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歡笑聲和議論聲中,方鹹五起身建議道:“大帥,江北光複,不但是軍人的責任,更是百姓與士紳的一件大事,我建議召開江北軍政民全體會議。”


    “嗯?”王永安看了看方鹹五,方鹹五認真說道:“而且我江北九個陸軍師,十個保安團,二十個補充團和六十九個縣,有必要提前通知所有人,免得介時他們覺得被大家拋棄了。”他苦笑著說:“以己度人,若是大帥貿然宣布江北光複,卻不通知我,我定然覺得被大帥嫌棄,內心滿是芥蒂。”


    “有道理。”王永安道,“還是方師長考慮周全,倒是我思慮不疏漏了,李耀,等一會兒留下來我們一起擬發秘電給各位師長團長。”李耀點了點頭,表示記住了待一會兒怕是要忙起來了。


    大家低聲談笑起來,一切迎刃而解,隻需要一招江北光複,袁世凱的南北夾擊計劃立即流產,眾人心中的壓力小了許多,笑容也掛在了臉上。


    王永安揉著太陽穴想了想,等大家議論聲笑了之後才說道:“諸位,兩天之後早上八點,在江北護軍府會議大廳召開江北軍政民大會,邀請江北士紳名流各級官員,介時我將宣布江北光複並通電全國。”諸人鼓起掌來,大笑著說江北終於要光複了,以後老子再也不用效忠破清廷了,大家也了了一樁心願,畢竟作為軍官沒有人願意為腐朽的清王朝賣命。


    羅銀賢笑著提議:“江北光複,即刻成立江北軍政府,這江北大都督自然不能是別人,諸位,介時我們推薦大帥為大都督,如何?”


    “好。”眾人拍手叫好道。


    王永安拱手感謝,卻搖搖頭道:“承蒙兄弟們的厚愛,靖雲年紀尚輕,不足以被委以重任啊。”


    “大帥,你要是不做這大都督,誰能擔得起來啊?”羅銀賢大聲說道。


    王永安微微一笑,擲地有聲道:“張謇!”


    眾人先是一愣,忽而哈哈大笑起來,張謇不過是清廷的農工商部長,縱然是江蘇名人,可如何能做的了江北大都督。


    王永安卻分析道:“江北光複,成立軍政府,便宣告著即刻與朝廷決裂。張謇非但是江蘇名人,更是江淮士紳代表,同時作為狀元之才,張謇的背後還是天下讀書人。我們將張謇奉為大都督,隻是名義上的江北之主,讓他不得不選擇站在我們的背後,成為我們一份子。”


    “大帥,我知道您是在謙虛,但是江北大都督不是您做,也得王巡閱使來做啊,再怎麽輪也輪不到張謇啊。”羅銀賢不服道。


    王永安搖頭說:“我二哥王永泰身患重病,不能勞累,當初他將這江北軍全權交給了我,便是因為這重病在身。”眾人這才恍然大悟,為什麽王永安能夠如此順利地繼承了江北的軍事、政治和財力等一切,原來是王永泰得了重病,不得不將江北托付給他。難怪這些年來王永泰隻在家中處理政務,且從來不視察軍隊,大家一度以為王永泰是效仿堯舜讓賢,今天大家才知道真正的原因——王永泰重病,不能勞累。


    眾人議論紛紛,王永安嗆了嗆嗓子說:“而今江北光複,我二哥便身在漩渦之中,從前他能夠安靜生活,可從今開始他若繼續留在江北便不得不攙和進來。我詢問過醫生,醫生說我二哥壽命若是平靜度過能有十來年,若是操心勞累隻有三五年。所以此前我已經與他說好,送他去國外平靜生活了,我隻有兩個親人,一個是我二哥,另一個是小天,我不能因為自己害得他們丟了性命。所以這江北大都督,我二哥是絕不會當的。”


    眾人不勝唏噓,大家都知道王永泰從前可是號稱王閻王,鐵塔一般的漢子,可沒想到在疾病麵前也如秋風落葉一般羸弱。


    說道了自己的兄長,王永安有一些淚意盈盈,也許有一些是感動,也許有一些是需要,他繼續說道:“諸位是江北軍的精英領袖,江北的未來拜托在諸位手中,當下,我們務必要團結一心。既然已經決心與北洋軍決戰,我絕不能拖泥帶水,前瞻後顧。”


    “是。”


    而後大家開始爭相獻計獻策,紛紛商討起來如何應對江北光複的局麵,羅銀賢則提出了一個重要的建議,那就是江北光複,江北三千萬百姓必須同時剪掉辮子以表示與朝廷決裂的狀態。南方革命政府之中,不少省份剪了辮子,如浙江、上嗨、廣東和湖北,而不少省份則是名義上光複,可辮子卻留了下來。江北真的與朝廷決裂,剪辮子則是最好的標識,剪了辮子之後,江北便迴不了頭了。


    “剪辮子!”王永安一拍桌子道,“這根豬尾巴,絕不能留!”


    眾人討論一上午,暫時列出了如下光複令:


    一,江北地區於西元1911年1月28日(即大年二十八)宣布光複。


    二,江北地區即刻成立江北軍政府,由張謇擔任江北軍政府代總督,由王永安擔任江北軍政府大元帥,由陳兆棠擔任江北軍政府民政長。


    三,江北地區三千萬百姓即刻剃辮以示與滿清政府決裂,大年初三之前不剪辮子則殺頭,正所謂留頭不留發,留發不留頭。


    四,江北光複之後,江北各種稅賦不再向朝廷上交,同時取消江北地區徭役,。


    五,從光複之日開始,江北各地懸掛紅旗,不再懸掛大清國旗。


    六,江北軍政府承認並保護個人財產,承認並保護在華外國人的一切利益。


    七,江北軍政府保留現階段中國百姓傳統金融貨幣,即銀子與華幣通用,暫時不發行新的貨幣擾亂百姓生活。


    八,江北軍政府並未獨立政府,而是致力於推翻滿清,建立新中國,因此江北軍政府希望能夠通過談判解決眼下國內問題。


    精疲力盡地討論一上午,王永安宣布暫時休息一下,並讓人做了飯菜端到小會議室內與眾人一起吃起了便飯。雖然隻是簡單的饅頭鹹菜和湯菜,但是大家依舊興致勃勃,反複討論著光複的諸多細節,就清末曆史來說,如此重要的官方人士集體商討光複,尚且首次,而且諸位又都是手握重兵的軍官,江北光複已經基本成功,隻等兩天之後組織江北軍政府——以及軍政府未來的地位了。


    誠如李士銳所言,江北軍政府也許未來便是執載中國的新朝廷,眾人都是開國功勳,自然是有一分力也得用出兩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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