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話。」


    聽到青年這滿含怨懟的話語,村長皺了皺眉頭:「這你放心說好的事情絕不會變卦,說包你食宿就包你食宿,而且你看這兩天你在村子裏轉悠,不也沒人攔你嗎?咱村裏人還主動給你帶路......」


    「哎!這帶路我可也是花錢了的,您別偷換概念,一個人一天五十,如果是去難走的地方,我還會適當的多加一點。」


    青年擺了擺手:「平均下來也七八十塊,這錢在外麵不多,但對村裏人來說不少了吧?所以,我們這就是一場單純的交易。」


    「您呐,也別跟我講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咱們就直白點推開天窗說亮話,我這拍攝還能不能繼續下去?要是還能行,還勞煩您老讓開。不行的話,那抱歉,您把錢退給我,我當著您的麵把照片跟視頻刪的幹幹淨淨,咱們和平分手怎麽樣?」


    這...他說的倒也沒錯。


    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一場交易。


    人家要拍攝他們村裏的風景當初也是先征求了意見交了錢,最後他們雙方簽了合同的。


    合同上麵明明白白的寫清楚了各類條款。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除了一些事先劃好的區域外,任由對方拍攝,如果村民乃至於他按從中阻攔的話,合同廢棄。


    到時候,青年這些天在村子裏花了多少錢,他們可是得雙倍奉還!


    村長自然不可能讓合同廢棄。


    要知道,他們這個村子處在深山環繞之中,受地理的限製,生活在村裏的家家戶戶可能辛勤一年到頭,落到手裏的也就萬把塊錢!


    就這還得是家裏有青壯才行。


    要碰到家裏兒女外出打工,隻剩下老頭老太太跟孩子的情況,那就更苦了。


    三千塊,雖然在外麵看來並不算多,興許也就夠幾個人吃頓日料的錢。


    但卻能給每家買一袋米,一桶油,也夠吃個把月了。


    而且這錢,早在幾天前就變成了大米跟食用油,就算是現在想返迴退錢,他也沒這個能力,就更別說翻倍的賠償了。


    況且,他也並沒有違約的想法。


    可能是自己剛才的動作讓對方誤會了?


    沉吟著,在腦海裏重新組織了下語言,村長重新開口道:「小李,你看這不就誤會了嘛。咱村裏的都是誠信人,我怎麽可能做這種自毀前程的事。」


    「你放心,村裏人,包括我都不會阻攔你拍攝!」說到這裏,村長舉起了手,捏著手指做了一個ok的手勢,小心翼翼道:「隻是有一點點小忠告。」


    「就是,小李你這攝像機那(哢嚓哢嚓)的聲音能不能調一下,還有閃光燈也別一直閃。雖然說最近這些年已經不講究這些了,但終歸是在廟門前,裏麵供奉的老爺又不是個好脾氣的,也沒必要非要往避諱的事情上麵踩,你說對不對?」


    何止是脾氣不好,廟裏的這幾位本來就是兇神惡詭。


    五猖廟,顧名思義供奉的是五猖神。


    五猖神,又叫五郎神或五通神。


    是唿嘯山林、喜歡yin***女的妖怪、孤魂的通稱,並不專指那一類鬼神。通常塑像五尊以供奉血食,號稱「五通」。


    五通神的來曆複雜,有說法是指唐時柳州的鬼;有說是明太祖為了祭奠驅逐蒙元時戰死的英魂,以五人為一伍封的神;也有說法是為元明時期騷擾江南、擄掠燒殺的倭寇。


    總之,五通神本質上並不入正神之列。


    隻不過過去的人們,為了避免災禍將其當成是神靈一樣祭拜。秉承著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道理,讓它們安分一些,隻是在後來時間的推移下,五猖的身上漸漸的多了免患得福,福來生財的職權,變成


    了財神......


    但不管是哪種,即便是當初戰死的英靈,也遠沒有道觀佛寺裏麵的神佛們善良。


    還是不要主動招惹的好!


    「您說得對。」


    青年深唿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不耐,說道:「但這相機出廠就這樣,拍照聲音跟閃光是無法避免的。這明顯的聲光也是防止人有人拿著去偷拍。」


    看村長張嘴,一副還要說話的樣子,他趕忙打斷了對方:「手機您別想了,那東西拍出來的畫麵太模糊沒法用,我沒帶備用的攝像機......要麽您讓讓,要麽我走?」


    「我...唉,那隨你吧!」


    村長張張嘴,隨後無奈的歎了口氣,轉身離開了五猖廟。


    該說的,該勸的他都說了,到時候當真出了什麽問題,那可跟他們村子沒什麽關係。


    見狀,叫小李的青年暗中撇了撇嘴。


    不排除村長確實是出於好心的提醒,但也不是沒可能抱著再坑他一筆的想法。


    畢竟他過去為了拍攝些新奇有趣的東西,也跑遍了大江南北,在見識到各地秀美風景的同時,也看多了人性裏的貪婪,今天退一步,明天他就敢騎到你的頭上來。


    都說村莊裏的人質樸,但他們如果真兇惡起來,那場麵也相當刷新人的三觀.....所以,他一向謹慎,幹活兒前先搞好合同。


    雖然仍舊有些沒辦法避免,但比起一開始來說,已經好很多了。


    至於攝像機的真實情況......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反正,他是不想因為這點小事,耽誤了自己的拍攝。要知道,這跳五猖的祭典,在外麵雖然也能看到,但那些個地方早就被開發成了旅遊景點。


    跟錢沾染的時間太多,很多東西早就變味了。


    遠沒有這小山村裏的祭典正宗——看那些穿著「彩衣」跟鎧甲的村民,一舉一動演的跟真的一樣。仿佛他們真的變成了幽魂惡詭。


    親眼所見,連他這個無神論者都有一種寒毛直豎的感覺,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一些聽過的故事......


    搖搖頭,將腦海裏那些繁雜的想法清理出去。


    下一瞬,青年再次拿起了相機,對準前方正在唱跳的身影,開始用力頻繁按動快門。


    閃光燈那刺眼的光芒不斷閃爍。


    內圈的村民不得不微眯著眼睛,才能保證自己的表演不受到影響。


    生氣是必然的,這可是祭祀五猖神,出了什麽意外誰擔待得起,隻是當目光集中到青年身上之後,心中的怒火自動削減了一半。


    看在家中大米跟油,以及一天七八十的外快上,忍一忍吧...


    村長無奈離開,表演的村民們被收買了,自然沒人再來阻攔青年。


    隨著他的動作,一張張「完美」的畫麵被捕捉到膠卷裏。


    而在這個過程中,青年臉上的笑容也變的愈發濃鬱——等到把這跳五猖的祭典拍下來,迴去略微添點文字,就能湊幾篇文章跟視頻。


    再算上之前拍攝的一些風景山水。


    投放到自己在各個平台的賬戶上麵,幾萬塊總是有的,運氣好一個視頻或文章就能給他帶來幾萬的收益,甚至如果能接到廣告,或比賽獲獎的話,他還能賺的更多。


    可是,當他迴神的時候,卻突然注意到,在那群表演的村民裏。那個穿著一身黑,臉上畫著兇惡麵具的村民總是在偷偷看他——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對方扮演的是五猖神?


    「一直看***什麽,有病?」青年放下攝像機,神情不悅的看著對方。


    而在他發現之後,對方非但沒有收斂,反倒是


    光明正大的打量起來。


    讓他察覺到不對勁的是,那扮演五猖神,穿著一身黑的村民身上的動作不停,仍然保持著祭典,但臉龐卻始終保持跟青年對視的情況。


    而在對視中,青年發現對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他可沒忘了,這些村民臉上戴著的可是麵具,而不是畫上去的臉譜。


    換句話說,一個早就做好的麵具,居然會出現表情變換,這......甚至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村民有意無意的向著他所在的靠了過來。


    青年想要避開對方,但此時他卻突然發現自己的雙腿像是灌了鉛一樣根本不聽使喚,甚至這種感覺在他想要張嘴出聲的時候,就立馬蔓延到了臉龐上。


    他現在除了眼睛能轉之外,對身體的其他地方全都喪失了掌控權,見狀青年心裏焦急的漫罵道:


    「艸,不是說建國之後不許成精的嗎?那他現在遇到的這又是什麽情況!」


    ......


    漸漸的,村民們也發現了不對勁。


    那討人厭的閃光燈,從幾分鍾前停止到現在就再沒閃爍過。


    要知道,對方可是連村長的勸說都不聽的,又怎麽突然不照了,當好奇的目光轉移到青年身上時。


    「喲,這一直舉著手,他就不累的嗎?」


    「誰知道呢,不過小年輕體力確實不錯,上山下山從不叫苦。」


    「那倒是,除了脾氣倔以外沒什麽毛病!」


    「話說,他保持這個姿勢有一會兒了吧,這是在看什麽呢這麽認真,我...艸!怎麽走出來了!」


    「不該走嗎?」


    「又不是遊神,隻是在廟門前表演而已,況且往年年祭祀五猖老爺,就算你不懂規矩看也看習慣了吧?他們怎麽敢從廟門前挪出了這麽遠距離的,t,腦子被驢踢了?」


    「那個,你們有沒有覺得不對勁...那位演的是不是有點太逼真了。」


    「誰...嘶!這是逼真?你說是裏麵的神像真走下來我都信了,這可惡的外鄉人,惹***煩了。快,去幾個人把咱村長找迴來!」


    「......」


    原本的儀式從那個黑的猖神踏出第一步時,就已經不複存在。


    在短短不過十多分鍾的時間裏,散落在四周身穿彩衣,鎧甲,頭帶麵具的表演者們紛紛脫離了自己的位置,連同其他四個猖神,一起聚集在黑色猖神的身後。


    亦步亦趨的跟著黑色的猖神,向外走來。


    起初,這些人還四肢不協調,像是從棺材裏剛爬出來的屍體一樣,一舉一動中滿是僵硬跟怪異。


    但沒過多久,遲緩的動作漸漸地恢複了正常。


    但這個正常,指的卻不是正常人,指的是他們身上穿著所對應的形象——判官,陰兵以及那些本體並非人類的「童子」。


    而此時,周圍的光線也逐漸黯淡下來。


    頭頂的明月表麵不知道什麽時候,籠罩了一層纖薄的霧氣。


    皎潔的月亮,此刻變的像是毛玻璃一樣朦朦朧朧。


    見狀,周圍圍觀的村民們心中一片冰涼。


    這祭五猖的儀式,祖祖輩輩在這個山村中傳承,也不知道過去多少年了,都沒出過問題。可偏偏是這次,直接招來了這麽大的災禍...不過他們也顧不上責怪拍照的青年。


    在察覺到情況不對之後,旁觀的村民們就顧不得表演時不能吵鬧的規矩了。


    趁著猖神的注意力還集中在那個叫小李的青年身上,他們迅速商討對策。


    一邊讓人去把村長找迴來。


    一邊讓村裏的老弱跟媳婦先走。


    留下的三


    十幾個青壯,隨手抄起身邊一個順手的工具拿在手裏,嚴陣以待。


    倒不是他們不害怕。


    青壯也是人,麵對當下如此詭異的狀況,他們怎麽可能不心虛,膽大的還能咬牙硬挺,膽小的兩條褲腿早就濕漉漉的了。


    但沒辦法,這種明知道危險的時候,總不能讓老邁的父母跟年幼的妻兒頂在前麵吧?


    即便是心中再畏懼,也隻能硬挺著。


    可能有人要問,按理來說這種保存著傳統風俗的村莊,一般都有些神婆之類的民間法師,遇到這種情況為什麽不找專業人士來解決問題,反倒是舍近求遠的去找村長?


    那有沒有一種可能,法師也在現場,隻是目前而言,村民們並不覺得法師出手幫他們。


    因為,這場亂局的源頭,那個身穿黑色長袍,麵帶猖神麵具的表演者,正是村子裏的法師!


    艸!


    誰出事不好,偏偏最大的亂子就發生在這一顆獨苗的身上。


    ......


    而另一邊,伴隨著懷中蒼玉逐漸安靜下來,那浮現在眼前的畫麵也悄然碎裂。


    張珂迴過神來,順著他的唿吸,鼻子裏噴湧出大量的火星。


    灼熱的高溫,把周圍的空氣燙出了層層熱浪,而離他不遠的龍魚,慌忙帶著傻乎乎的小弟們向著魚塘底部遊動,連蚌女們也不敢在水麵上繼續遊蕩。


    與此同時,原本安靜下來的九州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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