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妥當之後,王永安便乘坐火車南下了,送行者並不多,因為王永安與北洋諸將關係並不好,與北洋文人也沒有什麽關係,隻有袁乃寬和袁克定來送行。袁克定是想拉攏王永安支持他,如果不是王永安著急離開京師,他甚至想邀請王永安去八大胡同玩一遍。當然,袁克定和他弟弟袁克文最大不同就是此人並不好色貪杯,且有自己的政治抱負,但是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小心翼翼,時時刻刻想著討父親的歡心。


    王永安與楊度說了句話之後,便與袁克定握手告別,袁克定道:“昔日一別數年,不知今日一別幾年?”


    王永安笑道:“不用多久我就會迴來,不用著急。”


    袁克定緊握著他的手說道:“靖雲,我最近焦頭爛額,真的需要你來幫我。”


    王永安道:“大哥,我可看不出來你有什麽焦頭爛額,我覺得你倒是很瀟灑嘛,京城第一大少爺,哈哈哈……”


    袁克定翻了個白眼說:“你當然看不出我的煩惱了,你現在春風得意,我是小心翼翼啊。”


    “為什麽啊?你現在可是京城第一少爺,誰敢不給你麵子啊。”王永安道,“我要是你,我得橫著走,不橫著走我王字倒著寫。”


    袁克定哭笑不得說:“就是因為我是京城第一少爺,所有人都看著我,所有人都盯著我。靖雲你可知道,原本我還能替我爹分一些憂,可是現在呢,我爹為了避嫌,什麽都不讓我幹了。我在京師可真就是一個大閑人,大大的閑人一個,我該怎麽辦啊。”


    王永安心說你做袁世凱的兒子還真倒黴,還得為了避嫌不能做官了,這袁老嶽父也真不夠意思,坑自己這個姑爺也就算了,連自己的親兒子也坑。他想了想笑著建議說:“你知道什麽叫做壯士斷腕嗎?”


    “什麽意思?”袁克定忙問。


    王永安斟酌了一下語言,才說道:“現在的你在京師的一切,不過是雞肋罷了,留置無用棄之可惜!如果你放棄京師的一切,去地方從頭幹起,才能夠浴火重生。我建議你迴豫省老家,先從地方保安團團長幹起,自己拉起一支隊伍,以你袁家的身價,這保安團幹一年就會變成保安旅,在幹一年就會變成保安師,然後你申請保安師變成混成協,如此一來你就擁有了一支絕對忠於你的手下。”


    “這……這不成吧?”袁克定猶豫起來,放棄京師的一切,從地方保安團團長幹起,這對袁克定這種從小錦衣玉食的大少爺來說太過艱難,而且從保安團團長幹起來,他也覺得太丟人了。從內心裏來說,袁克定一直在與王永安攀比著,而今王永安已經是江北王,可袁克定去地方做保安團團長,豈非遠遠落後於王永安。他轉眼一想,自己離開京師了,誰來繼承父親的事業呢,如果在京師等待還能繼承父親的一切,段祺瑞、馮國璋、曹錕、孟恩遠等人將來必定會像效忠父親一樣效忠自己,因此自己決不能離開京師。


    袁克定轉眼又一想,王永安讓自己離開京師是什麽意思,他這個姑爺會不會從中得利,當然,作為姑爺肯定不如親生兒子,但誰讓這個姑爺太強勢了呢。看來今天詢問王永安完全是一個錯誤,這小子將來必然不會被自己所用,而且還是自己的強大競爭對手啊。他心中想著,除了自己的弟弟袁克文之外,王永安居然也成了自己的競爭人。


    於是,袁克定微微一笑,說:“看看再說吧,靖雲一路順風。”


    王永安從他眼睛中就看出來,短短幾秒他內心的變化,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甚至可以說袁克定開始敵視自己。


    好心當作驢肝肺!


    王永安心中忍不住嘲笑起來,我是在真心幫助你,我什麽時候把你當作敵人,你還不配做我的敵人。


    “大哥,你也多保重吧。”王永安與他擁抱了一下,踏上了火車。


    火車從京師開往天津,在天津住了一宿之後,次日一早開始南下,這一次需要經過雄縣,王永安打算拜訪一下雄縣的嶽父嶽父一家。


    金庸裏短於悲哀在於,遍地是妹妹,王永安卻遍地是嶽父,袁世凱、張勳不說了,這雄縣還有一家子需要拜訪,也許下一次他就沒有時間再來了,因此他特地抽出一天的時間來到雄縣拜會。


    玉秀姓李,在家中是長女,下麵弟弟和妹妹餓死了,後來她的父母又生了兩個女兒一個兒子,一直住在雄縣老家。由於她的父親斷了一隻手,因此不得不在縣城裏某了一份打更的差事,母親幹一些針線活貼補家用,日子過得並不好,但是因為玉秀一直暗中給家中郵寄貼補,他們的生活才慢慢好轉起來。


    由於玉秀懷了身孕,因此到了雄縣之後天色將晚,玉秀沿著父母給自己郵寄的信封地址找到了家,敲開門後卻發現不是家人。


    “你們是誰?”玉秀急忙問道。


    “你們找誰?”那戶人家看到對麵幾十個帶著槍刀的官兵,嚇得顫顫巍巍地問。


    “我找我爹娘,我是李玉秀。”玉秀忙說。


    那戶人家聽了之後,立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說:“少奶奶,您可別找我們報仇,這都是你舅舅們幹的。”


    玉秀一下子急了,她以為父母出了什麽事兒,再加上天氣炎熱,她又懷著身孕,便一下子暈了過去。王永安立即扶住了她,冷冷地說:“進去說話,實話實說,要是有一句假話,我殺了你全家。”


    那戶人家哭著說不敢,隨後將玉秀抬到了房子裏,王永安讓大夫給玉秀看了看,大夫說不妨事,隻是姑奶奶身子骨有點薄弱再加上懷孕了,這幾日一定是休息不好,尤其是最近這段時間天氣炎熱,夫人一定要好好休息才是。


    王永安重謝了大夫之後,讓人給玉秀喝了一些解暑的西瓜汁,玉秀這才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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