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吳發的地址我找到了那裏,坐了十幾小時的火車,又轉了數小時公交,我的骨頭都快散了。真佩服那些旅遊者,要是我,寧願在家炸雞啤酒,然後舒舒服服睡大覺。


    吳發家不大,是北方很普通的平房,我輕輕敲門,看門的是位老太太。頭上裹著頭巾,臉上已布滿皺紋,就像所有清苦的勞動者普遍的樣子,還沒等我開口,那老人就開口了。你是夏大師吧?


    對於這個說法我還是很陌生的,但我知道他說的是我。當我點頭時,那老人激動的幾乎差點就要哭了,老人粗燥的手拉著我走進了屋,在房子的角落,我看到了吳發,比起上次見麵,他顯得更加的骨瘦頹廢,光著上半身,卷曲在角落。身上添了許多的刀痕。


    吳發垂著頭,不言不語。


    “二娃子,”老人哽咽的喊了一聲。“夏大師來了啊,你看看那!”


    吳發聽到了老人的叫聲,緩緩抬起頭。看到我一下變得激動起來。


    “啊!夏先生,救我啊,”吳發一下子撲在我腳下,不停的磕頭,我一下被弄得手足無措,扶起吳發。


    我:“你想讓我救你,先把真相告訴我吧!”


    我把語氣說得很慢,這樣顯得像知道什麽辦。雖然我其實不知道。吳發一愣,接著狠狠扇了自己一下耳光。整個人癱坐在地上。


    “三個多月前,多月前。”


    吳發邊說話,聲音跟著身體一起在抖。


    “三個月前,我和隊長四個人再一起喝酒。喝完出來,二狗說不盡興,提議迴隊裏打麻將。我們也都同意了。迴去的路上,路過友誼橋的時候。看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從卡車上下來,那人看到我們就想跑,被虎子追上去一下按在地上。我們一看是個女娃,十**歲的樣子。從身後搜出一個麻袋,翻開一看全是煤,原來是個偷煤的。


    那個女娃哭著求我們放過她,我心軟了,剛想和隊長說,可不知道為什麽,今天隊長非要帶她迴去,後來我才知道。”


    吳發開始哭起來,:“隊長把她帶迴去,然後就給,然後就給,二狗,還有虎子也都,他們也讓我上,我不敢,他們罵我膽小鬼,可我還是不敢,就跑迴了家,第二天,我就聽說那女的上吊了。”


    老人把桌上的碗扔在吳發身上,接著又是筷子,碟子,吳發也不躲,閉著眼睛也不說話。


    “你個殺千刀的,怎麽做出這種事啊,你讓我以後怎麽見人那,天哪!”


    “媽,媽,你打死我吧,我該死啊,”吳發開始用力扇自己,每一下都很用力,老人抓住吳發的手,兩人抱在一起痛苦。


    “夏先生,我知道我該死,可是我死了我娘怎麽辦哪。我!”


    吳發跪在我麵前,抬頭看著我,他原本應該很高大的體型,此刻看來無比渺小,我一下不知該說些什麽,看著他,心裏麵是說不出的感覺。


    我找到了那女孩的家。女孩的家離吳發家距離隻有十公裏左右,但路不好走,女孩家是兩間平房,紅磚就那樣直勾勾露著。周圍用高粱稈搭著籬笆。老人正在門口抽著旱煙,當看到我時,將煙頭在腳上敲了敲,哼了一聲,勾著背,往屋裏走。我跟著往裏走,老人也沒攔著,倒是院子裏的黑狗吠了幾聲。老人在門口一把木質長凳坐下,又掏出旱煙,從裏屋出來一胖胖的女人,身上一身白衣。


    “你們這幫王八蛋,害死俺閨女還不夠,死了還要來煩她。”


    女人端著一黃銅臉盆,正要潑。


    “孩他媽!”


    坐著的老人吼了一聲!女人扔下臉盆,狠狠甩了老頭一巴掌。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來。


    走進裏屋,大堂已布置成靈堂,奠字兩邊垂著白條。兩個長燭的火苗靜靜燃燒著。中間還點著一廬香,冒著一股很淡的香氣。


    我對著女人叩首,起身瞻仰。


    女人靜靜的躺著,很安詳。身上穿了件花格的衣服,頭發也梳的很整齊,看得出來她母親細心的打扮過,女人長得很幹淨,纖細的手腕上有一道紅色的淤血印,左邊一個,右邊一個,我的心一揪,女人還那麽年輕,要是活著,我一下意識到問題,按照吳發的說法,那女人死了至少三個月,可是卻,女人竟一點也沒有腐敗跡象,就像睡著般,嘴角還有一絲甜甜的笑,我伸出手指,手指在空中又縮了迴來。


    香燭的煙霧讓我有點頭暈,眼前的景象一下變了,我置身在一個不大的屋子。昏暗的燈光裏,幾個男子笑著,身後丟棄著製服。一個女人反手銬在椅背上,衣服已被撕扯掉,女人哀嚎著,無力的懇求著。但笑聲掩蓋了一切。


    屋外傳來一陣喧鬧,夾雜著狗叫和嘈雜的腳步聲。我走出裏堂,是吳發,一群人當中有個年紀較大的,很明顯這人應該是吳發說的隊長,因為他和吳發一樣,眼睛也是血絲纏繞,當看到我從靈堂出來時,那幫人嚇得都叫了一聲,倒是隊長顯得鎮定些。


    “叫什麽叫,見到鬼啦?哪有什麽鬼!”


    吳發:“夏先生。”


    吳發小聲叫我,那隊長瞥了我一眼,沒有理我。一群人徑直往裏走。


    “快。快把她抬出去燒了。”


    “你們誰敢!”


    那胖胖的女人從裏屋衝了出來,手裏拿了把菜刀。狠狠的砍在了木門上,所有的人都後退了一步。


    “怕什麽,給我上。”


    隊長吼了一聲,幾個人掏出棍子圍住胖女人。


    “老婆子!算了吧,人都死了,就算了吧。”


    胖女人一聽,衝過去狠狠的扇了老頭一巴掌。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窩囊廢,害死了我女兒,我女兒好慘啊。”


    老頭不躲,也不說話。任憑女人一下一下的打他。


    一群人把棺木抬到了院子裏。那隊長提著一箱汽油倒在棺木周圍。


    “你去點火。”


    那群人知道事情很邪,都不敢這麽做。


    “沒用的東西。”


    吳發:“隊長,不要啊,是我們錯了,我們不該。”


    隊長踹了吳發一腳,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吳發不敢在說話,那隊長自己點上火,將火把往旁邊一丟,棺木瞬間燃燒起來。


    “哈哈哈,終於可以睡覺了,你鬥不過我的,”那隊長有點歇斯底裏了,大概是在發泄這幾個月的痛苦吧,


    我剛要上前,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那隻手很有勁,像一把枷鎖將我的手臂扣住,我根本無法掙脫。我迴頭,是那老頭,老頭的臉被女人打的已經紅腫,但眼神依舊很肅穆。老頭衝我搖搖頭。


    “看見了吧,這就是和我作對的下場。”


    那隊長背對著棺木,看著眾人,大搖大擺的如同敘述自己的豐功偉績。眾人全都麵露恐懼看著他,隊長起初還以為是在看他,但他很快發現,眾人的視線其實是在他身後。隊長轉過身,看到女人從棺木裏站了起來,身上燃燒著火焰。女人倘開手臂。很奇怪,隊長其實離女人還有兩三米的距離,但隊長卻整個人吸了過去。女人將隊長攬在了懷裏。


    “放開我,放開我,啊啊啊,你們快來救我,救我。”


    隊長在女人的懷裏,嘴裏不停的喊叫,但身體卻一動不動,女人身上的火焰灼熱的燙著隊長,火勢已經開始蔓延到隊長全身。隊長痛苦的喊叫聲越來越震耳欲聾。隊長的毛發皮膚開始燃燒,兩人的皮膚開始粘連在一起。發黑變形,兩人一起跌入棺材中,隊長的叫聲在達到一個高峰後逐漸變弱,最後嘎然而止。


    天菲菲:“師父,後來呢,那吳發後來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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