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重是我市這兩年新崛起的雕塑家,由他完成的石像形象十分逼真,幾乎和真人無異。


    對於他的作品,很多同行都歎為觀止,不過他本人卻很少露麵。基本謝絕一切媒體的采訪。保持著一種很神秘的低調。所以關於他的資料很少。看來凡是搞藝術的人總會有點怪脾氣。


    車行駛到了一處郊外,車輪碾壓滿地的黃葉發出親脆的響聲,兩邊的梧桐樹鋪成一條長長的林蔭大道。


    幾分鍾後,一座巨大的別墅出現在我眼前。


    看到李三重的別墅時,我還是很驚歎。房子一共三層。白色的磚砌牆麵,巨大的窗戶。楔形的房頂。透出一股歐式的法國氣質。


    我心裏哀傷的歎口氣。能有套屬於我自己的別墅,可是我小時候的夢想。二十年過去了,別說別墅,連一間幾十平米的單身公寓也沒有。至今還要和菲菲在各種陰宅和鬼搶棺材睡。想想也是夠傷心的。


    汽車停在了別墅門前的場地上,在我的旁邊還停著兩輛車,那些汽車的車麵都積讚了一層厚厚的灰,車周圍滿了樹葉,唯獨車底是空蕩蕩的,顯然許久沒有開動過。


    抬頭時不經意看到一個人影在窗口張望,在看去時已經消失不見。


    我和陳秀媛並排站在門口,我按動門鈴。片刻一個男人打開了門。


    “你好,我們找李三重先生,我是為李先生做模特的人。”


    陳秀媛說到。男人上下看了看陳秀媛,又側頭看了看我。


    陳秀媛露出笑容:“這是我的司機。”


    “進來吧!”


    男人打斷了陳秀媛的話,轉身領著我們來到客廳。男人靠在了沙發上,又重新看了看我。眼神裏透著一股厭惡的神情。


    “我就是李三重。”


    聽男人這麽一說,我滿臉驚訝,眼前的男子肥頭大耳,個子不高。身上穿著一身寬鬆的中式麻衣。微凸的頭上戴著頂鴨舌帽。赤著腳,發黃的腳趾甲裏有幾個已經發黑,和我們說話時不停的用腳跟摩擦另一隻腳的腳背。


    時而伸手挖挖鼻孔,抓抓胸口。這另類的造型和氣質徹底征服了我。讓我目瞪口呆。莫非藝術家都異於常人。


    不過最讓我感到奇怪的就是,李三重的右手上帶著一隻厚厚的長柄手套。這手套沒有手指,看上去就像是套了一隻襪子。上部一直連到手肘關節的地方。


    我不知道是李三重想隱藏什麽。雙目失明的人往往會戴副眼鏡,臉上有疤痕的人會戴個口罩。這在心理學上都是本體為了刻意掩蓋一些讓他覺得羞恥的表現。我猜測大概是李三重常年雕刻造成自己的手指變形吧。


    李三重的目光一直在陳秀媛身上打轉。完全忽略了我。別說,要是我也是這樣。男人本性嘛。這天陳秀媛少見的畫了濃妝。換上了禮服,絲襪高跟鞋。一副多情紅玫瑰的打扮,與平日的幹練陰險形象反差極大。


    簡單交談後,李三重領著我來到一個房間讓我在這裏等候,又帶著陳秀媛去了他工作的地方。


    我漫無目的的在偌大的會客室來迴挪步閑逛。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裏照進來。我撩開落地窗紗,又看了一眼那兩輛停放很久的車。一輛汽車的座椅被卡通圖案包裹,前台還擺著一些玩偶,顯然車主應該是一個女孩子。


    不知道是不是李三重的老婆或者情人。


    我欣賞著擺在牆邊的石像。這些石像雕刻的都是些女子。女子姿態各異,麵容和體型各不相同。全身一絲不掛。我伸手摸了摸,石像的表麵都很光滑。打磨的十分細膩,我看向女人的臉部。沒想到李三重看著老土,手法如此細膩,眼部嘴唇的細節刻畫,十分的逼真,特別是耳朵,要知道,石頭的材質是十分硬脆的,一般雕塑家為了刻畫耳部,都會選擇緊貼臉頰,而李三重的刻畫卻是直接把耳朵懸在外部。整個耳廓也如同真人一般。我伸手摸了摸。感歎道,竟然可以打磨的如此薄。


    石像沿著牆壁逐一擺放。姿態各異,我看著石像。總感覺那些石像的女子神情和姿勢裏透著一股惶恐,不知道李三重想表達什麽。


    對於石像的定義,東西方有很大差別。在中國石像大多和祭祀有關。一般雕刻的都是以神靈仙佛為主供人膜拜。也會有一些用作殉葬代替人殉,畢竟在古代生產力低下的情況下。人口是一種重要的財富。


    而在西方,石像除了宗教層麵,還有許多純藝術品。與東方的遮遮掩掩不同,西方更崇尚對人身體之美的刻畫。所以古希臘有很多男性的石像大多是為了表現對軀體的崇拜。


    李三重的石像應該是受了西方文化的影響,不過個人感覺除了石像十分逼真外,根本看不出有什麽藝術性,大多是赤身光頭的造型。


    我彎腰想看看石像的雙腿間是不是也走寫實路線。沒想到啊沒想到,李三重,沒想到你是那麽注重細節的人。佩服佩服。


    我站起身,正好撞到身旁的石像。石像開始搖晃,我伸手急忙去扶,好在我眼疾手快,在石像傾倒前一把抱住,石像的頭碰到隔壁的石像,接著我聽到連續的脆響,砰砰砰。


    我看著滿地的碎塊,額,感覺像是開著qq撞到了勞斯萊斯的感覺。


    捂著胸口低頭看向石塊,心中錯愕,我看到碎開的石塊裏,竟然還有石化的髒器。莫非!


    我急忙跑向門口,伸手拉了拉手把。門被鎖住了。我用力撞了幾下。門紋絲不動。我打電話給陳秀媛,電話顯示已關機。


    我左右看看,瞧了一眼窗戶。


    李三重換上了一身類似古希臘的長跑。頭上也帶著柳枝編成的桂冠,赤著腳,對著牆壁開始膜拜。牆壁用簾子蓋住。


    李三重轉過身,看向陳秀媛。臉上露出詭異笑容。


    “我會把你變成我的藝術品,將你獻給教主大人。”


    李三重摘掉手套。露出右手,李三重的右手皮肉已經萎縮,隻留下一根白骨。白骨到了手腕的位置,原本的手指指骨,變成了一節節長長的蛇身體。纏繞的白骨蛇抬起頭。身體開始延伸,沿著地麵,緩緩的遊向陳秀媛。陳秀媛正站在台子上,冒充模特,擺著姿勢。看著朝她遊來的白骨蛇。


    白骨蛇猛的竄向陳秀媛,陳秀媛往旁邊一閃躲過。。蛇在地上盤成一團,頭部緩緩上抬。


    陳秀媛小心的盯著蛇看,又看了看一臉壞笑的李三重。


    那蛇頭隻是一截骨頭,沒有皮肉,從眼骨的位置冒出兩股綠光,如同眼睛。


    蛇的眼睛突然發出一道亮光。陳秀媛感覺身體一下僵住動不了。蛇s形的朝陳秀媛遊去,沿著陳秀媛的腿盤旋著往上爬。最後纏在了陳秀媛的脖子上。白蛇對準了陳秀媛的脖子咬去。


    “刀下留人!”


    說時遲那時快,我破窗而入,將碎玻璃摘下一片超白骨蛇丟了過去。白骨蛇的眼窩被刺竄。


    白骨蛇搖動頭部,甩掉玻璃。


    轉頭惡狠狠的盯著我。從陳秀媛的身上下來開始朝向我追來。我敏捷的在房間裏跑動。


    時不時的變相。這是我在趙忠祥的動物世界裏學到的,不論是獅子老虎,還是蛇等各種野獸。它們的加速度都是人的好幾倍,所以想要跑過它們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沒有急支糖漿,最好的方法就是改變方向,讓他們疲於反複刹車。


    我貼著牆壁。蛇頭朝我咬來。卻在離我幾十厘米的地方停住。我得意得笑笑。蛇的身體像一條繩子,穿過屋子裏的各個家具纏繞住。在看一眼李三重,因為手臂的蛇骨過度延伸,整個人開始變得很虛弱。


    蛇眼睛朝我閃了一下,搖動身體擠出一段軀體,正要咬我的時候,我趕緊就跑。蛇呆了幾秒,這才想要繼續追我。


    原本追我的白骨蛇動作嘎然而止。一下倒在了地上,片刻軀體開始碎化,變成粉末。


    我看到從李三重的手腕重新長出一條白骨蛇。我左右看看尋找可以抵擋白骨蛇的物品,看到了陳秀媛。朝陳秀媛跑去,陳秀媛一臉茫然的看著我。我一把扯下陳秀媛身上的裙子就跑。邊跑邊螺旋旋轉裙子,把裙子扭成一條布棍。


    突然一個轉身橫著一甩直接打斷了蛇的頭部一截。斷掉的蛇頭還在地上扭動。從斷開的蛇骨部分又開始長出新的頭部。


    “不許動。”


    陳秀媛左手用窗簾捂住身體。右手把槍口對準李三重。我一臉驚訝的看著陳秀媛,你這把槍從哪裏掏出來的。


    原本對著我的白骨蛇轉頭就咬向陳秀媛。我用布棍卷起地上的蛇頭打向了李三重,李三重叫了一聲,痛苦的倒地掙紮,很快整個身體變成了一具石像。


    兩個人看向掛著簾子的牆壁。我抽動轉繩,一副巨大的壁畫出現在眼前。


    壁畫的中央是一個穿著長袍的少女,樣式和李三重身上的很像。少女披肩散發赤著腳,踩在滿是荊棘的地麵。少女的四周滿是各種慘狀的活死人,背後是堆成山丘的屍骨。


    少女手裏捧著一朵白色的蓮花。天空中烏雲裏透出一股股陽光照在少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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