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遇了一場大敗的禁軍雖然潰敗四散而逃,但其實損失不算極大,也就死了千把號人。


    這還是因為胡騎們手裏的刀槍不夠利,而且他們在馬上互砍比較在行,反而拿刀砍步兵不算熟練。


    他們雖然將禁軍一下子就擊潰了,好好追殺了一陣,卻不敢再追下去。


    因為單於義知道自己隻剩這些兵,冒不得風險。要是繼續追殺下去,把戰馬體力耗光,到時候突然延壽教的騎兵又追過來,豈不是要全軍覆沒在這兒。


    於是他們占了些便宜之後打馬便走,又往宣慶道的宣州跑去,準備在那兒休整一下,接著找機會撤迴北原。


    其實在胡騎衝鋒的時候,3萬禁軍並沒有集結在一起,正麵麵對胡騎的人數不超過5千,因為覺得對方身後不知道有多少騎兵要衝過來,這才膽怯逃跑,被2千多胡騎一下子就衝垮了。


    等到潰兵倒卷衝垮其他禁軍之後,當然就沒有任何反擊的能力了。


    這本應該是一場大敗的,但是禁軍將軍在統計損失之後反而鬆了口氣,安慰手下道:


    “還好胡人大軍不在此,隻有些小損失。至少我們和胡人打了一仗,那些胡人首級,起碼也有了來曆可說。”


    朝廷的官員哪怕是將軍,也是懂得什麽叫喪事喜辦的。看似是損失了一千多人,但沒有這些戰損,那麽多胡人首級豈不可疑?


    “大人,那這些胡人去宣州又是何意?”


    “隻怕胡人又是與我們玩虛虛實實的把戲。那股胡人就不去理會了,我們在這兒堅守幾天,探查看看他們又有什麽花招。切莫輕動,免得被他們半路埋伏了。”


    “是!大人英明。”


    延壽教的偵騎當然看到了胡人衝垮禁軍的一幕,將這件事派人迴報周宇知道。


    周宇立刻著手處理這件事。


    廝殺過的戰場短時間內很難掩蓋廝殺的痕跡,血跡就不是幾天能褪去的。那麽多人見到了延壽教和胡人作戰,民間不可能全都封口。


    因此,延壽教肯定是和胡騎作戰了的,但是胡騎雖然被打敗,卻依舊逃了。


    延壽教繳獲了上萬匹戰馬,此時正想著應該如何把它們轉移至其他地方,幹脆讓手下的教兵打起胡騎的旗幟,偽裝做胡人,騎上胡馬朝安江道方向而去。


    胡馬進了安江道,自然有地方偷偷安置。屆時就說胡騎過安江道往北迴北原了,相信隻要一路上“人證物證”夠多,朝廷和官軍都不會懷疑胡人的去向。


    安排好這些,周宇隻能保佑之前逃離的胡騎不會被朝廷兵馬抓住,吐露了延壽教擊敗胡騎,讓胡騎全軍覆沒的消息。


    但是畢竟這件事實太離譜,周宇相信隻要自己應對得當,就算有胡人的口供,官方估計大概率還是會相信胡騎大部分人馬是跑了的。


    一個民間教派擊敗胡騎不說,還讓他們幾乎全軍覆沒,這種事實就算呈到皇帝麵前,也要被罵一通荒唐。


    周宇這邊抓緊時間拚命收拾戰場,讓人把痕跡清理幹淨一些,把胡馬盡量都讓人偽裝成胡騎,往安江道送。


    一路上還要去各縣的城下晃一晃,讓他們看到胡騎的影子。


    為了暫時維持這片區域的保密,周宇讓藍獅子他們10人出擊,去截擊禁軍的偵騎。


    結果藍獅子他們做得太好,把禁軍的偵騎清理得足夠幹淨。一直等到延壽教把俘虜、傷員都秘密送迴曲陽縣,拒馬都拆掉劈成柴火了之後,禁軍還是沒來。


    一直等到3月15日,賜慶縣民間把能救的麥苗都救了,都開始拆燒毀的房屋拆掉,開始投入延壽教懷抱了。3萬禁軍才收到了胡人確實已經從賜慶縣撤離往北去了的消息,進入了賜慶縣。


    僅僅一縣之隔,他們愣是能待3天不動彈。


    進入賜慶縣後,他們開始接收到一堆稀奇古怪、亂七八糟、莫名其妙的消息。


    有人說胡騎和延壽教的教派武裝打了一場,沒占到什麽好處就跑了;也有人說是忠慶軍和忠陽軍兩支欣州和冕州的民兵出了力,射殺了胡騎的一個將領,所以胡騎強行攻打民兵軍的營地,這才陣亡了不少胡人;還有人說是形製怪異的土樓發揮了作用,胡騎想要搶土樓裏的財物,所以派人攻擊土樓,反被土樓裏的弓箭射殺了不少。


    當然,最離譜的傳聞是延壽教的教派武裝憑自己就把胡騎都剿了,一個都沒放跑。


    禁軍將領直接把這種傳聞無視了,當做是延壽教信眾的愚民式無腦謠言。估計是和胡騎打過一場,但胡騎打勝之後離開了,他們就厚臉皮宣布自己勝利,還欺騙民眾。


    禁軍當然追著胡騎的蹤跡而去,他們的職責就是找到胡騎,從興漢國內盡可能地驅逐他們。


    打敗他們?暫時沒有那麽長遠膽大的目標。


    但是,他們派人留了下來,準備和延壽教接觸,商量戰死胡人的屍骸在哪裏。


    周宇沒有出麵,而是在背後遙控賜慶縣的官員和禁軍打交道,說延壽教損失太大,戰死無數,而且幾乎人人帶傷,現在撤迴曲陽縣休整了。


    所以找他們商量得去曲陽縣。但如果是胡人屍骸的話,倒是不用找延壽教,因為屍骸都“控製”在賜慶縣手裏。


    原本禁軍對於延壽教這個民間教派的武力還很好奇,現在一聽戰死無數、人人帶傷,覺得一定是依靠蒙騙信眾不怕死,去和胡人作戰的。


    正是有了他們當肉盾,賜慶縣加上九陽縣的兩支民兵才能打退胡人。說是打退,說不定是他們殺累了。


    既然最重要的“胡人首級”在賜慶縣官方手裏,禁軍當然就把延壽教當成失去價值的工具拋到了腦後,不再提想和他們接觸一下了。


    而是和賜慶縣官方商量起分贓。


    禁軍說自己到時候上報功勞的時候,會說在賜慶縣和胡騎打了一仗,大勝。在這一仗中,賜慶縣也立了功勞,分得多少首級。


    威脅賜慶縣如果不配合,這些首級的來源就肯定有問題,禁軍會提出質疑,懷疑他們殺良冒功。


    禁軍打仗稀爛,搶功、威脅、合縱連橫卻是很熟練。


    很快,祝慶縣、賜慶縣延壽教與胡騎的兩場大戰,很快就在禁軍的威逼利誘之下,成了3萬禁軍和胡騎的兩場大戰。


    欣州官方,主要是祝慶縣和賜慶縣的官方帶領“義民”進行了支援,立下功勞。


    因此祝慶縣和賜慶縣各分500首級,禁軍獨享2千多胡人首級的功勞。


    如果仗真的是禁軍打的,他們能給兩縣分100首級都算大方,可是為了分贓堵住他們的嘴,他們隻能分出了1000首級給他們。


    至於民間傳聞?那都是假消息,什麽延壽教打敗了胡騎,都是教派自己的宣傳,用來騙無知愚民的。


    胡騎那麽強大,先後擊敗過兩次禁軍,哪裏是區區民間教派能碰瓷的?


    民間傳聞就算傳到朝廷之中又如何,根本沒資格作為證據。


    反而在禁軍的努力下,欣州知州劉文墨和賜慶縣知縣李正清都同意了他們的分贓要求。


    到時候他們會在奏疏匯報上與禁軍的說辭保持一致,共同欺瞞朝廷,好把他們“驅除韃虜”的功勞確定下來。


    這邊分著贓,那邊禁軍追著胡騎的“蹤跡”越追越開心,因為胡騎真的朝北離開了,一次都沒有再“南顧”。


    一路上都有官府使者向禁軍指引胡騎離開的路線,上萬戰馬的蹄印做不得假。


    直到禁軍追到安江道黃州之後,因為兩條腿跑不過四條腿,他們來的太慢,大量戰馬留下的蹤跡已經非常淡了。


    但因為一路上都有官府的人給禁軍指引胡騎的去向蹤跡,所以禁軍都十分相信胡騎已經“北返”。


    雖然已經看不到多少蹄印,但畢竟對方馬快,等他們到的時候已經離開了好些天,要去找蹤跡已經比較難。


    所以禁軍就隨便找了幾個似是而非的蹄印,認定胡騎確實從長水縣北入延河道,返迴北原了。


    至此就夠了,禁軍不可能再往延河道走。那裏打仗打到荒無人煙,連後勤都沒辦法保障,去等著被胡人在草原上包圍殲滅嗎?


    事情至此皆大歡喜,這3萬禁軍被胡人殺了千人,一路上生病、掉隊(逃兵)又損耗了百多人,卻把2萬胡騎解決了。


    驅逐掉就算是解決了,朝廷諸公能放下心口的大石頭,禁軍高層也能鬆了一口氣。


    之前連輸兩陣太難看,大家壓力都很大,現在總算“將功補過”。


    隻要有胡人首級,管它們是哪裏來的,都是大功一件。就算朝廷官員裏有人知道了這些首級是挖墳挖來的,也大概率不敢說出真相。


    當官要和光同塵嘛,亂說話亂樹敵是要遭人記恨的,官路會不暢。


    禁軍卻不知道,他們以為的聰明操作,其實是延壽教在背後使力氣的結果。


    劉文墨知州、李正清知縣正是應延壽教的要求,才把首級讓給了禁軍,配合他們欺瞞朝廷。


    否則李正清哪裏來1千胡人屍首給禁軍?還不是周宇指示的,分出了1千多胡人屍首,當做在賜慶縣陣亡的胡人。


    其餘的屍首就不拿出來了,統統燒掉,數量太大太過惹眼。


    周宇原本還想靠翻天鷂的招牌遮掩一番呢,沒想禁軍幫了這麽大的忙。


    禁軍方要功勞,延壽教卻壓根不想惹人矚目,這樣處理真真是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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