?”


    因為跑得太急,楚楚一直在喘著氣,她拚命地點頭,“是啊,小姐,你快去,小心讓那女人趕在你前麵。”


    等不及楚楚說完後麵那句話,寧雨宣就提起裙擺,向門口跑去。


    孟千機看著寧雨宣迫不及待地背影,顧不上那個還在喘氣的小丫頭,轉身便離開了梅林。


    等寧雨宣趕到王府門口的時候,便看見了景玨,他看上去疲乏得很,胡子拉碴的,但依舊是俊朗非凡,以至於旁邊一直站著的那道身影,馮紫玉。


    寧雨宣說不出來心裏什麽感受,但是還是緩了腳步,朝著他慢慢走過去,見到那雙墨眸在見到她的時候,漸漸彌漫出喜意,才釋懷,“怎麽拖到今日來迴來,都已經結束了嗎?”


    顧不得後麵還有一大堆副將侍衛在場,景玨上前將她一把摟在懷中,用紮人的胡子戳著她的臉,“是我迴來晚了,不過都已經結束了。”


    旁邊的馮紫玉很會插話,“景王爺親臨戰場,定是疲乏極了,紫玉準備了熱湯,不如請景王爺先洗漱一番?”


    在別人麵前都是自稱本宮,到了景玨這裏就成了自己的閨名,寧雨宣從景玨的懷中出來,看著馮紫玉,“公主,準備熱湯這種下人做的事情,怎能勞煩您呢,”繼而對景玨道:“你這一身衣裳上麵都是血跡,還是快去換了衣服。”


    景玨在城外與北戎大戰的時候,隻是估計著時間,覺得顧蘭城該是到了幽城了,可沒想到,一迴王府,最先見到了這個馮國公主,他也冷了麵,“既然公主已經到了幽城,那就好好住在王府,別生出其他的事端。”


    馮紫玉被這般疾聲厲語說得雙眼冒出了淚花,立即抬袖擦了擦眼角,生怕別人不知道似的,“王爺教訓的是,紫玉借住王府,定不會給王爺惹麻煩的。”


    不過這一幕梨花帶雨景玨也沒看見,他正在讓身後的林副將和岑尤迴軍營,將後麵的事情處理妥當,便轉身帶著寧雨宣往裏走去,沒管還留在原地的馮紫玉。


    馮紫玉她也是第一次見景玨,之前來幽城,全是因為自己的王兄的主意。可是初見之時,她才知道傳言中的景王爺,竟有這般驚人之姿,穿著一身錦衣鎧甲,上麵是血跡斑斑,可依舊掩蓋不了他的氣勢與俊朗。


    王兄與她說過,景王爺是有著君王之威的,她剛開始時不明白,可是在見了景玨之後,她全了解了,這個人,生來便是要做帝王的,她有什麽理由不傾心。


    屋子裏,寧雨宣正在給他換衣裳,穿上他那件平日裏常穿的黑色長衫,又差了楚楚打來熱水,替他洗了臉,刮了胡須,景玨才算又迴到了原來的模樣。


    刀片還在他下巴處來迴刮著呢,他就開始不老實,雙手一會兒捏了捏他的耳垂,一會兒又摟著她的腰,還說道:“怎麽這幾日,你便瘦了許多?”


    寧雨宣作勢將刀片放在他的脖子處,“你要是再動彈,待會割破了你的皮,可別怪我。”


    這般惡狠狠的模樣,哪有剛才在人前的時候來得賢良淑德,好似醋壇子打翻了一樣,景玨聞著她身上的藥香味,嗯,還帶著些許醋的酸味,隻覺得自己是又活了過來,“好好,我不動。”


    等刮完了胡子,楚楚才進來,將那些東西收走,寧雨宣坐在了他旁邊,“你們這一站打了這麽多天,我聽聞中途岑大哥又迴來帶走了一些將士,現在北戎情勢如何了?”


    現在好不容易等到四下無人,景玨的動作更是大膽,將她一把啦坐在自己的腿上,笑著看她:“那個時候事出突然,沒有時間派周雲給你傳信,如今不僅是耶律東齊,就是北戎王,也被關在軍營裏。”


    這個完全出乎寧雨宣的意料,雖然這也算是個好消息,但是其中曲折必定是不是那麽簡單,“不是隻有耶律東齊帶著人馬進犯嗎?怎麽才這麽幾天,你就已經抓了北戎王?”


    她一邊說著,一邊要掙開景玨桎梏著她的雙手,待會說不定有人要來,大白天的這般動作實在不妥。


    景玨感受到她的抗拒,偏偏當做不知道一樣,這些天裏往往都是夜不能寐,想她想的緊,這會兒怎麽舍得放開,他將這幾天城外發生的事情與她說了清楚。


    “最後那北戎王竟也直接率了人馬過界河,將北戎幾萬將士圍在界河邊,今天一早的時候,他們便舉了旗幟要投降。”


    他說話間眉宇是藏不住的意氣風發,北戎已經騷擾了景國邊境多年,這一次將他們一網打盡,也算是了了他父皇的夙願,不過寧雨宣依舊是沉著眸子,“你之前打算,在年後生擒了北戎王,好逼景鴻讓你迴臨都,現在北戎王已經被抓,你是想計劃提前嗎?”


    景玨隻是將下巴搭在寧雨宣的肩膀上,鼻息之間都是她身上的藥味,他閉上了眼睛,“宣兒,不如我們還是在年後迴臨都如何?”


    或許是幽城的日子過得太安逸了,除了每日要去軍營裏處理軍務,亦或是同北戎大戰,在這裏不需要太多的勾心鬥角,去麵對那些虛與委蛇的人事。


    寧雨宣抬手輕拍著他的後背,最終還是點了頭,“好,那我們便在幽城過了年,再迴臨都去。”隻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熬到那個時候。


    一個午後才過,後院中最後一點積雪也消散得一幹二淨,除了遠處那白雲飄渺之處隱約可見的雪峰,再也見不到一點雪景了,當然氣候還是一如既往的冷。


    馮紫玉自從那日凍的病了之後,也學乖了,每天都穿得暖和極了,刻意打扮之下,在。梅林間來迴走動著,人比花嬌,惹眼得很。


    午後,寧雨宣命人將貴妃榻擺在屋簷下,她躺在那兒,正好日後斜照在身上,懷中揣著個暖壺,另一隻手上抱著本醫書在看著。景玨就在她旁邊擺了一張書案,往往是寧雨宣念到什麽要記下來,他就提筆。


    雖然日頭暖和,但是提筆也是凍手,景玨好不容易清閑一陣,自然要幫她的忙的,仔細看看,那本《草藥劄記》上,已經寫得密密滿滿的了。


    兩人來來迴迴十分默契,倒是連在旁邊添茶倒水的楚楚也不忍心打擾,叫著旁邊的丫鬟一同退了下去。


    忽然梅林深處傳來一陣簫聲,悠揚婉轉,帶著江南煙雨特有的纏綿悱惻,寧靜的環境頓時被打破,景玨有些不耐煩,“這是誰在梅林裏吹簫?擾了你我的清靜。”


    寧雨宣翻了頁手中的書,抬頭看了眼景玨的神情,又將視線放迴了書上,“還能是誰?除了公主,旁人也沒這麽大的膽子在王府裏吹簫彈琴。”她的語氣平平淡淡,聽不出一絲的情緒出來。


    景玨也算是了解她,知道她該是生悶氣了,他起身,最後蹲在了寧雨宣的身邊,臉上帶著戲謔的笑意,“本王怎麽聞著有股醋味,宣兒,是你的醋壇子打翻了嗎?”


    寧雨宣直接瞪著他,“你是說我吃醋?我有什麽醋可吃的,隻是可惜了紫玉公主,前幾日你還沒迴來的時候,日日都在等著,如今你迴來之後,卻是見都不見她一麵,也不怕佳人傷心嗎?”


    這倒是景玨第一次見寧雨宣吃自己的醋,心中喜不自禁,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尖,“佳人傷心?本王卻見著她沒多麽傷心啊,有些氣惱倒是真的。”


    寧雨宣隻是同他故意說的那幾句話,還不料景玨真的關注了那馮紫玉,一時氣極,揮開了他的手,翻了個身,背朝著景玨,“你若是想去見佳人,就趕快去見,我就不勞煩王爺為我寫劄記了。”


    景玨非但沒走,反而又湊近了她,咬著她的耳垂,輕聲說道:“我已經見著了,還走什麽,在本王眼裏,隻有你才配得上這個詞。”


    景玨這就是故意在逗弄她呢,寧雨宣迴眸怒視著他,臉上卻有些嬌羞的紅暈,“你就會說渾話,隻是那紫玉公主你到底要怎麽安排?”


    說到了安排,景玨又起身坐迴了書案前,日光將他的身影拉得斜長,在寧雨宣的注視下,他垂著眸子,“她和馮子談,都是我拿下馮國的棋子,隻能讓馮紫玉先跟著我們,等明年一起迴臨都。”


    說不清楚心底裏的感受,書上的字也是一個都看不進去,她收迴了落在景玨身上的視線,隻迴了一句,“好。”


    而景玨也在想著事情,沒有迴應寧雨宣的話。


    寧雨宣看他不在狀態,想了想,還是說道:“你若是還有事情忙,就不必陪著我了,把劄記拿來,我自己也可以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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