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會兒,範文泰氣急敗壞地拽著魏道風的衣領子跑了進來,大聲說道:“副官長,副官長!”見王永安青筋暴起,雙眼赤紅目露兇光,嚇得一時之間忘記要說什麽,半響才想起來說:“副官長!這小子不地道,狗.日.的,這小子不地道!我留下來,我留下來陪你!”


    “老範,你別這麽說!”魏道風沒有反抗,而是任由範文泰揪著自己,他低著頭苦著臉說道,“首先我是一個軍人,軍人就是要以服從命令為天職。”


    “放你.娘屁!”範文泰大怒,“要是上麵命令你殺了你的恩人,你就殺了你的恩人?上麵命令你殺了你的親人?你也會動手?”


    魏道風沉默不語,迴答不出這個問題。


    範文泰大笑三聲,推開魏道風,咬牙切齒道:“你.娘.的,以後我再也不認識你了,沒想到你也是小人一個!”


    “我不是小人。”魏道風抬起頭怒道。


    王永安見到兩人爭吵,反而平複了情緒,他走過來插在兩人之間,左右看了看二人說道:“別吵了,少說兩句。老範,老魏,你們再爭吵下去也無濟於事,這不是老魏的原因,錯不在老魏。既然司令部有令,說明司令部有他們自己的考慮,我們遵命便是,沒有必要為這件事吵成一團,大家都是兄弟。”


    “他……他……嗨……”範文泰一甩袖子歎氣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王永安對魏道風說道:“老魏,你下去準備準備,統計一下願意返迴揚州的衛兵,六十個人裏誰願意迴去,誰願意留下來。嗯……實話實說,就說我被一擼到底了,跟著我呢,也許會吃苦,也許不會,留下來跟著我的兄弟雖然會丟了軍人身份,但我保證沒有人會追究他們,我也保證他的富貴榮華。”


    “是。”魏道風先是敬了一個禮,又低聲道:“副官長,請你放心,我迴去之後一定會查清楚是怎麽迴事。”


    “嗯,是我的好兄弟。”王永安走上前,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拍拍他的後背,低聲說:“忍辱負重!臥薪嚐膽!等待我重新崛起的一天,記住了,忍辱負重!”


    “是。”魏道風眼淚一下子流了出來,還是四少爺知道自己想什麽,還是四少爺明白自己,他趕緊轉身離開,不願意讓人看到自己的眼淚。


    等魏道風走後,王永安對範文泰笑著勸說:“老範啊,你的脾氣太急了。坐下來,坐下來我們慢慢說,你看我都沒有著急,怎麽你急成這個樣子?”


    範文泰哪裏能坐得下來,他咬著牙吹著胡子說:“狗.日.的,上麵這算是怎麽迴事兒?司令部怎麽就把副官長你給免職了?他們憑什麽啊?咱們在這兒給他們賺軍費,他們呢?狗.日.的!我想不通!”


    王永安強行按著他坐了在沙發上,隨後又讓張鐵也坐下來,淡淡地說:“如今看來,我能信任的人隻有你們了,幸好我還不是孤家寡人,還有你們站在我身邊,所以我要感謝你們,好兄弟,謝謝。”


    張鐵道:“我曾經說過過,我絕不會背叛你,我老張沒什麽優點,隻有這一個優點了。”


    “哈哈哈……信守承諾,張老四你還沒有表字吧,我賜給你一個表字,字信忠,如何?”王永安道。


    “多謝四公子賜字,沒想到我一個大老粗,還有表字咧,信忠,嗯,我以後就叫張鐵張信忠。”張鐵笑道。


    範文泰也道:“副官長,俺老範絕不是落井下石的人,別看我讀書少,但是我還知道什麽是忠義廉恥。”


    王永安大笑,道:“其實事情也許沒有想象那麽嚴重,你們也許多慮了,過一段時間可能會另有任務。”他心裏明白,揚州一定發生了什麽,使得王永泰突然對他產生了不信任,甚至打起了兄弟分家的主意來。


    此時袁克文迴來了,見到三人坐在沙發上聊天,嘿嘿一笑道:“今兒是開會呢?怎麽了?商量去那個青樓吧?上.海灘的書閣教坊,我倍兒熟,你們要是有什麽不明白的,可以問我,或者我帶你們過去。”


    “多謝袁二哥了。”王永安不願意將自己的事說給他聽,“二哥你這幾天去了哪裏了?禎兒最不放心的便是你。”


    袁克文道:“我嘛……這幾天在醉仙樓裏寫字,對了,那群窮酸儒對你的評價可不怎麽好,聽說我是你的二大舅子,還把我給臭罵一頓,說我跟你一樣是斯文敗類,哈哈哈……我說是斯文,你才是敗類,他們才放過我。”


    王永安心中一陣冷汗,看來自己在儒生心中成了敗類了,袁克文揮揮手,邁著八字步走去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王永安忽然說:“我派人去接嫂子和兩個侄子了,估計這幾天就到,過年我們在一起過。”


    “什麽?”袁克文一臉震驚地跳了起來,“你們把梅真接來了?胡鬧!太胡鬧了!她來了……她來了我怎麽辦?”


    王永安微微一笑道:“過年了,大家湊在一起,你也不想家嘏和家彰過年的時候也見不到自己父親一麵吧,再說你不和我們一起過年,你和誰一起過年?青樓裏的名妓?”


    “唉……多此一事!”隨後袁克文嘀嘀咕咕不知道說些什麽,轉身進了屋自己生悶氣去了。


    等袁克文關好了門,王永安心中被他突然出現攪得反而心情好了起來,他對張鐵和範文泰說:“眼看著馬上就要過年了,而且後天就是大年三十,別的先不想,就準備過年吧。與其自己在這裏生悶氣,不如我們靜觀其變。”他頓了頓,隨即冷笑:“其實我前段時間是昏了頭,也許考慮得太多,反而把自己想入了死胡同,連帶著你們也緊張起來。現在看看,其實我們有許多路可以走,我揚州王四公子,豈能讓人隨意捉弄。你們信不信我,必然會翻雲覆雨?”


    兩人相互看了看,點了點頭,而後退了出去。


    王永安眯著眼睛稍事休息,忽然感覺一陣心痛,這種痛,仿佛被人一刀捅在心窩裏,王永泰的背叛讓他重新思考人生,思考自己過去凡此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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