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全國各地將軍陸續進京準備接受軍銜,唯獨王永安要離京前往川邊平叛,看來袁世凱對他還是有幾分忌憚的。畢竟袁世凱對付其他人都是先騙進京師,然後囚禁起來,可是唯獨對王永安不能這麽辦,因為王永安和他的江北地方政權已經成為一個重要的體係,貿然對江北係下手——北洋係完全沒有任何把握戰勝江北係的軍隊,因此袁世凱隻能慢慢拆分肢解他們。


    袁世凱也知道肢解江北係不能急,越是急反而越讓江北係團結,所以將王永安打發到川邊地區才是最穩妥的方法。京師內的江北係群龍無首之際,袁世凱再慢慢分而圖之,逐步打壓,最終徹底消化江北係這個龐然大物。


    王永安與江北係眾人也自然知道袁世凱用心險惡,所以在王永安離京之時便召集江北舊部聚會,商議接下來如何應對世事無常的變化。


    王永安叮囑說:“至此之後,江北係恐怕越發艱難,大家需要夾著尾巴做人,如若不妥,理應舍去功名,以待良機。若大家在京師做官做的不舒服,倒是可以來川邊,我們重新開始,至少頭上沒有人作威作福。”


    眾人大笑不已,這倒是一句實話,王永安在川邊經略自然需要一些人幫助,而如果大家在京師待得不舒服了,大不了去川邊王永安處,咱們再從頭再來,寧為雞首不為鳳尾嘛。


    有了王永安的保證,眾人放心了許多,而另一件讓王永安不太舒服卻又不能不接受的事便是中華實業銀行被四國銀行收購一事。在四國銀行的打壓下,中華實業銀行的生存空間越來越小,王永安被迫接受了四國銀行提出的收購條件,他的股票減持到了百分之三十,張謇的股票減持到了百分之十,其他江北要人的股票也減持到了百分之九,而四國銀行擁有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成為了中華實業銀行最大的股東。


    王永安原本控股中華實業銀行百分之五十一,如今減持到了百分之三十,賣出了百分之二十一的股份,從四國銀行賺得了五千萬美元,約合銀子七千萬兩。不過這些錢依舊存在中華實業銀行中作為儲蓄金,每年的利息便達到四百萬兩銀子,完全能夠養活三個陸軍師。


    袁世凱再一次失算了,他忽略了金融的力量。


    盡管王永安歡樂五千萬美元,可是他寧願不出手中華實業銀行的股份,寧願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因為中華實業銀行體係已經非常接近現代銀行體係,這就表明隻要中華實業銀行能夠生存下去,日後它將成為影響中國的金融巨鱷。


    可惜,王永安與張謇支撐不下去了,北洋政府已經決定支持李經楚的交通銀行作為國家的法定銀行,開始印刷紙幣和鑄造銀元,重新統一中國金融。如果說李經楚能夠和中華實業銀行合作,協商華幣的印刷權,王永安倒也並不擔心中華實業銀行會出現任何問題。


    但北洋政府堅決不允許華幣出現幹擾國家的金融,並且準備取締華幣,如此一來華幣成了廢紙一張,中華實業銀行則會立即倒閉。


    中華實業銀行總經理虞洽卿發電給王永安說:“打垮中華實業銀行,是北洋係向江北係開戰的最重要一槍,這一槍打在了江北係的心髒上,可以直接殺死江北係。”


    經過了多重考慮,王永安最終接受了四國銀行的收購合同,從此之後中華實業銀行成為了四國銀行的下屬銀行。而王永安也多了五千萬美元,成為中國最有錢的富豪,沒有之一。


    既然中華實業銀行已經是四國銀行下屬分行,四國銀行便重新召開股東大會,並選擇了一個美國人擔任中華實業銀行的總經理ceo,前總經理虞洽卿辭去職務。中華實業銀行的新計劃便是成為中國最大的本土銀行,並為此開始廣泛布局拓展業務,尤其是紙幣的發行,因為有了四國銀行這個金融巨獸作為擔保,中華實業銀行的紙幣華幣再一次堅挺起來。


    中央政府可以宣布地方紙幣成為廢紙,但他們不敢宣布四國銀行發行的紙幣成為一張廢紙,畢竟有四個國家支持,袁世凱還沒有那麽大的膽子得罪四個超級帝國。此時,袁世凱這才後悔起來,如果當初選擇與中華實業銀行合作,而不是為了貪圖擊敗江北係的一時興趣,而拒絕了與中華實業銀行合作,則不會招惹來四國銀行這支金融巨獸。


    中華實業銀行依靠著四國銀行的支持浴火重生了起來,而在華幣區內,其他紙幣統統被丟棄,甚至北洋政府打算印刷的紙幣也被遺棄。交通銀行總行長李經楚向袁世凱提出,如果任由中華實業銀行發行的華幣發展下去,則中國經濟未來必然會被四國銀行控製,還請大總統幹涉,貨幣印刷權是國家主權最重要的象征,如果一個國家的貨幣印刷權掌控在外國銀行手中,則表示這個國家隻是一個殖民地而非真正的獨立國家。


    於是,袁世凱開始了與四國銀行的談判磋商,協商取締華幣,而北洋與四國銀行的金融之爭,王永安起初並沒有在意。


    隨著中華實業銀行的發展,王永安口袋裏的錢越來越多,反而對王永安是一件好事了,可是此時陸徵祥找到王永安,提出希望王永安能夠在中央政府與四國銀行談判中幫助中央政府,並詳細說明了龍幣對中央財政的傷害,王永安考慮了很久,才說道:“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了,讓我背後捅四國銀行一刀,是不是?但是我能夠得到什麽呢?”


    陸徵祥苦笑道:“什麽都得不到,反而會得罪四國銀行,但是國家會統一金融,對國家有益,還請你考慮考慮吧。如果你想著自己的利益,如果你打算讓中國成為殖民地,可以幫助四國銀行;如果你想讓中國成為真正的國家,請幫助我們。”


    “也就是過,中央政府的命脈,現在掌控在我的手中咯?”王永安玩味地笑道,笑得陸徵祥不寒而栗,被迫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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