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葛峽神魂的歸位,這一趟火德宗之行算是就此終了。


    孔艽往前踏了幾步,來到那被自己的人靈血凍結成的韓冬兒冰棺前,目光投入其中。


    後者雙手交叉於胸前,麵色恬靜,死後的韓冬兒倒是再沒有了活著時候的兇煞。


    “放心吧,你的肉身我會保護好的。”孔艽拍了拍冰棺,隨即意念一動將其收入乾坤囊。


    他可不是皇甫五芹,這麽心大的將一副升輪境界修士的肉身放在這荒郊野嶺。


    怕是隔天就得被人給刨出來。


    畢竟升輪境界修士的肉身,對於某些修士而言,可是求之不得的寶物。


    做完這一切,孔艽環顧四周,看著那再葛峽記憶中熟悉的小院,眼神忽而恍惚。


    但迷離之色隻是一閃即逝。


    眼瞳深處便被酷冷如玄冰的清冷代替。


    受到葛峽記憶的影響,孔艽之前會時不時的產生恍惚之感。


    特別是置身在和葛峽有關的場景中,或是看到韓冬兒,那種感覺愈加強烈。


    但今日之後,孔艽再沒有了這個後患。


    目睹了韓冬兒和葛峽的重逢後,他的神識好像得到了一場洗禮。


    金鳴煉神法直接連續衝破境界限製,達到了九層。


    咣!眉心神識金豆迸射出刺目的金光,將整個小院照亮得宛若白晝。


    他這一刻意念通達,不僅神識得到洗禮,連一身養輪之巔的修為在這一刻齊齊震動。


    連帶著孔艽丹田中的靈輪都開始了旋轉。


    轟!靈輪的轉動,引得周圍靈氣不受控製的就要朝孔艽聚來,狂風四起。


    儼然一副要突破升輪的跡象。


    換做其他修士,眼下絕對是千載難逢的突破升輪的時機。


    但對於孔艽而言卻不是。


    “現在還不能突破啊。”低喃一聲,孔艽深吸一口氣,強行壓製住那蠢蠢欲動的靈輪,硬生生將其從旋轉中逼停。


    強行將靈輪逼停,對孔艽而言也是非易事,額間因此滲出了細汗。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壓製這修為多久。


    要是再來第二次,第三次,他恐怕都要壓不住了。


    “不行,我得快些去霜月壇了。”心頭升起些許迫切,孔艽不在耽擱,抬頭辨認了一番方向後,施展遊虛身法,朝著霜月壇方向疾馳而去。


    隨著青湖福地盛會結束。


    蕪東修士都以為會過上幾天平靜日子。


    但隨著一條消息的傳出,整個蕪東像是平靜的水麵被投下一抹巨石,震蕩得整個蕪東地界掀起驚濤駭浪。


    禍害了蕪東長達兩百多年的人靈之精之亂,其幕後主使者竟然是蕪東第一大宗,定嶽宗。


    這個消息由蒼梧派、淬金門、莫生宗、藥王穀等等眾多宗門聯名公布。


    幾乎沒有謠傳的可能。


    再加之不少從青湖福地逃迴來的修士的口口相傳,令得這個消息完全坐實。


    甚至為了讓蕪東修士信服。


    避世許久散修大能佟之約,甚至親自出麵證實。


    連青湖福地的兩大妖王都從青湖走出,堅定的對這件事表態。


    算是徹底將定嶽宗和人靈之精的事情板上釘釘。


    蕪東修士震驚之餘,隨之而來的是暴怒。


    定嶽宗一直以蕪東正宗自居,平日裏蕪東任何一處的資源,他們都要橫插一腳,份上一杯羹。


    令得眾多修士敢怒不敢言。


    如此也就罷了。


    這還不夠,居然還以蕪東修士為養料,修煉人靈之精締結血果。


    敢問有哪一個門派的修士沒有遭受過人靈之精的荼毒?


    其中更是以散修這個群體最慘,沒有宗門庇佑,平日裏那些修行人靈之精的修士,重點關照的就是他們。


    不少僥幸從人靈之精修士手底活下來的人,也有好友或是親人死於其中。


    現在總算是找到幕後主使後,整個蕪東群情激昂,恨不得將定嶽宗的那些人剁成肉醬,給生吞了。


    “一群偽君子,雜種!這種人還敢稱之為蕪東正統,一群畜生!”


    “定嶽宗把蕪東當做什麽了?農舍裏圈養的畜生嗎,他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以血還血,定嶽宗必須滅了,它還存在於蕪東一天,蕪東將永世不得安靈。”


    蕪東修士滿腔義憤,連平日裏唯唯諾諾的散修都要罵上幾句。


    一石激起千層浪,蕪東修真界所產生的動靜,遠比皇甫英預料的還要大。


    他本想著再讓情緒激蕩幾日,等到了一個臨界點再出麵宣布共伐定嶽宗的大計,方才水到渠成。


    哪曾想修真界眾多修士已經先一步有了動作。


    不少行走在蕪東,還沒有來得及撤迴宗門的定嶽宗弟子,在那個消息傳出的當天,就受到了來自四麵八方的圍攻。


    散修亦或是各自有宗門的修士,無需任何的命令,自發的開始對那些零散的定嶽宗弟子發起攻擊。


    雖說定嶽宗弟子擁有遠超其他門派的保命手段和底牌。


    可在絡繹不絕的修士的伏擊下也是傷亡慘重。


    再加之定嶽宗弟子身上都有價值不菲的法器、靈晶、靈藥等等珍貴之物。


    更是激發了一些人的貪欲。


    能夠活著迴到定嶽宗的修士寥寥無幾。


    一時間,蕪東掀起血雨腥風,各處州域殺得血流成河。


    兩天不到,定嶽宗分散在蕪東各處的弟子就被屠戮殆盡。


    如此修士們未泄心頭之憤,嚷嚷著要打上定嶽宗。


    皇甫英見時機已經成熟,在第三天公布共伐定嶽宗的告示,由各大門派配合散落蕪東各個城池洲域。


    修士們的仇恨總算找到了宣泄口。


    自發的向著蒼梧派所指定的各個州府的集結地集合。


    散修和眾多小門派雖然力量不大,可集結在一起形成的力量,也不容小覷。


    如此以蒼梧派為首,各派聯名的討伐定嶽宗的勢力,正式開始集結。


    一場讓蕪東翻天覆地的變故,即將發生。


    在蕪東風起雲湧的這個時間段。


    一道身姿欣長的青年身影,披星趕月從蕪東之北趕到了好幾個門派的接壤之地,霜月壇。


    唿!霜月壇的風雪依舊,可滴水成冰。


    不管外界四季如何變化,這裏的積雪就沒有消散過,四季如冬。


    孔艽踏足霜月壇,雙腳深深引入地麵的積雪,感受著從臉頰上拂過的冷冽冰雪,雙目中目光炯炯。


    他的眼睛看向了這一片狼籍的斷壁殘垣,和諸多建築群中央那一個拔地而起的祭壇,瞳孔深處有緬懷之色。


    他上一次從這裏離開,已經是三年之前。


    那時候的他還隻是一個養輪四境,剛剛從雜書樓走出來的小修士。


    屬於那種走在人群中都沒有人願意多看一眼的存在。


    而今三年過去,再次迴歸,竟然已經是養輪巔峰。


    而且那時候兇名赫赫,掀起霜月壇之亂的韓冬兒,而今已經是冰棺裏的一具屍體。


    “命運弄人啊!”惆悵的搖了搖頭,孔艽目光忽而定格在了那個被積雪覆蓋的祭壇之上。


    孔艽第一次來這霜月壇時,一心想著機緣,哪裏會關注這個祭壇的存在。


    這些年經曆過這麽多事,他已經不是那個沒心沒肺的小修士了。


    知道祭壇這種東西所代表的意義。


    西煌小福地有祭壇、青湖福地也有星空祭壇。


    它們都在各自所在的區域有著詭異的作用。


    例如西煌福地的祭壇,被一杆長槍擊碎,顯然出手者是處於某種忌憚,忌憚這祭壇的作用,怕它召來一些棘手的存在。


    青湖福地的星空祭壇證明了這一點。


    苓西以身為祭,喚下身披星空長袍的存在,險些讓進入那個空間的眾派弟子全軍覆沒。


    一念至此,孔艽直視著這一方祭壇,呐呐自語道:“那麽這個霜月壇的祭壇,是不是也能和外界溝通呢?”


    可如果能夠和外界產生聯係,為什麽廣寒殿會衰敗?


    這些斷壁殘垣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些問題恐怕隻有乙字十二知道了,不過它不說,孔艽又不敢問。


    “唿!不管了,先去找乙字十二。”


    隻能搖了搖頭,將這些無關緊要的想法甩出腦海。


    深吸了一口霜月壇這讓人懷念的冰冷空氣,置身在這種環境下的孔艽有一種如魚得水的快感。


    他認準方向,朝著連同另外一個空間的密室而去。


    輕車熟路的走到那麵石壁,插入霜月殘經。


    隨著陣法光芒的湧動。


    孔艽的身形,消失在了密室裏。


    還是那一處幽暗冰冷的空間。


    孔艽打開了虛魄視野,在自己離開之後,這裏的一切好像都沒有動過。


    那一株大得誇張的月凝冰芝,依然生長在那裏,散發出藍晶色的光彩。


    看著那株月凝冰芝,孔艽升起一種錯覺。


    他感覺,相比自己離開的時候,它好像又大了一圈。


    “估計都成精了。”孔艽現在眼界已經不低,他嘀咕一聲,嚴重懷疑這株月凝冰芝是不是已經有了自己的意識。


    孔艽的聲音很小,原本沒有指望有人迴應。


    稚嫩的童聲,卻是在他嘀咕聲落下的同時,陡然在這空間裏傳出。


    “你才成精了,你全家都成精了!”


    女童的聲音帶著憤懣以及絲毫不加掩飾的鄙夷。


    “我們草木之精修煉有成的叫做啟靈,走出去這麽多年了,一點長進都沒有,我真替乙字十二擔心,你會不會死在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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