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慢慢熱鬧起來之後,有一年,從北方來了家做生意的人家,那商人在鎮上四處轉了幾天後,從村長那裏買下了一塊地,說到這,老人的食指向下指指。


    三個月後待新宅修成。商人特地選了一個良辰吉日,一家人入住進來。商人有一妻一女,和三兩個隨行仆人。


    自從搬進來以後,宅子裏就怪事連連,比如說原本放在外麵的椅子會突然出現在裏屋,一問卻沒人動過,廚房的東西會莫名少掉些。東西會掉個。跨門口的時候常常會無故絆倒。


    雖然都是些小事,但多起來,還是會讓人覺得怪怪的。


    有一日深夜,商人因生意上的事情,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在床上輾轉難眠,最後起來打算到大堂抽口煙。低著頭邁進客堂,恍惚中一抬頭。竟然看到客堂的中央,隆起一個墳包。


    商人先是一驚,顫抖的點了燈,想看個究竟。提著燈,往那裏照了照,昏暗的光暈下,鋪著青石板的地麵完好如初,根本不見那座墳包的影子。


    失眠了整晚後,第二天。商人向妻子講了此事,兩個人走南闖北這麽多年,見過遇過很多事情。聯想起村長購地契那時的表情和這段時間的怪事。覺得此中必有蹊蹺。


    悄悄一打聽,果然。此處本也有一戶人家,隻是前些年突然一場大火。把房子燒的幹幹淨淨。宅子裏的人屍體都找到了,唯獨那家人家的小兒子,被壓在底下,不知何處。之後這些年也再沒人動過這裏。


    妻子提議找有道行的人來做場法式超度下,然後刨地遷墳。商人考慮後,覺得這樣做會破了這裏的風水,商人跑江湖這麽些年。也略懂些風水玄學。知道一動不如一靜。


    況且自己看上這裏不就是因為這裏是塊風水寶地麽。隻是不成想已經有主了。


    商人看著妻子搖搖頭。


    做場法式尚可,至於後者麽。我們以禮相待,相敬如賓即可。


    妻子喲不過,也就點頭答應了。從此,商人家的客堂中央擺上了香爐,按了牌位。每日香火不斷,每日飯時,必再多準備一副碗筷,清明重陽之日,雞鴨魚肉,三牲犒勞,美酒撒地,全家行叩拜之禮。


    說也奇怪,從那之後,家裏的怪事也沒了。這些年商人做生意風調雨順,一路坦坦蕩蕩,很快便成了鎮上首屈一指的大戶,家裏請了許多新傭人,連自己隨行的老奴也找了人伺候著,一家人對宅子裏的它,也更是越發虔誠。


    一日夜晚,商人的女兒在房裏突然驚叫起來,商人夫婦急忙推開女兒的房間,看到女兒衣衫不整,坐在床頭不停抽泣。褲襠間染著一片紅色的血跡,商人大怒,叫上傭人讓他們手持木棍,檢查院子裏各個角落,但商人把圍牆修的又高又厚,門窗也緊閉,沒有撬壞的痕跡,外人要想進來斷無可能。問女兒也是一個勁的搖頭,一個勁的哭。


    難道是家裏的傭人幹的?


    這下商人犯難了,有道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家裏的男丁少說也有四五個。再加上六子。說道六子,家裏雖然男丁不少,但內院從不讓他們跨進半步,這麽多房間,在這麽短時間就能來無影去無蹤,顯然很熟悉路。否則根本不可能。除了!


    六子是自己的隨從。從北平一直跟來。年紀不大,和自己閨女差不了些許,這個年紀莫非!


    正在犯疑中,商人的妻子把商人拉到角落,小聲說道。


    “你不必找了,一定是它。”


    商人順著妻子的手指看去,手指指在了香爐後的牌位上。


    商人滿臉詫異,眼睛又一轉:“夫人,你是怎麽知道的?又一想,難道你也?”


    商人看到妻子滿臉通紅,黯然低下頭。


    商人勃然大怒,急忙叫傭人點上火把,拿上鏟鍬,也不等什麽天明了。喊了聲,“挖!”


    家丁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商人要挖哪裏。


    客堂,定是客堂。


    商人領著仆人火急火燎的走到客堂。


    幾個傭人手持鐵鏟,搬開青石板,刨開客堂的地麵。足足挖了六尺。天也亮了起來。眾人裏有人喊了一聲,人群齊刷刷往裏探看。看到裏麵真的有一具屍骨,四周沒有陪葬的東西,也沒有安放棺材。拖出來簡單清理之後。發現屍骨的右手緊緊攥著一紅色布條。與屍骨的腐爛不同,那紅布很鮮豔,很完整。


    商人的妻子定眼看去,竟是自己丟失的肚兜,又羞又惱在一旁不敢吱聲。


    商人看著屍骨,自己平日裏日日燒香,月月進貢,反而落到這般對待自己妻女,此時也顧不上什麽風水不風水,移到前院,一把火燒的幹幹淨淨。


    老人迷離的眼睛,上抬眼皮,看了看我。“之後宅子雖然再沒有怪事,但商人的生意一落千丈。沒多久更是!”


    老人啪的一聲,頭靠在了桌子上。一會兒就開始傳來輕微的鼾聲。


    老人顯然是喝高了,大概是太久沒見到人,因此興致就特別高。我看著埋頭的老人,哥啊,好歹告訴我睡哪兒,說也奇怪,原本還在犯困,此時卻精神十足。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在某個點特別困,但熬過之後就睡意全無。起身扭動了下筋骨。窗外刮起了風,唿唿的的夜風,很像是一個女人在哭。


    “這個鬼地方,叫的不知道是哪叫冤死的女鬼。”


    我扶著窗簷,順著縫隙朝外張望,嘴裏喃喃自語。


    “那是無耳婆婆。”


    老人的聲音突然一下開口,我沒有防備,著實嚇了一大跳。沒睡多久,老人不知何時醒了過來。正襟危坐的直直看著我,這詭異的氣氛讓我有點汗毛直立。


    越來越大的風聲刮的樹枝都暴戾起來,聲音聽上去換成了女人發癲似的的笑聲。老人低頭給自己又斟了一杯。


    我:“無耳婆婆!”


    老人手掌點點椅子。我緩緩的後靠迴位子上。調整了下坐姿,讓自己更舒服一點。


    商人家自從少了那具骸骨之後,生意就開始變得一落千丈。至於是不是受此影響,不得而知。


    老人沒有理會我的問題,繼續講著自己的故事,外麵的聲音讓我有點坐立不安。竹子和樹木留在紙窗上的倒影,很像一個貼在紙窗上的人影,不經意瞟到時,嚇得自己差點跌倒。真是自己嚇唬自己最可怕。說也奇怪,窗外的聲音一下沒有預兆的嘎然而止。風聲一下安靜的讓人很不自然。好像那東西也想聽老人講故事一般。


    我也隻好坐迴原來的位子,繼續聽老人講故事,雖然心中其實更希望老人快點結束。至於剩下的飯菜,早已經沒有胃口。偶爾舉舉酒杯,算是對老人的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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