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承曜想躲,可是腳不聽使喚。他想擺出皇帝的姿態,可是幾天來沉重的心理壓力,讓他以為噩夢裏發生的一切感覺像是要來到了現實。這種錯亂的感覺讓他動彈不得。


    映入眼簾的是幾個甲士,對方拿著刀劍,上麵還沾著血跡。直接衝了進來,然後也不管站在中間的劉承曜和張蘊繡,到房間裏快速搜索了起來,想看看有沒有埋伏什麽人。


    結果除了他們一個人都沒有。


    此時門口邁步走進來一個人,赫然是童浩褚。他看到劉承曜之後整個人像是完成了一個什麽心願似的鬆弛了下來,臉上露出了慶幸的神色。


    他迴頭對那個被劉承曜撞倒,又給他們帶路過來的宮女說道:“做得好,帶上你的財物,我讓人送你出宮。”


    宮女緊張地笑道:“謝謝將軍,謝謝將軍。”然後迅速瞥了一眼皇上和皇後,低著頭走了。


    童浩褚轉過頭來,見到的是臉上不知道該擺什麽表情的劉承曜。


    他抱著一絲希望說道:“童愛卿可是來帶朕出城的?”


    雖然他已經看到了童浩褚身上穿著明軍的服飾,但他欺騙自己或許這是童浩褚忍辱負重進行的偽裝。不這麽做的話,怎麽出城?


    在內心深處,為了能離開能活命,劉承曜其實假扮個宮女都不是很排斥,更何況隻是穿上明軍的衣物假扮明軍。


    可童浩褚瞬間擊碎了他的癡人說夢。


    “陛下你想多了,我已是大明皇帝麾下一師之長。之前因為帶兵來救京城被拿掉了節度使的頭銜,好在總算逮到了陛下你,把節度使又拿迴來這件事算是穩了。”


    劉承曜麵色煞白,反而是張蘊繡喝罵道:“你這個不忠不義的叛徒,反賊!”


    童浩褚根本不在意這些,成王敗寇,現在自己已經和那麽多興漢人一起站在了勝利者的一方,又不是隻有自己一個人投了大明,哪裏還在乎被一個女子罵兩句。


    “這位便是皇後了吧。哼,手上拿著白綾卻不敢用,莫非是嫌棄會把自己勒得眼珠子瞪出來舌頭拉得老長,死的太難看?放心,且不說皇後你如今人老珠黃,就算你青春貌美,我大明軍隊也是不會行淫邪之事的。”


    童浩褚伸手朝天上拱了拱手:“我大明聖上有旨,不得侵擾京城內居民,包括皇宮裏的人,特別是不得侵擾女子,違者定斬不赦。哼哼,若是你已經吊到梁上了,我就當沒看見,可是如今被我碰到了,你這白綾還是別拿在手上了,免得別人看了還以為是我在逼你自盡。”


    劉承曜聽著童浩褚說的話後,之前身體裏的恐懼卻退去了許多。因為他發現這位周宇是個“仁君”,而既然他想立仁君的形象,那至少自己不會今天就被這叛徒當場砍死,然後報一個“死於亂軍之中”。


    因此劉承曜平息了一下心情,恢複了一些皇帝的氣度:“若是別人也就罷了,可童浩褚你帶兵來京,騙取朕的信任,葬送我大軍,為了投降那周宇而鋪路,真是無恥之尤,下賤至極,不忠無義之輩,你沒臉做為人臣!遲早被那周宇用完,也會像是一塊臭抹布一樣丟到一旁去!”


    這件事在見識過明軍的厲害之後,童浩褚就和自己的內心自洽了,他根本不在乎劉承曜在這方麵罵自己。


    “我發兵來救,已是盡了忠臣的義務,打不過明軍自然是技不如人,我是被追上後俘虜才降的。在那之前,我從未與對方任何一個人有勾連過,蒼天可鑒!既然降了明,我又盡過了忠臣之義,那還顧念過去作甚。京城已破,陛下你已經是甕中之鱉,拿下陛下的功勞給誰不是給?我親自登城作戰,一路殺過來才先別人一步進了宮門。那狄鴻熙、懷正業也派兵登城,卻沒我快。難道陛下被他們兩個逮住心裏會更舒服一點?”


    雖然這麽說,童浩褚卻是不可能讓掉這個大功勞的,直接上前抓住了劉承曜的胳膊:“陛下跟我走吧,大明皇帝陛下正在等你。”


    劉承曜跌跌撞撞地被童浩褚拉著走,忽然卻掙紮了一下:“待我拿個東西。”


    童浩褚沿著劉承曜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桌上的一幅畫。他走過去看了兩眼卷起了這幅畫,抓在自己手上。


    “可以走了嗎?”


    劉承曜不敢看張蘊繡,被童浩褚從背後輕輕推了一把,隻能邁開腳步,接受他已經成為階下囚的命運。


    皇後張蘊繡看了眼空空蕩蕩的桌子,想了想《千裏江山圖》這個名字,嘴角露出了嘲笑。


    京城此時已經有越來越多的明軍湧入,興漢守軍已經全麵崩潰。抵抗已經下降到最微弱的程度,明軍大部隊的每支軍隊在入城之前都要被告知一段入城後不能做的事情。


    如今家家關門閉戶,生怕明軍破城之後打破房門衝進來劫掠。但是明軍淨街之後立刻開始著手穩定局勢,並且控製了整座皇宮,三步一崗十步一哨,等待著周宇入城。


    原本毀壞的城門被拆掉,明軍清理城牆上的和城門洞裏的屍體,救助傷員。讓俘虜幹活來清理血跡等作戰痕跡,以求盡快使整座城市恢複運轉。


    除了躲起來的普通居民,有一些仍然忠於興漢,無法和興漢分割的權貴也開始把能送走的後代都通過各種渠道送走,然後剩下的無法離開的“老人”留下等待審判。


    當然,也有人直接向明軍獻媚,期望從興漢跳到大明來,繼續謀個一官半職,說不定在新朝裏也能過上好日子呢。


    已經有人急切地開始用金銀女子賄賂將領、軍官了。但他們不知道明軍12人為一個基礎單位,就算有人心動,被衝昏了腦袋,也有同行的人會阻止他。


    將領更是沒有私兵,手下並不是他的奴仆,是不會盲目忠誠於他的。他的所作所為一旦逾矩,隻會被手下人告發。


    再加上周宇就在京城這裏,天高皇帝遠他們或許還會冒出某些想法,現在則是皇帝就在幾裏外,膽子都小了一圈。


    因此明軍上下在進城之後的作風看起來就十分正派,真有糊塗的當場就被自己人及時“糾正”了。


    周宇為什麽有信心能發布不許劫掠的命令還不怕士兵們抱怨呢?


    自然就是他一直以來公平的形象導致的。他給延壽教的士兵們分戰利品都很公平,大家打完仗不需要搶,等著上麵把戰利品折成錢發下來就行,隻要覺得沒有克扣,大家就都高興。


    這當然是建立在士兵們的心裏這不是“賣命錢”才能達到的效果。像興漢和北原,作戰傷亡率高的話,士兵就會覺得打仗是“賣命”,那不論多少戰利品都得和自己“命”的價值掛鉤,幾乎不可能平等。所以隻能讓士兵自己搶,搶多搶少都是你的運氣,自己別抱怨。


    這麽做的後遺症當然是巨大的,因為遇到輕鬆取勝的戰鬥時,士兵們也一樣搶。輕鬆勝利明明不是“賣命錢”,但他們搶慣了,就不可能停下來。你如果轉而發一點點錢給大家,那他們隻會覺得不滿。


    延壽教的士兵,明軍的士兵,把周宇會發下來的錢當成是“勞動報酬”,因為他們傷亡小,武藝好的勇氣高的人多得一點賞那是另外的,大家心服口服。其他人都一樣,都能分潤到一筆“賣力氣”的錢。


    當大家習慣被“發工資”之後,自然也不會抱怨錢少。因為贏的不難,沒有太多傷亡,大家流汗比流血多,自然不會覺得這是“賣命錢”而抱怨太少。


    京城裏的居民們可沒見過這種軍隊,發現真的沒有劫掠和殺人之後,對明軍肅然起敬,緊張和恐懼的心情消失後,心裏立刻多出了一份感恩和欣喜。


    原本他們隻是希望進城的士兵搶的別那麽狠,隻搶錢不殺人,或者隻搶富人的窮人的不搶,那樣他們就已經十分滿意了。


    畢竟,這天下哪裏有軍隊不搶的呢?


    這下子見到了真有不搶的軍隊,一下子對新皇帝新朝的好感都增長了一截。膽子大的都敢開了窗戶探頭探腦的了。


    周宇雖然不怕什麽刺殺,但是既然身為皇帝,就得遵守自己是很重要的人的身份,不要讓下麵的人難做。


    所以直到傍晚,周宇才在清理幹淨的南城門裏正式入城。


    而此時,街邊除了明軍的軍隊,也已經有人組織起了城中居民,做出迎王師迎皇帝的陣勢。


    “萬歲~萬歲~萬歲~”


    京城的居民們帶著緊張的心情,在明軍士兵的緊盯下使勁高唿萬歲,聲波逐漸響徹整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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