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時候,王永安拉著陳其美來到了天香樓聽戲,那小月兒姑娘見了四少爺又來,少不得上前纏著他,王永安笑道:“今天的主角不是我,你要伺候好我身邊這位爺,看到沒,這位爺英姿勃發、四肢修長、目露精光,看看一表人才,將來必定封侯拜相。”


    “靖雲你這一張嘴啊……敵得過十萬軍隊。”陳其美笑道,“我聽人說,北麵有人叫你做小諸葛王靖雲。”


    王永安哈哈一笑道:“小諸葛當不起,我在日本的時候被人叫做小豬羅卻是真事兒。”


    陳其美微微一笑,知道王永安對日本恨意極深,便不再與他說日本的事情。今天天香樓裏繼續唱戲,巧的是今天戲班子是唱滬劇的班子,陳其美很是高興,兩人一邊喝著酒一邊聽著西,小月兒拉著另一位秀美的女子作陪,四個人越說越是高興。陳其美也講起了自己的生活和在日本警察學校的一些經曆,王永安得知他也受過不少刁難,心中對陳其美暗暗佩服起來,果然在曆史上留下名號的人,都不是簡單的撿桃子的人,而是飽受磨難才有了今日一席之地。


    就像陳其美一般,跟隨孫逸仙這麽久,並且負責滬市和鬆江縣的革命運動,親自主持參與的不少起義活動,到現在不還是被貶為了庶務部負責人。所謂花無百日紅,人有三起三浮便是如此,誰能想到未來陳其美會成為滬市督軍呢?


    酒過三巡,陳其美讓小月兒和另一個少女下去了,說女人在一旁兩人說話不方便,王永安打賞了兩人之後,小月兒含著滿是幽怨的眼神下了樓。


    陳其美這才說道:“靖雲,你可否了解三民主義?”


    王永安酒醉微醺,有一些口無遮攔地說道:“三民主義,即民族、民權、民生。不過據我所知,內部不少人也反對三民主義,如陶成章與宋教仁,便是強烈反對三民主義中的民族一項。革命黨同盟會由華興會、中興會與光複會組成,其內部也分成湘省幫、粵省幫與浙省幫,如今貴黨表麵上有共同目標,推翻滿清政府,但內部權力鬥爭不停。別說他人,便是英士兄你……一直以來都主持滬市的反清運動,卻在同盟會中部總會裏僅僅擔任一個庶務部部長職務,主持行動的你,如今成了個管家了。”


    陳其美麵紅耳赤起來,沒想到被王永安拆穿了革命黨內部的矛盾,羞臊不已。


    王永安見狀也覺得不好意思起來,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立即轉移話題,說起了股票來。


    一提到股票,陳其美便捶胸頓足後悔不已,原來當初王永安與張靜江、宋嘉樹合買的股票,如今已然翻了十倍,短短半年的時間三十萬兩銀子翻倍成了三百萬兩銀子,而當初如果陳其美咬緊牙關還能拿出十萬兩銀子,可就是這小心謹慎,讓他丟了發財機會。


    王永安轉頭一算,哈哈大笑道:“英士兄,說起來你這五萬兩銀子,如今分紅之後也有二十五萬兩之多,何必如此沮喪。”


    陳其美心說我要是有二百五十萬兩銀子,以後便不需要日本的支援了,也不用看著日本人的眼色行事。不過這些事情不能講給王永安,他知道如今王永安富裕無比,根據合同,王永安擁有百分之五十的分成,他如今的身價已然達到一百五十萬兩銀子,如果王永安加入革命黨,並且支持他的話,他的地位……


    陳其美對於王永安的熱情招待卻讚譽不已,起碼王永安這即天放棄工作陪著他,給足了他麵子。每天晚上住在天香樓中,也讓陳其美險些沉溺其中。三天時間過去,陳其美見說服無用,而滬市還有許多大小事情,隻能告辭而去。王永安再三挽留,卻也留不下陳其美歸滬的決心,在陳其美臨走之前,王永安說起來自己的大舅子袁克定此時在滬市,若是陳其美與他接觸,還請照拂一二。陳其美表示若有機會,自己必然會照顧好他,兩人客套一番之後,由王永安將他送到了船上。


    陳其美走後,王永安本以為自己還能休息幾天,此時嶽文正又找來了,原來是建設揚州軍醫大學堂和揚州軍醫院的事情。


    嶽文正需要操辦一些醫院的設備和教學教具,這筆費用需要花銷三萬兩銀子之多,當嶽文正將這批報價單交給軍醫課與軍需課後,立即被否決了。


    開什麽玩笑,三萬兩銀子,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為了軍醫院和軍醫大學堂,連整個北洋都不見一次性投入三萬兩銀子的建設費,須知一個占地兩百畝的學校建成不過才花兩萬兩銀子,什麽設備需要三萬兩銀子。而軍醫課課長肖湘山的反對理由則是:“協統本來就對醫院的投入有很大意見,你這三萬兩銀子報價單遞交上去,別說他不會批,醫院在他心中就成了一個累贅,還連累了王副官長。”


    “但是這批設備能救人啊。”嶽文正氣道。


    “我建議你找王副官長,這件事隻能他來解決,整個揚州都知道,揚州財神便是王副官長。”肖湘山壞笑道。


    沒法子,嶽文正隻能找到王永安想辦法。


    “這個……三萬兩……的確有點多啊。”王永安苦笑道,原本自己的二哥就反對自己在軍醫院上投入太多,而這嶽文正嶽院長是越投越多,越投越大啊。其實王永泰對自己的弟弟非常不錯,甚至為了王永安的這場婚禮便花費了八萬兩銀子,可是當他不看好軍醫方麵的投入,認為這是一場浪費,因此對軍醫的投入反而十分吝嗇。


    王永安知道王永泰絕對不會同意自己這一次的投入,因此無奈之下隻好偷著從銀庫裏拿出錢來,交給了嶽文正,並叮囑說:“這是我王家的私房錢,盡管我自己也有錢,但是那些錢全部投入在生意之中,還沒有迴本。”


    “您的意思是……”


    “不要讓人知道,不要宣揚。”王永安苦笑著說道,“這是我挪用的私款,讓我家族長——也就是我二哥王永泰知道了,我可吃不了兜著走。”


    忐忑不安了幾天,王永安發現自己私自挪用銀子一事並沒有被王永泰發覺,可是他心裏有一些不愧疚,自己的二哥對自己這麽好,而自己卻背著他偷族裏的錢……現在隻得等明年股票賣了之後,將家裏的漏洞填補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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