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在丫頭的帶領下,王熙鳳母女走進了房中,與王熙鳳見過禮後,穆栩請二人坐下,又令丫頭上了茶,這才玩笑道,“今兒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二嫂子怎麽有空來我們府上走動?”


    王熙鳳笑著迴道,“這不是剛出了孝嘛,就帶著巧姐來拜訪下,你們這對姑父姑母。”


    黛玉對王熙鳳極為了解,哪還看不出她有些言不由衷,當即直接拆台道,“你少扯謊,我還不知道你了,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若是不說,我可就問巧姐了。”


    王熙鳳聞言並未如何,巧姐卻羞紅著臉低下了頭,由於巧姐這些年來,三五時便隨母親到東平王府玩耍,因而穆栩也將這小姑娘,當成自家子侄看待,此刻見她這個樣子,便直言不諱的問道,“巧姐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害羞什麽,若有為難處盡管說來,姑父一定給你做主!”


    巧姐起身謝過穆栩,但就是不說何事,倒是黛玉看到巧姐的態度,再聯想到她的年紀,不由猜測道,“可是給巧姐說了婆家?”


    此言一出,巧姐臉上更是暈紅,而王熙鳳則道,“果真是個女諸葛,雖未猜中,但亦不遠矣。”


    聽王熙鳳沒有否認,穆栩二人皆露出訝異之色,黛玉更是連忙追問,“說得是哪家公子,快講來聽聽!”


    王熙鳳看了眼害羞的女兒,才道,“前兒宮裏傳出旨意,要在來年舉行大選,凡是在京五品官員,以及勳貴家的適齡女子,都要報名參選,咱們巧姐來年正及笄,可不就趕上了嘛。”說到這裏,她看穆栩夫妻都有些皺眉,怕他們誤會,又趕忙解釋道,“妹夫、妹妹千萬不要誤會,我沒有將巧姐送進宮,搏富貴的想法。”


    黛玉聽到這,大是不解道,“那二嫂子今番前來是?”


    “妹妹且聽我道來,得知大選的消息,我本來是想讓巧姐托病,避過這個風頭的。可前幾日你璉二哥出門交際,卻探聽到一個消息,說是此次大選,是要為宗室公子選妻氏,我覺得這倒可以讓巧姐去試試。畢竟宗室中也是有好男兒的,再者若是成了,以後巧姐身份又體麵,又不用擔心夫君的前程。”


    穆栩點點頭,覺得王熙鳳這個想法不錯,因為本朝對宗室挺優握的,隻要不犯大錯,一生富貴是沒問題的。至於說巧姐原著裏的歸宿,那根本就不現實,畢竟今世賈家沒有敗落,王板兒是無論如何也娶不到巧姐的,即使那小子已考中了秀才。


    王熙鳳說完那些話,半晌卻不見穆栩迴話,隻得開口道,“妹夫想來已明白了我的來意,你在皇家那很有體麵,又與幾位親王是舅甥關係,所以二嫂厚顏,想讓妹夫給巧姐找個好夫婿。”


    穆栩當然明白王熙鳳的來意,她不僅想找個人品好的,更想找個身份高的女婿,要不然宗室子弟那般多,她為何單說幾位親王。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穆栩並未見怪,還頗為理解的道,“二嫂子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大可以放心,這原不是什麽難事,再說巧姐也是我看著長大的,跟我們家的孩子沒什麽區別,我自然要給她的終身大事操下心的。”


    王熙鳳聽到穆栩這般說,頓時大喜過望,忙讓巧姐給穆栩磕頭,穆栩卻擺手阻止道,“快別折騰巧姐了,我都說了她和自家子弟沒區別了,又何必見外!”


    黛玉也附和道,“巧姐別聽你娘的,快來姑姑這邊坐。”巧姐瞧了眼母親,見其沒有表示,便給穆栩福了一禮,走到黛玉身畔坐下。黛玉拉著巧姐的手,打量了她半天,感歎道,“那年我進京時,你還沒滿周歲,不想眨眼間,就成了大姑娘,都要及笄嫁人了,時間過得真快!”


    巧姐笑嘻嘻迴道,“林姑姑若是不說,旁人定會以為咱們是姐妹呢!”巧姐這話還真不是胡說,黛玉雖說快三十的人了,還生了兩個孩子,但由於學了穆栩的鍛體決,又服用了寶藥,看著麵相也就二十出頭,身段依然婀娜多姿,不知讓多少見過她的女卷羨慕,就比如說,此刻在坐的王熙鳳,隻聽其讚道,“是啊,林妹妹也不知怎麽保養的,我現在都成了黃臉婆,你卻看著,隻是比進京時成熟了一些。”


    黛玉含笑瞥了眼穆栩,口中自謙道,“快別這麽說了,我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要是讓別人聽見這話,還不知怎麽笑話我呢!”


    話是這麽說,可話題不免就歪了,兩大一小三個女人,就女人如何養生保養,開始了激烈的討論,從日常服用什麽補品,又說到胭脂水粉,穆栩是聽得昏昏欲睡,不想巧姐的一句話,卻忽然勾起了他的興趣。原來當三女說到胭脂時,巧姐冷不丁來了句,“若論胭脂,京裏幾個有名鋪子的胭脂,都不如寶叔叔所製的好用!”


    穆栩已許久沒聽到賈寶玉的消息了,上迴聽說還是從黛玉口中。那是在賈母去世前,其專程派鴛鴦來,請黛玉去見最後一麵,當時賈母在彌留之際,曾苦苦哀求黛玉,想讓黛玉將來多看顧賈寶玉,黛玉不忍讓外祖母走的不安穩,便答應日後在賈寶玉遇到難處時,會拉上他一把。


    這會聽巧姐提到賈寶玉,穆栩不禁好奇的問王熙鳳,“你們二房如今境況如何?”


    王熙鳳立時明白了穆栩的心思,她先是不動聲色的看了下黛玉,待發現黛玉並無異常,反而露出探究的神情後,才道,“快別提他們一房了,一說起他們我就頭大,你們是不知道,自從他們搬出榮國府,住進後麵街上的宅子後,成日裏雞飛狗跳,不知鬧出了多少笑話來。”接著她就將賈家二房的事,一五一十的道來。


    卻說自賈母過世,榮府眾人為其守完孝,賈赦就迫不及待的,把賈政一房趕了出去。說來這也是怪賈母,本來就因為她早年的偏心,讓兩房嫌隙頗大,結果在她臨終前,又給添了一把火。


    你道為何,卻是賈母去世前,自感時日無多,便將兩房主子召集到一起,要將她的私房分了,倘若她能公平分給眾子孫,說不得尚能挽迴一些人心。可她倒好,看似是給孫輩公平分派,但實際上,其中大部分財物,早讓她私下給了賈寶玉。


    賈府從來沒有秘密可言,賈母大概有多少私房,一眾主子心下多少都有所猜測,當時見了賈母分的那些東西,其價值怕是連三分之一都沒有。不提賈琮賈環等庶子,這讓同是嫡出的賈赦父子怎麽想,他們又如何甘心,賈母把大部分財產分給二房?


    再說二房這邊,也是暗流湧動的,像賈政和賈寶玉父子,向來是自詡清高,不將財物放在眼裏,自是一無所覺。可餘下之人就不同了,除了夏金桂覺得稱心如意,但李紈就極其不滿了。在李紈眼裏,賈蘭乃是二房嫡長孫,理所應當該繼承二房大部分財產,賈寶玉不過是個嫡次子,怎能越過賈珠一房?尤其是賈王氏死前,就將其私房留給了賈寶玉,現在賈母又來這麽一出,這讓李紈怎能咽下這口氣?


    為了不使將來賈政去後,二房財產再落到賈寶玉手中,李紈當即就展開了行動,她利用自個二房長媳的身份,在二房搬到新宅後,就從賈政那討來了管家權。


    在得到管家權後,李紈就以搬出榮國府,公庫進項不多為由,大肆削減各主子用度,其這番作為,首先就惹惱了趙姨娘和夏金桂。先說趙姨娘,自賈王氏死去,她就一直想爬上正妻之位,卻始終不能如願,再有賈母分私庫時,又基本忽略了賈環,讓她更加滿腹牢騷。在她看來,自個女兒是未來的爵爺夫人,兒子也比賈寶玉出息,憑什麽再忽略他們母子?現在就連李紈一個寡婦,都敢在她頭上作威作福,簡直是豈有此理!


    而夏金桂就更不用說了,她出嫁前,就是出了名的蠻霸,嫁入榮國府後,由於有賈母壓著,她才不得不壓抑本性,委曲求全。今番賈母過世,她正要在後宅大顯身手,自是不服李紈掌家。


    所以,現如今小小的榮國府二房內宅裏,可以說是你番唱罷我登場,鬥得不亦樂乎,可讓大房眾人看足了笑話。


    聽完王熙鳳的一番描述,穆栩是麵含譏諷,黛玉則苦笑道,“外祖母才走了一年,他們就鬧得這般不可開交,也太不像話了。”


    王熙鳳不好說賈母不是,穆栩卻毫無顧忌,他冷笑道,“之所以弄成今天這樣,固然有各人小心思在內,但歸根到底,還是你外祖母處事不公所致。要不是她一味偏心二房,偏疼那賈寶玉,何至於兩房失和,兄弟倪牆。你們且瞧好了,他們二房還有得鬧呢,說不得會分崩離析!”


    黛玉和王熙鳳都是沉默不語,顯然是心裏清楚,穆栩為何有此一說的。巧姐閱曆不豐,自是不太懂裏麵的門道,索性她也不見外,幹脆就問了出來,“姑父,為什麽會這樣?”


    穆栩笑著給巧姐講解道,“道理很簡單,問題就出在你那政二爺爺和賈寶玉身上,他們兩人作為你們二房年紀最大的長輩,按道理來說,在後宅不寧的時候,就該由他們出麵調解彈壓,可他們二人什麽性子?一個成日端著架子,一個萬事無能,皆隻會坐視不理,這般任由幾個後宅婦人胡鬧下去,可不得讓整個家分崩離析嗎?”


    看巧姐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黛玉不想讓穆栩再說自己外家的是非,便道,“好了,你給巧姐說這些閑話幹什麽,有這閑工夫,不如想想幾個舅舅家,可有適合巧姐的夫婿人選?”


    小書亭


    穆栩不服道,“我這是在教巧姐內外之別,是再有用不過的學問了,怎麽會是閑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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