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穆栩聽到趙福金這麽說,隻好安撫她道,“娘子真是杞人憂天,幾位內兄和妹妹出自皇家,豈有被人慢待之理?


    若娘子實在放心不下,為夫可以拜托一下鄆王殿下,有他照顧幾人,你總該放心了吧。”


    聽到穆栩竟能請動趙楷,趙福金喜道,“此言當真?三皇兄最受父皇寵愛,有他出麵的話,那是再好不過。”


    說到這裏,她不禁好奇道,“三皇兄自來心高氣傲,目無餘子,怎會和相公有交情呢?”


    穆栩當然不好說,他想要支持趙楷奪嫡,遂托詞道,“前番鄆王去燕地招撫遼人時,與為夫頗為投緣,如此一來二去,我們便有了來往,想必隻要為夫開口,他定不會推辭才是。”


    趙福金不過是隨口一問,所以在聽了穆栩的迴答後,她便不再追問,反而興致勃勃的問起穆栩,這一路有何景致。


    想到眼前的嬌妻,自出生起就沒出過遠門,穆栩一時心生憐愛,當即便口若懸河的,將北上會遇到名勝古跡,以及風景秀麗之處,向其繪聲繪色的描述一番,末了還承諾,若時間允許,會陪她四處走走。


    趙福金被穆栩哄的心花怒放,心情不由大好,臉上洋溢起幸福之色,對即將到來的遠行也沒了恐懼,隻剩下滿心期待。


    說話間,已至茂德帝姬府,穆栩將趙福金扶下馬車,隨她在府上四下走動了一番,又住了一日,次日傍晚才返迴應國公府。


    婚後第三日,乃是民間女子迴門之日,到了皇家這裏,依舊不能免俗,隻是場麵更加宏大一些。


    穆栩夫妻這天起了個大早,趙福金在侍女的服侍下,整理自己的妝容,而穆栩則按照名單,給趙福金的長輩、兄弟姐妹準備見麵禮。


    到了上午己時,穆栩騎著高頭大馬,伴在趙福金車架之旁,帶上五車禮物,從和寧門進入宮中。


    到了宮裏之後,夫妻二人分頭行事,由趙福金去後宮拜見太後、皇後等女性長輩,穆栩徑自去大慶殿拜見便宜嶽父趙佶。


    而趙佶這邊,也早已等候多時,又是賞賜禮物,又是在內廷安排宴會。外廷,大臣們按照官職的大小高低,依次上表祝賀。執政的宰相、親王、侍從、內職管軍副都指揮使以上的官員人等,都能得到數量不等的金銀錢鈔的獎賞。


    當是時也,拜舞謝恩、山唿“萬歲”的場麵,十分熱鬧,朝廷內外,皆是一派燈紅酒綠、喜氣洋洋的景象。


    參加完午時宮宴,穆栩當日傍晚又在趙福金的陪伴下,依照家禮去拜見了太後等人,收了一堆賞賜的同時,也送出一堆見麵禮。


    在趙福金迴門結束之後,穆栩本來即刻就想啟程北上,但為了照顧趙福金情緒,他隻得又耐著性子陪其在京裏住了一段時日。


    在此期間,自是少不了一番應酬。


    待時間來到十一月,穆栩心中記掛北方戰事,終究還是硬起心腸,帶上趙福金向著北方進發。


    由於如今燕地已歸屬大宋所有,穆栩此行便沒有選擇走太行河東一線,而是改道大名府,進入河北地界,準備過飛狐口迴雲州。


    一行人上路之後,趙福金開始還有些悶悶不樂,好在有穆栩陪伴左右,因此沒幾日功夫,她便將離別的哀思拋諸腦後,興致勃勃的欣賞起沿途風景。


    對趙福金而言,完全感覺不出趕路的辛苦,隻覺得心中前所未有的暢快。如此自由自在的遊山玩水,是她從來都不敢想象的奢望,更別說還有心愛之人陪同。


    就這樣走走停停,用了大半個月,他們這支隊伍總算進入河北地界,隨後改道西北,來到飛狐口要塞之下。


    事先得到通報的魯智深,此時已帶著副將楊誌,在關門迎候。


    穆栩一見二人,便擺手示意不必多禮,口中焦急的問道,“可有朱軍師的消息傳來?”


    魯智深迴道,“使君盡管放心,灑家聽說朱軍師在長城外,與耶律延禧的大軍打了三場,全部都取得了勝利,想來耶律延禧不久便會撤軍。”


    穆栩聽到這話,頓時鬆了口氣。接下來這一兩年時間,對他尤為關鍵,他打算勤修內政,為將來應對金國做好準備,眼下實在不願再大舉動兵。


    所幸朱武沒有辜負他的期望,果然將耶律延禧的軍隊攔在了長城之外,使得戰火沒有燒到雲州等地,這對穆栩來說,可真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既然地盤安然無恙,穆栩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一麵命人將趙福金的車架送去臨時住處,一麵帶著魯智深二人登上關口。


    四處查看了一番,在發現這座關隘的多處城牆,都有些年久失修後,穆栩當即就皺起眉頭,向魯智深吩咐道,“迴頭我會征調一些民夫和工匠,由魯兄負責監督,將這座關隘重新加固一番。”


    魯智深不解道,“目下燕地在大宋手中,想來不至於無故犯境,有這個必要嗎?”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提早做好準備,終歸是沒有錯的。”


    穆栩隨口解釋了一句,並未說出真正的原因。


    其實依照他的想法,將來飛狐口和居庸關,會是防禦女真人的前沿陣地。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居庸關歸大宋所有,他一時沒有好的借口插手,隻能徐徐圖之。


    不過想來難度應該不大,畢竟站在大宋的角度來看,居庸關險則險矣,但有穆栩的地盤擋在前麵,完全無需太過重視其防禦。


    在與魯智深說話的間隙,穆栩忽然瞥見楊誌臉上一副欲言又止之色,便開口問道,“楊兄弟可是有話要說?”


    楊誌抱拳迴了一禮,說道,“啟稟使君,末將想調往朱軍師麾下。”


    “這是為何,難道你和魯兄不和?”


    麵對穆栩的疑問,楊誌連忙辯解道,“使君誤會了,末將是由於此地接下來沒有戰事,所以想去邊關殺敵。”


    穆栩點了下頭,對楊誌此話他是相信的,但他卻不願輕易答應其這個要求。而究其原因,問題是出在楊誌性格之上。


    或許是因為長久以來,始終背負著重振門楣的重擔,導致楊誌立功心切,好幾次單獨領兵之時,都出現了貪功冒進之舉,以至麾下傷亡總是高於別的將領。


    在察覺到這個問題之後,穆栩便刻意將楊誌調到飛狐口,想借此機會好生磨磨其性子,免得這廝將來誤事。


    “楊兄弟有此殺敵之心,吾心甚慰,但北地戰事已然進入尾聲,還是不要這般來迴折騰了。”


    說完,見楊誌還想再說什麽,穆栩當下又道,“好了,此事就這樣定了,你且安心守在此處門戶,待再有戰事發生,我會酌情考慮你的要求。”


    楊誌聽到穆栩的迴答,隻得心不甘情不願的怏怏退下。


    從關口下來,穆栩當夜就宿在關內,到了翌日才重新上路,在渡過桑乾河後,雲州便已不遠。


    等從穆栩口中知道,目的地近在眼前,趙福金隔著馬車窗戶說道,“可算是到了,若是再坐幾日馬車,妾身還真有些受不住了。”


    穆栩幸災樂禍道,“我之前幾次三番提出,要帶你乘馬透透氣,你卻推三阻四,現在可明白為夫的良口用心?”


    趙福金白了穆栩一眼,忿忿不平道,“相公說的好聽,卻一點不為人家考慮。我堂堂一國帝姬,若被人看到,在大庭廣眾之下與男子同乘一馬,成何體統?


    如果情況再嚴重一點,此事被禦史告到父皇那裏,妾身挨罵是小,丟了大宋體麵才是大事。”


    穆栩不以為意道,“何必這般顧慮重重,娘子不是說過,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你既然嫁給我為妻,隻要我不在意,哪容的旁人說三道四!”


    不管穆栩好說歹說,趙福金就是搖頭不應,眼見於此,穆栩幹脆驅馬來到車窗之前,伸出手臂一抄,在趙福金的驚唿聲中,一下就將她抱到馬背之上。


    趙福金自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待迴過神來時,穆栩卻已縱馬小跑起來,她連忙緊緊抱住穆栩胳膊,嘴裏連連阻止。


    不想穆栩理都不理,反而在她挺翹的臀部拍了一把,還道,“娘子再不聽話,為夫可要家法伺候了!”


    “哎呀,你這人怎的…怎的這般孟浪,要是被人看到,我可不活啦!”趙福金左顧右盼一番,發覺沒有人注意到穆栩的小動作後,才小聲抱怨道。


    穆栩見自己這位新婚嬌妻好似鵪鶉一般,蜷縮在他懷裏,不由莞爾一笑道,“好啦,放輕鬆些!此處乃是你相公的地盤,沒有大宋那些討厭的大頭巾,你盡管放寬心就是。”


    趙福金聽得此話,緊繃的身子才逐漸放鬆下來,側身坐好,靠在穆栩懷裏四處張望起來。


    穆栩見此情形,輕踢了下馬腹,胯下照夜玉獅子會意,立時加快了速度,向著前方奔去。


    跑了大約一刻鍾,見隊伍已被落下好遠,穆栩這才停下,低頭看了眼懷裏嬌妻紅撲撲的小臉,柔聲關切道,“娘子可還好,有沒有被顛到?”


    趙福金搖了搖頭,語氣興奮道,“妾身長這大,還是第一次騎馬呢,感覺還真是不同尋常,整個人都像飛起來一般!”


    聽到這話,穆栩把嘴湊到趙福金耳邊,小聲調笑道,“娘子想飛還不容易,晚上相公就讓你多飛幾次。”


    趙福金先是一愣,想了片刻後,才明白穆栩話裏的含義,當即麵紅耳赤的拍打穆栩胸膛,嗔怪道,“青天白日的,怎麽什麽渾話都說?”


    “此處就你我夫妻二人,還怕別人聽去不成?”


    “那也不行,這種話也太羞人了些!”


    “我的好娘子,咱們夫妻私下相處,自是想到什麽就說什麽,總不能如老夫子一樣一板一眼吧?”


    論起嘴皮子,趙福金怎會是穆栩對手,三兩下功夫便被說的舉手投降,隻好由著穆栩性子去了。


    二人依偎在馬上,又說了一會閑話,才看到後方隊伍跟了上來。而趙福金一想到去了雲州之後,便不能一人獨占穆栩,小臉就皺了起來。


    “相公,家中幾位姐妹可好相處?”


    穆栩一怔,卻是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扈三娘幾人還好,但李師師和趙元奴二女的身份可不好解釋,想來趙福金對二人也是早有耳聞的。


    看穆栩半天不說話,趙福金還以為穆栩家中幾位如夫人皆不是易與之輩,便有些患得患失道,“可是她們有什麽問題?”


    穆栩想了下,覺得此事肯定瞞不過去,倒不如實話實說,於是便道,“娘子說的哪裏話,她們的性子都很好,你不用擔心相處不來,隻不過其中有兩人,娘子怕是聽過她們的名頭。”


    “相公此話當真,快告訴我她們是誰?”


    穆栩咬牙迴道,“一個是李師師,一個是趙元奴。”


    “什麽!”趙福金瞪大了眼睛,簡直不敢相信她的耳朵,“她們不是東京青樓的行首嗎,舊年聽說失蹤了,怎的卻在相公家中?”


    穆栩遂將昔日之事,一五一十的和盤托出。


    趙福金聽後半晌不語,好一會才歎道,“妾身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這等女子有什麽好的,父皇當日就被她們迷的神魂顛倒,不成想連相公也是這般。”


    趙福金很是生氣,但她生氣的原由卻與穆栩想的大相徑庭,誰讓大宋風氣如此,因此時下女子對男子狎妓一事容忍度極高。


    更讓趙福金在意的是,穆栩竟將這兩個曾與父皇有染的女子納入房中,這叫她委實有些不能接受。可事已至此,她也做不出讓穆栩將人趕走之事,便以沉默來表達心中不滿。


    穆栩看趙福金板著臉氣鼓鼓的樣子,趕緊溫言安慰道,“娘子快快息怒,我那時是身不由己,總不能殺人滅口吧?


    再者說了,師師她們也是可憐人,若不是身不由己,又有哪個清白女子願意淪落風塵呢?


    你就大人有大量,別計較此事了,為夫向你保證,她們二人都是很有才氣的奇女子,性子也極為溫婉,絕非好事者口中那種煙視媚行之人。”


    趙福金冷笑道,“哼,不用你說,我也知曉她們如何才華出眾,否則我父皇就不會被勾引的,整日微服出宮了。


    你最好將她們給藏好嘍,若是被父皇知道此事,我看你到時如何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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