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景河苑


    老舊的小區建於上個世紀末。說來也不算曆史悠久,隻是樣式陳舊了些。因為地處城郊結合地帶,當時的人口壓力也不大。因此都是些五層的小樓。小區的綠化做得很不錯。能看到許多綠色植被。不過因為沒有路燈的關係,大晚上輪廓都汙戚戚的連成一片。


    我用力跺了幾下腳,聲控燈從第二層開始就不在亮了,讓我有股不怎麽好的感覺。耳邊吹來一股淡淡的氣。然後感覺一隻很有力量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


    田菲菲:“師父,幾層啊。咦,師父你幹嘛坐地上啊。”


    我抬起頭:“菲菲,下次說話別離我這麽近。四層,對,就這一家,快開門。”


    我用手機照了照門牌。菲菲從口袋掏出鑰匙。戳了半天。


    田菲菲:“師父,給點光亮來。”


    我:“你怎麽不早說,你怎麽不早說,你怎麽不早說!”


    我再一次倒在地上,這一次是被人踹的。


    借著手機的光亮,鎖芯旋轉中發出一聲脆響。兩人麵麵相覷。點點頭。有點陳舊的鐵門推開時底下和瓷磚發出劃痕聲。


    我在牆壁上摸索了幾下,突然摸到幾根細長的手指,手指涼涼的如同放在冰箱裏的凍筍。


    兩個人同時嚇得大叫一聲,稍後才意識到摸到的是彼此的手。


    我:“菲菲,你想嚇死我啊。”


    田菲菲不屑的朝我翻了個白眼。


    我按了下開關,客廳裏的燈,竟然沒有亮。


    田菲菲:“師父,是不是壞了。”


    我:“我看是沒交電費被拉閘了。”


    田菲菲:“你怎麽知道?”


    我用腳尖敲敲地板,借著手機的光亮,離門口的地上滿是些小廣告單子和水電費單子。


    我:“那些單位啊你要是電線壞了過來修要等上十天半月,你要是不交電費,說斷就斷。”


    房間裏的家具基本都已經搬空。零零碎碎的東西滿地都是。和照片裏看的感覺差不多,一百多平米,共有三間房間一間廚房和一個浴室。應該說房型和地段都不錯。特別是客廳正中央還有一扇大窗戶,可以看到遠處高架上來來往往的車輛,隱隱約約還可以聽到汽笛聲。從窗戶透進來的光,在雪白的牆壁上留下巨大的明亮方格,也正是借助於這些光亮,雖然沒有燈也可以把房間照個大概。


    不過光線隻可以照到昏黃的客廳,沒辦法打個彎照到另外幾間房。半掩的門和那陳舊家具莫名發出的聲響,加上透過門後那漆黑的空間。總讓人毛毛的。人對於黑暗和未知的事物總是充滿恐懼,更何況這裏還是一間兇宅!


    所謂兇宅,自然是死過人的房子,但是在這個人口大爆炸的年代,哪還有多少沒死過人的房子呢,如果以此做標準,估計家家戶戶都住在兇宅了。


    但凡生物死亡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由於對生的留戀,產生對死亡的哀怨。這股戾氣如果困在某個特定的“密封”空間不散去,一定條件下就會變成人們俗稱的鬼,而這種特定的空間稱為養屍地。


    田菲菲扯扯我的袖口,小聲問道:“師父,你知道這家人是怎麽死的嗎。”


    說來也巧,這個案子經手的人是我的一個朋友。


    死者姓祁,叫祁紅。28歲,是一個在附近上班的女白領。未婚,一個人來上海闖蕩,家裏人都在山東,有一個男友,不過在出事前半年就分手了。據她同事反應,祁紅為人少言寡語,不喜歡和人接觸,而且脾氣也不太好,這間房子也是她一年前租的。


    至於兇手,就是樓上的住戶。女人腹部被捅了幾十刀。起初還以為是尋仇,或者情殺。隔壁鄰居聽到女人的唿喊聲,還有摔東西的聲音,剛開始以為是小夫妻兩吵架,後來越聽越不對,急忙報警。出警的警察撞開門,看到滿地的狼藉,兇手坐在角落裏一臉茫然,死者倒在客廳裏,身後拖著的血痕一直延伸到臥室。顯然是從臥室一路爬出來的。


    兇手,男,36歲。姓劉,房子是他去世的雙親留給他的。結過婚,已離異,有個兒子但跟母親住。


    劉某在附近的工地上班。據這幢樓的老住戶講,小劉雖然比較懶,父母在世的時候,就一直靠老人接濟,很早就輟學,但也不幹什麽壞事情。結婚後原本搬出去住,幾年前離婚後又搬了迴來。為人也挺和善的。


    隔壁鄰居反映劉某和祁紅在出事前一個月還在門口吵過一架。吵得還挺兇,最後還是警察來了才平息。


    據劉某自己交代自己殺死祁紅的原因是她每晚都放任她的孩子在晚上哭,吵得他不能休息,自己上門提了好幾次意見,她都不聽,還罵他神經病。自己在工地上班本來就累,影響他睡眠。有次因為打瞌睡差點摔進水泥池裏。


    田菲菲搖搖頭,一臉同情:“哎,小孩子半夜三更哭哭鬧鬧是挺煩的。不過這樣就殺人,也挺過分的。”


    田菲菲自顧自說完突然意識到哪裏不對:“師父,你是說她的小孩。”


    我正要開口繼續說,莫名的一陣風從我和菲菲中間吹過,生鏽的鐵門砰的關上。窗戶都是關著的,從吹在皮膚上的感覺來判斷,風是從門外刮進來的。


    我汗毛倒豎:“徒兒,有髒東西進來了。我怕。”


    菲菲白了我一眼:“師父,知道啦,快從我身上下來,還有手!”


    我把手從菲菲36d的胸口收迴,摸摸頭:“嗬嗬。”


    兩人背對背靠在一起,臥室的門毫無征兆的關上,聲響把我和菲菲都嚇到了,兩人循聲看去,門搖晃著緩緩又自己推開撞到牆壁上。發出輕微的碰撞聲,接著又自己緩緩關上。如此循複,就在兩人都適應這節奏時突然猛地撞了一下,碰!


    我嚇的一下抱住菲菲。


    菲菲手一抓狠狠的把我從她身上撂倒在地。用腳往我肚子上狠狠踩了一腳,踩的我差點括約肌鬆弛。


    “哎喲。”


    我剛要抱怨,菲菲白了我一眼。從腰間拔出兩把燕尾翎:“還不快找找在哪!”


    我搖搖頭,懂不懂尊師重道。我站起身閉上眼睛,調整了一下唿吸,感覺到了自己瞳孔在拉伸,睜開眼睛。


    靠近臥室門口的牆壁上出現一隻血手印,地麵上一灘血漬正向我和菲菲的方向蔓延。


    菲菲扭了扭肩膀:“喂,老頭,你別趁機吃我豆腐。舔我耳朵幹嘛。信不信我一刀紮死你!。”


    菲菲惡狠狠斜眼朝我瞄了一眼,看到我臉色煞白的高舉雙手一個勁頭搖頭。一呆,本能橫手就是一刀,刀滑過身旁的空氣,什麽東西也沒有。


    我很淑男轉身大喊一聲:“菲菲,快跑!”


    “師父,你太過分了,怎麽跑的比我還快。”


    菲菲在身後邊追邊喊。兩個人跑向大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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