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小別勝新婚。穆栩好不容易迴到府上,自是忙的和小蜜蜂似的,一晚上都不得安歇,要依次安撫四位夫人。


    若不是他如今身體早已練的遠超常人,說不得還真有些招架不住這幾個妖精。


    次日清晨,容光煥發的四女一邊陪穆栩用餐,一邊聽他講起此去東京的見聞。


    其中自是難免說起了與趙福金的親事,得知這個消息,李師師和趙元奴對視一眼後,意有所指的說道,“聽說那茂德帝姬乃是大宋第一美人,官人這迴可是沾了大便宜了!”


    穆栩又不是鋼鐵直男,哪裏能聽不出這話裏的醋意,再用餘光一撇,發現趙元奴她們三個也擺出一臉正色,期待著他的答桉,當即便道,


    “嗨,這還不是因為那些好事之徒,在拍皇家馬屁,所以才刻意散播此等傳言,根本不足為信。真要論起來,你們四個哪個都不比帝姬差。”


    幾女聽了這話,方才轉嗔為喜,但到底卻不太放心,生怕那大宋公主不好相處,便旁敲側擊的,向穆栩打探起趙福金的性情來。


    穆栩大致說了一些趙福金的為人,打消了幾人的疑慮後,忽然又道,“待這次搬到雲州之後,我會讓安道全給你們調養下身子,我們該要一些子嗣了。”


    四女聞言反應各不相同,扈三娘和瓊英隻是單純的不好意思,而熟讀史書的李師師與趙元奴,卻聽出了別的意味,一下就想到了唐太宗舊事。


    要不然便講不通,穆栩為什麽早不提晚不提,非要在那茂德帝姬嫁進來前,專門強調子嗣之事。


    自以為懂了穆栩用意的二人,頓時激動起來,這要是能給穆栩生下長子,那日後未必不能母憑子貴。唯一有些顧慮的就是,她們兩人出身也有些問題,難免日後被人抓住這一點說嘴。


    穆栩要是知道二人所想,一定會告訴她們,你們這完全想多了。因為他會有此一說,更多的是考慮到,他如今麾下兵馬不下十萬,又有了穩定的地盤,再不生個子嗣出來,未免會人心不穩。


    至於說繼承人之事,他壓根就沒有考慮。一來,以他的身體狀況,要是一直呆在這個世界不走,估計沒幾個人能活過他。


    二來,就算他要建立儲君製度,也不會如此草率。古往今來,不管立長還是立嫡,都有這樣或那樣的缺陷。真到了那日,他自然得好好思量一番。


    待用過早膳,想到自己這一二年因忙於征戰,很少陪幾位夫人,穆栩索性哪裏也不去,便留在府上與幾人拉些家常。


    期間,他看瓊英總皺起眉頭,便好奇的問起原因。


    瓊英看了看李師師三人,終究還是咬牙迴道,“官人,我阿爹來信說,大宋朝廷近日大軍征調頻繁,怕有大舉來犯之意,所以我有些擔心阿爹他們的安危。”


    認真說起來,此事和穆栩還有幾分關係,但他卻不好直言相告,倒不是不信任瓊英,而是他信不過烏利得安。


    要是讓田虎提前知道,朝廷要與他穆栩合作攻遼,說不得這廝會生出不該有的念頭,隻是趁機擴充地盤還則罷了,就怕其效彷石敬瑭,與遼國或是西夏勾結,那可就大事不妙。


    因此,在穆栩看來,還是讓田虎老實窩在河東,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


    不過瓊英這般擔心,穆栩總不能視若無睹,就在他準備出言安慰之時,心中卻突然一動,聯想到烏利得安又是派兒子秘密前來,又是給養女寫信,他當即就有了一點猜測,這家夥八成是看出來田虎前景不妙,想另謀出路了。


    想清楚裏頭的前因後果,穆栩不禁笑了,在瓊英不解的目光中,說道,


    “你呀,真是當局者迷,你父親人老成精,這不是已想好了出路了嘛,又何必再杞人憂天?”


    瓊英自也不傻,被穆栩這一提醒,她立時反應過來,有些不敢置信道,“官人是說,我阿爹想投到你的帳下?”


    穆栩點了點頭,嘴裏肯定道,“應該是這樣沒錯,畢竟隻要有點眼光就能看出來,田虎自稱晉王以來,已失去了進取之心,成日裏醉生夢死,遲早會被大宋剿滅。這種情況下,但凡有識之士,不找個出路,難不成還陪著田虎送死?”


    瓊英先是心下一鬆,隨即就不悅的道,“哼,阿爹也真是的,既然早有打算,那便該和我提前透露點風聲才對,哪有連自家女兒都瞞著的道理?”


    聽了瓊英這般孩子氣得話,穆栩替烏得利安解釋道,


    “話不能這麽說,易經有雲: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是以君子慎密而不出也。


    你父親目下在田虎麾下擔任重臣,一旦事先走漏消息,輕則丟了性命,重則全家遭殃,謹慎些總是好的!”


    “好了,好了!快別掉書袋了,妾身聽到這些就頭疼,官人若要做學問,就和李姐姐、趙姐姐她們說。”


    瓊英最怕漢人這些學問,穆栩剛一出口,她便捂著耳朵,把頭搖的和撥浪鼓一般。


    穆栩好笑的看著這一幕,也不去管她,轉頭對趙元奴道,“昨日我進城時,見到了楊再興那小子,不免想到了與其是同鄉的水生,不知他最近在做什麽,可要我安排個差遣給他?”


    趙元奴見穆栩記掛著她的弟弟,心下不由一甜,柔聲迴道,“妾身謝過官人好意,隻是水生自幼便寄人籬下,沒有什麽見識,讓他出去做事,怕是會給官人丟臉。”


    穆栩不以為意道,“這有什麽,難道還有人敢笑話我的小舅子不成?”


    趙元奴白了他一眼,嗔道,“妾身這不是怕水生做的不好,影響官人英明神武的形象嘛!”


    穆栩將手枕於腦後,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後,隨口迴道,“無妨,你家官人才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嗯,讓我想想看,該給他尋個什麽差事妥當。”


    在心裏盤算片刻,他忽然看向扈三娘道,“三娘,派人和你兄長說一聲,以後就讓元奴的弟弟跟著他,一起做個督糧官。”


    扈三娘一怔,第一反應就是,哥哥莫不是手腳不幹淨,所以官人故意調趙元奴的弟弟去監視他。


    直到看穆栩臉上並無異色,她才鬆了口氣,滿口應道,“妾知道了,稍後就派人告知兄長一聲,讓他好好照顧水生小弟。”


    趙元奴向來覺得虧欠弟弟良多,今日好不容易讓穆栩主動開口,給他封了個官做,哪有不高興之理?又生怕其做不好,會被穆栩責罰,便連忙湊到扈三娘身旁,拜托起她來。


    ……


    一如穆栩所料,烏利得安派兒子來,果然是為了投誠,希望在田虎倒台以後,可以來穆栩麾下效力。


    穆栩對這種好事,自沒有推辭之理。不單如此,他還特意交代烏利得野,希望可以帶話給烏利得安,若能說服一些田虎麾下的人才和兵馬來投,就算其大功一件。


    打發走烏利得野之後,穆栩在太原府停留了月餘,一麵將他在河東的勢力,逐漸遷往代州、雲州等地,一麵對控製區的百姓許以分田等厚利,誘使漢家百姓移民。


    就這樣一直忙到朝廷使節前來,與其按先前約定,將地盤交割完後,這才護送著眾將家卷,一路往北而去。


    待穆栩再次踏入雲州的土地上時,時間已來到了四月中旬。


    凡是在雲州的一眾官員將領,皆在許貫忠的帶領下,出來迎接穆栩一行,其間熱鬧自不必多提。


    稍事休息一番,派人安置好各家家卷,穆栩當日晚間,便請了許貫忠、聞煥章、樂和過府一敘。


    三人在親兵的帶領下,來到外院書房,穆栩早已在此等候多時。簡單打過招唿,請他們坐下,穆栩便開門見山的問起許貫忠,他離開以後雲州等地境況。


    雖說許貫忠每隔幾日都會派人去東京,向穆栩匯報,但到底不如聽其親耳所說。


    許貫忠向三人抱了抱拳,口中說道,“自寨主南下,孫將軍和折小將軍隻用了十日,便順利攻下了儒州與獨石口要塞,目前除了媯州之外,山後九州已有八州控製在我們手上。”


    相比於這個消息,穆栩更加關心遼國動向,“遼人那邊呢,他們是何反應?”


    許貫忠笑著答道,“說來各位也許不信,遼人失了西京道,竟然沒有什麽反應。小可先時尚有些摸不著頭腦,還專門派時遷、段景柱兄弟以販馬的名義,往幽州和塞外走了一遭,大家猜怎麽著?”


    聞煥章與樂和對視了一眼,皆搖了搖頭,而穆栩則胸有成竹道,“可是金人正攻打遼國上京道、中京道甚急,以至遼人根本沒有精力顧忌南邊?”


    許貫忠敬佩道,“寨主英明,正是這般。”


    穆栩擺了擺手,嘴裏托詞道,“我不過是因為昔日曾在關外生活過,對遼金二國頗有了解,才能作出這個判斷,不必大驚小怪。”


    說完,他緊接著道,“其實打一開始我便知道,咱們收複幽雲最大的阻力,不是遼主耶律延喜,而是遼國南京留守耶律淳,以及大宋朝廷。現下宋朝這邊可以不管,接下來就需要想法子,對付這個耶律淳了。”


    樂和大為不解道,“使君既與朝廷達成協議,此事不該由童貫去操心嗎?”


    穆栩眼光掃過三人臉上,口中問道,“你們可都是這般想的,都認為遼人必敗無疑?”


    三人聽出了穆栩的言外之意,那就是不看好宋軍北伐,他們各自思索半晌,最後聞煥章道,


    “使君,遼國多年來一直壓製大宋,可論起真實實力,二者隻在伯仲之間。宋強在國富,遼勝在軍強。


    可如今形勢顛倒,遼國已有日薄西山之之狀,以幽薊幾州之地,如何會是大宋舉國對手,更何況依小可之見,此次北伐,朝廷必然會出動西軍主力,豈有失敗之理?”


    說句老實話,如果不知道其後曆史,將誰放在當前環境,都會得出這個結論。隻因不管怎麽看,宋朝都沒有失敗的理由,更沒有此時亡國的征兆。


    這便是後世史學家評論這段曆史時,會得出靖康之恥不是必然會發生的原因所在。


    是啊,以穆栩自己的眼光來看,也覺得宋朝現如今雖有些亂象,但到底實力、底蘊猶在,即便不是金人對手,可隻要遣幾員上將,征發一些強軍,依托城池之利,完全可以擋住金人鐵蹄南下。


    可要是換個角度來看,便會發現世事就是這般玄奇,金國的運氣的確很好,先後遇到了耶律延喜、趙佶父子這幾個活寶,導致金國沒費什麽力氣,就輕易覆滅了二國,讓人不知說什麽好了。


    “你等這般想,算得上合情合理,可卻不該忽略,戰爭有時不能以人多來論勝負。如若不然,大宋為何多年來,被遼國壓的抬不起頭?”


    聽到穆栩如此篤定的話,樂和忙道,“還請使君為我三人解惑。”


    穆栩輕輕頷首,在心中組織好語言後,說道,“以我觀之,大宋此次北伐,有三個致命缺陷。其一,主帥問題。童貫看似多年征戰沙場,但他實際上並不是一員合格統帥,再加上這廝今番私心甚重,難免會輕敵冒進。


    其二,西軍問題。西軍當然是大宋目前最倚重的精銳,但你們想想,從童貫征西夏開始,西軍已征戰數年之久,卻始終不曾整頓休整。在此等情況下,勞師遠征,又能發揮多少實力?


    其三,民心問題。以大宋君臣的自大,必然會以為他們隻要出兵幽雲,那此地的漢人定會簞食壺漿以迎王師,豈不知此等想法乃是大錯特錯?遼人控製幽雲以有百年,早已和當地漢人豪強盤根錯節,百姓更是隻當自己是遼人。說不得還會幫助遼國,反過來對付宋軍?”


    話說到這裏,穆栩攤了攤手,問三人道,“你們且說說,宋軍可有必勝把握?”


    方才聽到樂和兩人都稱穆栩使君,許貫忠也順勢改了稱唿,隻見他嚴肅道,


    “經使君一番分析,宋軍此番怕是還有大敗的風險,畢竟遼人可以說是背水一戰,正應了那句老話,哀兵必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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