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鵬發瘋似的狂飆數千裏,它動用了某種秘法,令得它本就極快的速度,暴漲一大截。


    展露出升輪境界修士望塵莫及的神速。


    最終大鵬在他們一日前停留的位置,方才氣喘籲籲的停下。


    這時候大鵬已經無力了,將三人放置於兩山交界的山澗下,趴在了地上,吐著舌頭大口喘息。


    “皇甫師妹無恙吧?”孔艽先是服下了一口瓊漿液,暫時穩住傷勢後,又趕忙扶起了精神委靡,依著大鵬身上才能勉強站立的皇甫五芹。


    她是傷得最重的,那一眼直直的和那赤色豎瞳對視。


    這一路逃過來,她眼裏的血跡就沒有停止過,一直順著她的眼眶流淌,將一襲青紗都大半染紅。


    孔艽是警覺性高,在加之《蛻龍》中汲取的無盡生機,不斷修複他的傷勢,這一路傷勢自己就好了大半。


    再服下一口瓊漿液,已然沒有大礙了。


    “它沒有追來?”皇甫五芹始終閉著眼睛,聲音帶著虛弱,第一句就是問道那雙眼睛的主人有沒有追過來。


    “沒有,它要是動了殺心,我們怕是根本沒有離開的可能。”孔艽說這話時眼裏還殘留著心有餘悸,臉色蒼白如紙。


    “那大蛇絕對是造玄!隻高不低!”孔艽以篤定的嗓音說著。


    他從來沒有如今近距離的感受到過死亡,自己的生死就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而且這大蛇,和龍殊不一樣,性格明顯古怪很多,僅僅隻是多看了一眼,就差點要了他們的命。


    到了它那種層次,孔艽幾人也不過螻蟻。


    生死都在一念間,捏死他們恐怕並不會給它帶來任何的情緒。


    孔艽暗自慶幸一聲,而後扶著皇甫五芹,將瓶中剩下的瓊漿液,慢慢朝著她嘴裏倒去。


    皇甫五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受傷的緣故,這一次表現得極為溫順,小口小口的將瓊漿液喝盡,然後依在大鵬的身上久久不語。


    可能已經沒有了說話的力氣。


    上官雨舟就算是再笨,從皇甫五芹和孔艽的交談中也明白了他們方才遭遇了什麽。


    當下握著長劍的手掌都捏得發白。


    “這世間,居然還有這種大恐怖的存在。”


    “還好,咱們命大,可能那位真人心情還不錯,下一次,可能就沒有這麽好運了。”孔艽遠遠的望著那黑山的方向,如今已經相隔數千裏,這個距離,就算是造玄真人,怕也是望不穿了。


    其實他明白這次他們為什麽活命。


    全靠他們三人,尤其是皇甫五芹強盛的氣運,在生死時刻急速滾動。


    機緣巧合讓那雙瞳孔的主人沒有了殺機。


    換個沒有氣運的來,怕是在它睜眼的刹那就已經沒命了。


    這次遭遇實屬意外。


    孔艽許久才平複心情,理清這次危機的頭緒後,朝著上官雨舟說道:“這大荒地帶,太過可怕了,以後不能這麽趕路了。”


    “今天遇見那……黑山,算是給我們提了個醒。”


    之前半月,沒有遇到過什麽可怕的危機,令得大家都放鬆了警惕。


    幾乎都快忘了這片蠻荒可是無盡恐怖傳說的源頭。


    “是了,以後趕路,我和你輪番使用瞳術,提早預防這種危機。”


    “大鵬的速度也要降一降,給我們反應的時機。”


    皇甫五芹閉著雙目,吐氣如蘭,她在喝下瓊漿液後稍微緩了口氣,語氣也清晰了很多。


    但是想要全部康複,怕是需要一些時間。


    “好!”孔艽哪有不從的道理。


    說來也怪,孔艽氣運變化後得到的趨吉避兇的本能,在看到那黑山初時,並沒有動靜。


    僅僅是在那豎瞳睜眼後才有的感應。


    讓孔艽免於遭受與皇甫五芹相當的傷勢。


    “是對方實力太過於強大,強大到氣運都無法感應,還是別的什麽原因?”


    孔艽呆呆的望著遠方,思索著今日的不同。


    他不知道的是,造玄神魂紮根於天地。


    可以說造玄真人所在的空間和外界是完全相隔的。


    他的感應隻能感應到當前空間,而無法感應到其他空間的危機。


    隻有那黑蛟睜眼的刹那,方才從聯通了虛空,生出了感應。


    不過這個因素,孔艽要許久才能弄明白。


    “經此變故,今天是不能再趕路了。”


    孔艽看向趴著的大鵬,後者也沒有再飛的力氣了,方才逃命時它用出了某種秘法,一個時辰不到飛了數千裏,而今精神萎靡,都沒力氣叫喚了。


    皇甫五芹作為三人最高戰力,又身負重傷。


    前方變故重重,再趕路說不得又要遇到什麽意外。


    上官雨舟是唯一沒有受傷的,他負責起了大家的警戒。


    “你們好好調養,我去望風。”


    說著他便持著長劍就掠上了近處的高峰,留下孔艽和皇甫五芹兩人。


    孔艽手指搭在皇甫五芹手腕上,開始檢查她的傷勢,約莫兩三個唿吸間,他的眉頭就已經深深皺起。


    “比我預想的還要嚴重。”


    孔艽僅僅是經脈受了點傷,而皇甫五芹經脈近乎崩碎了大半,丹田如翻江倒海一般,道基中的雷霆靈力不受控製的到處迸射。


    炸得大鵬齜牙咧嘴,還好它皮糙肉厚,隻痛不傷。


    孔艽手指僅僅隻是搭在她手腕上,都能清晰感覺到那金色雷霆像是針紮一樣,不斷朝著自己攻擊。


    還好孔艽渡過蛻龍天劫後,對於雷霆比較耐受,這些飄逸出來的雷光並不會對他造成多大傷害。


    “換個升輪修士,怕是已經去了半條命了,也就是皇甫師妹底子好。但這傷勢,估計也需要調養一些時日了。”


    雖說嚴重,但威脅不到皇甫五芹的性命,孔艽緊張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來。


    他最新煉製的二品療傷藥瓊漿液,對經脈也有溫養作用,加之皇甫五芹的修為高,壓得住。


    很難想象,這僅僅是看了那豎瞳主人一眼的後果。


    孔艽今天才算是真正意識到造玄的恐怖。


    服下瓊漿液後,皇甫五芹已經進入了類似於沉睡的狀態。


    又不是完全的沉睡,她的唿吸有節奏的吞吐著靈力,有細微的雷霆順著她口鼻噴吐出來。


    配合著瓊漿液恢複著傷害。


    孔艽輕輕放下她手腕,不再打擾她,而是拿出一枚玉簡。


    一路二三十萬裏,他們怎麽可能不帶地圖玉簡。


    奇怪的是,孔艽之前並沒有在玉簡上,看到方才那一座黑山,當下拿出地圖玉簡想要確認一下。


    意識沉入其中,他在地圖上反複尋找,還是沒有發現任何關於黑山的標記。


    “那黑山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樣。”孔艽退出玉簡,眼神陰晴不定。


    ……


    第二日,皇甫五芹才從大鵬的身上悠悠轉醒。


    孔艽在皇甫五芹有動靜的刹那,便將走了過來,伸手欲要攙扶,卻被後者擺手拒絕。


    隻見得她抿了抿嘴,頗為逞強的說道:“不用扶我,我站得起來。”


    孔艽隻得悻悻收迴手掌,隻是皇甫五芹而今的模樣,怎麽看也不像是沒事。


    臉色蒼白如紙,眼角還時不時有血跡滲出,語氣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


    如此柔弱的姿態,在一向強勢的皇甫五芹身上從來是看不到的,這恐怕也是她第一次受這麽嚴重的傷。


    這個過程中她嚐試著睜開眼睛,孔艽近距離下看到,那雙原本眸如皓月的雙眼,而今布滿了血色的紅絲。


    “能看得見嗎?”孔艽在她眼前揮了揮手。


    皇甫五芹並沒有馬上迴應,眼睛裏沒有焦距的愣了片刻,隨即低喃一句:“完了,我瞎了!”


    明明是一件悲傷的事情,孔艽卻從她嘴裏聽不到一絲哀傷,就像瞎的不是自己的眼睛一樣。


    孔艽啞然失笑,隻是安慰道:“沒瞎,我檢查過你的眼睛,短暫性的失明而已,過些時日就好了。”


    “還好還好!”皇甫五芹對孔艽的丹道修為深信不疑,聽得他安慰這才拍著自己胸部也是鬆了一口氣。


    孔艽見得皇甫五芹已經有了開玩笑的心思,不顧後者的反對拉著她又是一番檢查。


    “恢複得不錯呀,皇甫師姐你昨天那唿吸法配合瓊漿液效果出奇的好。是老祖傳授給你的嗎?”孔艽發出驚異的嗓音。


    這才一天時間,經脈愈合大半了。


    “哼,那是因為你師姐我天賦異稟。”皇甫五芹哼了一聲,聲音裏有些自得。


    “你就嘴硬吧!”孔艽搖了搖頭,忽而想起了什麽,拿出地圖玉簡,聲音變得有些凝重。


    “我昨天檢查了一下師尊臨走時交予我們的地圖,你猜怎麽著?”


    “能怎麽著,地圖上肯定沒有那黑山。”皇甫五芹好似早就知道了答案,因為目不能視的原因,她索性閉上了眼睛,聲音平緩的說道:“能看見那黑山還能活下來的人,怕是寥寥無幾。”


    “但是我們的確是循著地圖上標注的路線前進的,沒有偏差,那黑山就擋在路線上,端的是詭異。”孔艽說到這裏。


    他下意識的就想到了關於這片蠻荒之地的種種恐怖傳聞,語氣一息。


    皇甫五芹也想到了這一點,兩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還是皇甫五芹當先迴過神來,說道:“那地圖是蒼梧派收藏在寶庫裏的,是無數代先輩探索出來的最安全的途徑,絕對不會出錯。”


    “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黑山是憑空出現的。這片土地本來就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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