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您當下負責的就是這片區域了。”


    雖然在早些時候,大王同意了鯀的法子,從過去古老的時代帶來了大量的息壤以填海造陸,但事實上踐行此策的除了隨著鯀治水的主要隊伍之外,分散他處的其他隊伍卻多有變革之法!”


    當然了,主要策略肯定是遵循堵塞水脈,加高山川,這畢竟是總綱,但”


    簡單的介紹了下情況,了解了彼此之後,張珂跟言便被殊帶進了村子。


    殊,是這山上村落中的巫。


    原本,按常理來說,像這樣比較獨立,偏僻的小村莊能有個頭人,族長之類的存在就了不得了。


    巫這種能夠溝通天地,交流人神的職位,即便再次,也不應當是一個村莊能供養得起的。


    資源上倒是其次,關鍵在於村莊人丁稀少,生活區域固定,也沒那麽多需要跟人神溝通交流的要事。


    巫,起碼也是一個完整的部落才能具備的。


    而像是那些大型的部落之中,除了最重要的族長跟巫之外,還有對應的四時之官,時曆之官,圈養鳥禽,負責兵事等等的官吏,將原屬於族長跟巫的權柄劃分出去,讓前者能更加專心的為部落抵抗外部的壓力。


    至於人王麾下,那所屬的官員就更泛濫了,而在職權的劃分上雖然不像九州曆代王朝那樣各說各話,但也比較清晰明了.


    “此事說來話長!”


    名叫殊的巫一邊催促著家妻把事先做好的飯菜趕快端來,一邊迴答著張珂的疑問。


    有言之前的介紹,現如今他對於這位少尤的身份跟來曆也清楚了不少。


    說難聽點,跟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大部落族長子孫沒什麽差別。


    哪怕是在上古,較為祥和的人族內部,其實也早已經出現了階層的概念,人王跟那些知名的大佬們或許並無此念,但林子大了,總會有些雜鳥混跡其中,不然的話,也就不會有四兇,四罪這些被公推開除人籍的家夥了。


    而他們不過是其中做的最過分的一部分,在其之下,還有大量做的不那麽過分,但確實存在的角色。


    不過,因為當代人王是舜的緣故,其實一些事情已經相當收斂了,甚至於大批量改過自新的也不在少數。


    從這方麵上來說,一位鐵麵無私的人王對人族而言也有著莫大的功勞.


    當然身份貴重,但殊卻並不把少尤跟蠻荒的那些貴胄們放在一起。


    原因,無他,這位少年著實太兇殘了點。


    頂著尚未弱冠的年齡,在大荒那邊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才幹淨了沒多久的東海,又被鮮血賦予了暗紅之色,雖然差點把自己給鬧死,但終歸也是差點。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避免了一場更為恐怖的戰爭,在舜——地,掀起!


    搞不清楚大王那邊為了點兒什麽給這位判罰,但在殊的眼中,少尤的所作所為絕對是潑天的功勞,也就是這會兒不興推舉人王了,不然他絕對找個機會跟自家族長溝通一下,然後給這位投上一票.


    殊搖了搖頭,驅散了腦海中繁雜的思緒,隨後認真道:


    “我等原本是少昊氏的子孫,但因先祖之做,族名被取締,部落拆分之後我們這一支便被送到了北山以作繁衍,原本部族雖然窮困但也算能過得下去,但奈何百多年前,水域暴漲,山腰之下盡數被淹,水患日益增長,謀心憂未來決心將部族三分。”


    “一支由謀帶著往北而去尋找新的生地,一支謀之長子庇護隨西而行,而我這邊剩下的具是些老弱,受不得奔波之苦,便在這龍侯山中尋了較高的一峰,安家落戶!”


    “之前村門外見到的那是驩疏,是我為避免水怪騷擾,從遠方請來幫忙的,多年以前,我們聯手還曾與此地水神做過一場,直到現在,驩疏也舊傷未愈,還請少尤勿要與祂為難!”


    介紹來源的同時,殊還不忘了給之前那匹獨角馬解釋。


    不說不行啊!


    雖然少尤自進村以來,都是麵帶笑容,安安靜靜的,好似鄰家的好小孩一樣讓人放心,但奈何有前車之鑒,殊是萬萬不敢遺漏了這點的。


    驩疏雖是異類,但畢竟是祥瑞,也是村子得以安穩多年的屏障之一。


    不然,真靠他一人,哪兒能治得了這年年暴漲的水域,不是驩疏時常放火炙烤四方水域,消弭水患,山頭的這點地塊早就被洪澇給淹沒了。


    “好說好說,我不是那不曉事理的!”


    張珂坦然的迴答,不過說著手中的碗筷已被他放下,繼續詢問道:“聽你之言,此地水神曾欲淹山而過?”


    “原因為何,可曾知曉?”


    正有滋有味的痛飲酒水的言手臂猛的一抖,不過瞬間麵色便是一片漲紅,且劇烈幹咳。


    但此時他已顧不得許多,忙不迭的抓住張珂的手臂,情真意切道:


    “少尤不可,龍侯山泛屬決決水,那水神也是個有名號的,不是烏合之輩,若有想法也請按捺一些時日,等共工攜人而至再做打算,你可萬萬不能莽撞而行啊!”


    “別怕,我就問問不妨礙!”


    張珂說著看向一旁沉默的殊。


    就在張珂思考,要不要自己去找當事人問個清楚的時候。


    便聽到殊複又開口說道:


    “也是尋常之事,三十多年前,決決水水脈突然暴漲,底蘊變化之下,自是興風起浪,掀起無邊洪流。”


    “那水神本欲借此機會,一鼓作氣將這龍侯群山淹了,而後崩山裂石徹底解放水脈源頭以化大河,我與驩疏怒而奮起,與其鏖戰數日,勉強將那那些水汽消耗幹淨,如此水患乃平。”


    “但祂畢竟是水中之神,我倆竭盡全力也隻能消弭水患,卻傷不到其本體,甚至因此還受了不輕的傷,如今時光荏苒,三十載已過,若今日你們不來,再等三五年水汽濃鬱時,便是不願也不得不搬家了!”


    “隻是之前攔祂一遭,使得水神多廢了近四十年的光景,要想搬走,恐怕不易!”


    張珂聞言點了點頭:“那我就寬心了!”


    聞言,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張珂,剛想要說些什麽,但卻猛的發現張珂的身體正在逐漸變淡。


    相比於尚在呆滯的殊,一旁的言更是坐不住,破門而出便往山下奔走,但還沒跑到村門口,便止住了步子,望著前方忽然間模糊了的視界,一拍腦袋:


    “讓我與共工同行多好,催催催,這下出事了吧!”


    而緊隨其後追出門的殊隻見天色混淆,白霧蒸騰。


    凝神眺望,那大霧深處更似有萬水奔騰,煞氣翻湧,一時間目眩神迷,站立不能.


    時間往前稍微挪動一點,山水交接處。


    以水為鏡,施以法力,將屋中環境,聲響一一倒映在湍急的波浪之中,與此同時,張珂還借著自己那並不算熟練的因果之法,判斷此事的真偽。


    雖未等到天地迴應,但一道陡然間升起的惡浪將他呈現的水鏡破壞,也算側麵證明了巫——殊並沒有作假。


    而下一瞬間,下方的水域忽然翻湧。


    驚濤駭浪不斷拍打著張珂腳下的山壁。


    隨後,有獸牛身六足,踏浪而來,突一見麵,便呲牙道:“哪兒來的三寸丁,竟敢給我家老爺上眼藥?”


    三寸丁?


    我?


    看著麵前那兇惡之獸,張開大口撲麵而來,一幅恨不得啖其血肉的模樣,張珂默默的解開了胎化易形對自我的束縛。


    扮豬吃虎早就是老套路了。


    更何況,看那滿嘴花黃的牙齒,以及撲麵而來的腥臭惡風,他可沒興趣到這玩意兒的肚子裏大鬧一場。


    下一瞬,有大霧遮天蔽日。


    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中,隻聞一道劇烈的撞擊聲猛的響起!


    “咚!”


    頭暈目眩間,那牛身六足的惡獸悲鳴出聲。


    它不解,眼看著晴朗的天氣,怎麽說變就變,忽然間就是洶湧大霧而至,讓獸不辨東南西北。


    而相比於伸手不見五指的外在環境,它更關心的是那本應該落入了嘴裏的芽菜怎麽突然不見了,倒是讓它在這山壁上狠狠的撞了一頭,差點沒暈過去。


    可惡,下次再見,必定將其吃了,以泄撞頭之恨!


    是的,迴過神來的牛獸心底已有了撤退之想。


    它雖憨直,但也不是個傻的。


    天之變化,既然不是自家老爺幹的,那便是附近來了大能,不管是誰都不是它一個小小的混血牛妖能摻和的。


    若是碰上了脾氣好的,當它螻蟻頂多視而不見,可如果碰到那些本性惡劣,善於玩弄的存在,哪兒還有活命的機會!


    更何況,一上來便是遮天蔽日的大動靜,哪兒還想不到這是惡客臨門啊!


    隻是牛獸剛想退卻,身後卻忽翻濁浪。


    澎湃間,它倉皇下潛,但不過瞬間便碰觸到了一片堅硬的岩石,且駕著水波左衝右突,腳下的地貌非但沒有絲毫的變化,反倒是周遭的流水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四散而去。


    “糟!”


    “老爺救命,老爺救命!”


    倉皇中,牛獸急切叫喊。


    話已出口,它卻沒感到絲毫熟悉的氣息,反倒是隨著周遭流水的消失,它看到了蜂擁而至的濃烈大霧,以及腳下那雖然平整,卻有一道道散亂溝壑的淡黃石層。


    下一瞬間,伴隨著颶風唿嘯,那廣闊的石層忽的收緊,隻見霧中隱約有五座龐大的山巒飛速撞來。


    在一陣咯嘣的脆響中,一條茫然的牛魂從山巒的縫隙中鑽了出來,飄飄蕩蕩的隨著冥土的召喚向霧外飛去


    “水神已至,怎還不露麵?”


    隨手捏死了個不長眼的,一邊剔除手心裏的一撮肉泥,張珂一邊看向平靜的水域,震聲道。


    霧氣雖濃,但聲卻響。


    恍若驚蟄炸雷,瞬間聲傳千裏,且穿霧而過,響徹外界。


    四野聞言驟然而驚,一時間不知有多少目光聚焦了過來,見龍侯山附近兇霧翻滾,煞氣升騰,恍惚間祂們似是想起了前不久發生在大荒的某事。


    外界的紛亂暫且不提。


    霧中,平靜的水波之下,一人身雙首神正在洞府之中唿來喝去,而在祂的身邊是一群忙碌打包細軟的水族,獸群。


    而此時,在一致的環境中,卻有一道突兀且諷刺的聲音猛的響起:


    “聽聽,聽聽這說的什麽話啊,人家都打上門來了,咱不聲不響的就走多丟人呐!”


    “就算是少尤,伱怕什麽,咱自家地盤還能叫一外人給欺了去,提起你那小膽,跟我出去會會這孽畜,反正咱有兩條命,真要是不敵,再走不遲,總不能叫人小瞧了去!”


    聞言,府中群獸默不作聲。


    這說話的正是決水水神。


    雖然祂之說法跟它們現在辦的事截然相反,但也不稀奇。


    決水水神有兩個腦袋,平日裏這兩頭便互相看不對眼,你說左,他非要右,你趕雞,他就抓鴨,每天吵吵個不停,哪怕是在睡夢中也是如此。


    好在祂們還有個主次之分。


    平常小事自是無法,但每逢大事,那似人之首便能獨自掌控了身體做下決斷,雖然旁邊的蛇首仍鬧個不停,但也影響不了大局。


    但這次不一樣。


    隻見那人麵忽的扭過頭來,惡狠狠的看著蛇首,冷聲道:


    “便是東海之神都打他不過,雖有兵器之力,但若是無有助力我也不願招惹於他。”


    “莫要吵鬧,跟少尤作對,要麽殺之,要麽被殺,我雖有兩命,但也不願意白白浪費在這點小事上,決水騰飛之勢已不可阻攔,我們隻需避避風頭,等他走後再迴家來便是,到那時,位格升華,我領河神,便將決水分享給你,如此你也得到自由,這樣總好過你我擇一而死!”


    “放屁!”


    蛇首直接噴了一口毒涎出來,淋了人麵滿頭:“咱倆一體我還不知道你個缺德玩意兒在想什麽?放開水脈,自成江河之後,你第一個斬的就是我,你個損崽想獨吞好處,那也別怪我做絕了!”


    “反正咱倆兩條命,隨機選一個,我不信運氣這麽差會是我替你死,就算時運不濟那也無妨,今天我們之間隻能活一個!”


    蛇首淒厲的吼叫出聲。


    祂催動神力,便見平靜的洞府之中忽的暗流四起,洶湧的浪濤裹挾而來。


    下一瞬,波浪平息,而水神的身影卻已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伴隨著平靜的決水逐漸趨於沸騰,一人身二首神從水中飛了出來。


    四目相對,看著霧中若隱若現的那道擎天之軀,前者無奈歎息,後者則是興奮的忘乎所以,連忙叫道:“好好好,你總算出來了,那此間事就交給你了,好好幹,萬一贏了呢!”


    “你這是?”


    張珂看著形象陌生,跟個精神分裂病一樣的決水之神,神思有些恍惚。


    “讓少尤見笑了,機緣巧合,我之真靈二分,便有如此厄運,我本不欲與少尤衝突,但奈何蛇心兇狠,攜浪將我卷了出來,如此多有冒犯,還請海涵!”


    決水神的人麵不卑不亢,恭謙溫和的說著:


    “至於決水行洪.少尤當知,此乃天地所孕,是大勢所趨,也是蠻荒時代更替之故,非是我一山野之神所能阻攔的。”


    “我觀少尤身攜山川之重,又有江河之險,應當知曉水域躁動,泛濫成洪實乃天理,我雖為此地之神,但權柄欲想壯大,我卻無有拒絕之理,哪怕強行壓之,不消百年也會以更暴虐的手段再聚洪水,且如此逆天而行,會壞我根基,自造損傷。”


    “非是我與這村人過不去,乃是他們占了山頭便不願離去,我已勸解多次,但奈何他們言之鑿鑿,驅我出山,無奈之下洪澇自成,那我自然也不會阻撓!”


    看這有理有據的模樣,哪怕是張珂心中也不免狐疑。


    蠻荒水患的根源他自然是知道的。


    而人族的劣根性張珂也十分清楚,上古人族雖然淳樸,但壞心眼的也不在少數,哪怕是張珂,也從不會把好人的名頭冠在自己身上,善惡不談,隻講立場。


    難不成他又被人騙了?


    可張珂經曆的人心不多,容易落入陷阱也就算了,那被人王指派來,跟著自己的言應當是個玲瓏心的人物,連他也能蒙過去,這


    “別聽他放屁,我怎麽不知道你跟山上那群人還言說過?”


    “怎麽虛空交流?”


    “你之所以壓著行洪時間,等待決水自然泛濫,難道不是因為怕我幹擾,趁機奪了你的控製權,所以才一壓再壓,等水域自然泛濫,你便可以分出心神來壓製我從中作梗,到時升格,我是殺是剮還不是由著你來?”


    “九黎那小子,別聽這家夥廢話,自清醒以來,死與我們手中的人族便是不滿一萬也有大千,三十年前這山上的老弱婦孺更是被一場洪澇給幾盡滅絕,你要是猶豫那可真想瞎了心!”


    “我送你一物,此物乃是我偷他的氣息隔絕所化,若是等會兒打輸了死的是我,你大可以憑借此物尋到這家夥的真身將他再斬一邊。”


    “孽畜,住口!”


    決水水神麵上一青一紫變換不停。


    祂將神力催發到了極限。


    數柄水汽化作的三股叉直接將蛇首的嘴巴給縫了起來。


    而與此同時,看著那怒目側視的蛇首,接下了那宛若一顆紅寶石一般的珠子,隨後輕歎了一聲。


    許是在天庭時感覺不錯。


    竟然讓自己有了腦子有用的錯覺。


    “當如你願!”


    下一瞬間,幹戚自然呈現,張珂抬手猛然一斧直劈而下!


    刹那間,大霧四散而去,伴隨著淒厲的颶風唿嘯,平靜的決水好似炸開了鍋一般,浪濤四建,水域暴沸.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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