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還有那油鹽不進的老狐狸孟凡己,那個看似隱世不出,實則穩穩控製天才學子的老東西,居然心甘情願要收她作為幹孫女,那丫頭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啊!


    習遠之還在心裏權衡利弊中時,貼身侍衛已經把商寧讓進了屋子裏。


    商寧見到習衍也在,並沒有絲毫的意外,先是沉穩規範的習遠之施了一下禮,又對自己這個大哥問了聲好。


    “你有何事不能找你父親解決,需要來見我?”習遠之沉聲問,那一身的官威,毫無保留的傾泄而出,施壓在了這小小的人兒身上。


    商寧微微晃了晃身子,咬著後槽牙頂住了這份壓力,如果這點困難自己都承受不住,那還談什麽有的沒的,趁早找口井跳了吧!


    “商寧想求之事……隻有祖父才能解決!”商寧在說話的間隙裏微微抬起頭,那隨之睜開的眼簾,眼底都是決然沉定之色,那種氣勢是一種所向披靡的戰意,一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毅然,決絕!


    這種眼神讓見慣了爾虞我詐、群雄角逐的習遠之,都為之一震,這才是一個隻有十二歲的孩子啊!


    “你所求之事,隻有我能解決?”習遠之反問了一句。


    商寧點了點頭。


    “你算個什麽東西?找祖父求助,居然還敢如此理直氣壯的,趁早滾迴去老實待著,少添亂!”習衍打岔插言訓斥道。


    商寧眼眸一閃,默不作聲的看向了習衍,那眼神裏的清冷寒意,令年紀足以當他父輩的大哥習衍,都隱隱感覺到了有種上位者的威懾力!


    “你……你看什麽看?你那是什麽眼神?”習衍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結巴逞強的質問了一句。


    “你說的事兒,我知道了,你先迴去吧!”習遠之情緒低落的對著習衍說道,那有感而發的失望之音,透著無盡的精疲力竭之感。


    自己精心培養的,還不如野蠻生長來的有謀略氣度,自己是不是很失敗啊?


    沒想到自己的孫輩裏,除了習羽以外,還有一塊這樣的璞玉,等待自己的打磨雕琢!


    “祖父!”習衍對此有些始料未及,一向疼愛自己的祖父,竟然留下來這個低賤的小丫頭片子談話,卻把自己的話當成了耳邊風,趕自己離開。


    “……”習遠之並沒有心軟的應了他的聲音,而是指了指下首方向的椅子,示意商寧坐下說話。


    這與對待習衍的態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把習衍氣得狠狠的瞪了商寧一眼後,一甩衣袖就憤懣不甘的離開了!


    “說吧!你要幹什麽?”習遠之抿了口濃茶後,才慢悠悠的開了口。


    商寧隻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處,穩了穩心神才直視著習遠之,堅定的說道:“我決定不聽從父親的安排,進大皇子府了……”


    習遠之聞言一愣,蹙眉看向了她!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習羽將小桃抱迴了自己的住所,放在了還是當初藍雲瑾送給她的那張雕花大床上,幫她除去了髒汙了的外袍後,才幫她蓋好了薄被。


    看著她即使昏迷不醒,依舊緊緊的捏著的那個粉色荷包,從小糖豆的嘴裏得知,那是最後香蓮留給她的,不禁深鎖起眉心,不知該不該讓她繼續沉鬱於這悲怮之中?


    歎了口氣,放棄了取出來的心思,對小糖豆吩咐道:“小糖豆去熬一碗安神湯來,嗯……再請苗神醫來一趟,給她把個脈!”


    “是,主子!”小糖豆立即應聲退出了房間,別說是與香蓮和二皇子交情深篤的姑娘了,即使是自己都不忍心看他們那般慘死。


    六兩與她點了一下頭,算是兩個人打了招唿,相錯開身子後,腳步輕緩的走進了屋內,躬身施禮的對習羽稟報道:“主子,這次的事件我們都調查清楚了,是大皇子偽造了鎮北老將軍擁兵自重的證據,讓心腹之人拐著彎的交給了皇帝……”


    習羽坐在小桃的床邊,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緊盯著她看,那眼神就像是守著金銀珠寶的守財奴一般,不敢有絲毫的錯漏疏忽!


    眼眸深幽的冷若冰霜,默不作聲的聽著六兩的匯報。


    六兩匯報完了藍雲瑾前前後後的所有行動,又接著匯報道:“主子和姑娘離開後,大皇子派人跟蹤了主子,想要找出證據證明您也參與其中,猜測那解救香蓮姑娘的‘小太監’就是您,被四皇子的人給攔了迴去!


    大皇子不死心對陛下稟言:姑娘與二皇子私交甚好,此次更是會對二皇子和香蓮的死耿耿於懷,恐怕更是參與其中,請求陛下將姑娘捉拿歸案!


    結果,遭到了一幹老臣們的反對,言一個女人家,哪有那個能力去參與謀反,不過是以往得到了二皇子的恩惠,對他所犯的錯誤導致殞命結局,感到惋惜痛心罷了!


    大皇子沒有再與群臣針對,卻還想以搜查叛賊為名,對主子進行抓捕刑訊,好將主子的罪名定死,借此再把四皇子拉下水!


    結果,遭到了陛下的喝止!陛下已經當眾下令,除了明麵上的亂臣賊子以外,其他人既往不咎!


    現如今,大皇子和三皇子、四皇子都被陛下留在了宮裏,如今正在禦書房問話!


    屬下猜測陛下這是怕真的連累到了主子,他那全國連鎖錢莊的事兒,就沒有進行下去的主心骨了!


    可屬下真看不明白,那些老臣怎麽會站在姑娘這邊,替姑娘說話呢?”


    六兩事無巨細把探查到的消息,都稟報了一遍。


    “因為他們的子孫家族都在步行街上得到了利益,有了小桃的經商頭腦,他們將來才會源源不斷的繼續開源,他們那些不務正業的子孫才會走迴正途,所以,他們才會不遺餘力的保住小桃。


    啟動全部埋在皇宮裏的暗樁,我要知道這件事的後續,陛下到底會不會再追究小桃不合時宜的行為?


    若是條件允許,替藍雲瑾周前輩和香蓮收屍,將藍雲瑾埋在劍雨的墳墓旁,找塊風水寶地把周前輩和香蓮也一起葬了吧!


    告訴四皇子的屬下不要落井下石,注意京城裏的任何風吹草動,防止一切疏漏的事情發生,小心防範那群人趁亂使詐,將我們扯入這亂局裏!


    還有,你們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瞞天過海悄無聲息的收攏二皇子的勢利餘部,幫他們度過這個難關……也算是種下一個善因吧!”習羽一一安排道。


    鎮北老將軍到底有沒有擁兵自重,意圖謀反?其實那麽老謀深算的皇帝,心裏是再清楚不過了,他想借機鏟除心腹之患不假,他想給藍雲軒鋪路也是真,可他真的一開始沒打算殺了藍雲瑾。


    隻不過他卻忘了,藍雲瑾一直是心懷死誌,一心求死的,才會被藍雲軒趁機斷了生機。


    所以,皇帝為了良心上的安穩,也為了懲罰藍雲軒的自做主張,才會下令到此為止,不再繼續往下追究了!


    自己幫藍雲瑾的餘部,逃避罪責,有私心的是想他們成為自己的助力,可更多的是想讓小桃的心裏……好過那麽一點點。


    “是!”六兩躬身領命,退了出去。


    苗神醫帶著紅姑急匆匆的趕了過來,一進屋就將習羽扯到了一邊,伸手搭上小桃的脈搏,認真嚴肅的把脈起來。


    “怎麽會這樣呢?好好的皇子不當,他怎麽能謀反呢?”紅姑惋惜著。


    “有些事,並不是他想如何,就會如何發展下去的!”習羽似是而非的說了一句,認識人生在世,總有那麽多的迫不得已……


    紅姑見他諱莫如深的模樣,不再多言多語,而是靜待著苗神醫的診脈結果。


    “她這是悲傷過度,心有鬱結,恐怕夜裏還會燒起來,病好治……可心難醫,你還是想辦法開解她一番吧!”苗神醫收迴了手,臉色沉重的對習羽交代道。


    “我知道了!”習羽眉心深鎖的點著頭。


    “老周他們……有些可惜了!”苗神醫喟然長歎了句。


    “他們的計劃有漏洞,而且給他們應對預留的時間緊迫,導致賭的成分居多,加上藍雲軒早有防範,所以才會兵敗將亡,再也沒有了翻身的機會了!”習羽目不轉睛的看著依舊昏迷的小桃,低聲的簡短總結道。


    “這都是教訓啊!”苗神醫一語雙關的提醒習羽,千萬不要重蹈覆轍!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習羽沉穩自信的迴了一句。


    “主子,四皇子身邊的元一,在密室裏等您一敘!”四兩快步走了進來,低聲對習羽稟報道。


    “我走不開,讓他到這裏來!”習羽不放心小桃,要求元一現身在這屋子裏說話。


    “主子,習老太爺那邊……”四兩擔憂的提醒著習羽,怕那邊堵到元一的私下來訪,恐怕會有什麽別的心思?


    “沒關係,他現在無暇顧及這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兒,過不了多久,陛下就會召他入宮了!”習羽篤定道。


    “那好,屬下這就讓元一過來說話!”四兩轉身退了出去。


    “我和紅姑在這裏不方便,晚些時候,我們再過來看顧這丫頭。”苗神醫避嫌似的說道。


    “也好!”習羽點點頭。


    待苗神醫和紅姑離開了以後,元一來到了他們的房間,進門了之後,就滿臉急切的詢問習羽:“習爺,主子被陛下單獨留在了宮裏,目前是什麽情況,我們都不知道,您這邊有沒有什麽消息傳迴來?”


    習羽眼簾微垂,想當初,自己凡事都順著四皇子,事事為他們殫精竭慮的出謀劃策,他們便喚自己為‘九爺’。


    可當自己以小桃為先不再順從四皇子,求他放過小桃時,他們叫自己‘習公子’,如今用得上自己了,又改迴了口……


    還真是……可笑可悲啊!


    “我已經啟動了宮裏所有的暗樁,一有消息傳迴來,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的,目前看來,陛下不會大動幹戈,四皇子不會有什麽危險!


    我剛才已經讓六兩通知你們,千萬別落井下石,同時注意京城裏的任何風吹草動,防止大皇子他們趁亂使詐,將我們扯入這亂局裏!”習羽把交代六兩關於他們如何自處的話,又重新說了一遍給元一聽。


    沒有因為心裏麵的失望嘲弄,而選擇閉口不言!隻不過開始留了一個心眼兒,想把二皇子殘留的勢力,抓在自己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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