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後的後院地麵上,不知何時,安插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木樁子。


    這些木樁離地有兩米多高,每根約莫有小碗粗細,相互間隔半米左右,總體布局很不規則。


    我用屁股想都知道,師父這鐵定是要給我加碼,打算讓我站在木樁子上練習。


    可問題是,我有恐高症啊!


    從小我就不敢到高的地方玩兒,掏鳥蛋、摘榆樹錢這些事兒,我都是喊白小跳幫我的呢。


    要是聽到誰姓“高”,我腦瓜子都直迷糊。


    瞅瞅這些兩米多高的木樁子,如果真站在上麵,我不得當場暈過去?


    更關鍵的是,在這些木樁子空隙中,還零零散散的放了一些洋釘子。


    釘尖兒清一色朝上,被朝陽的光線,映襯得晶晶亮!


    我的天兒媽哎——


    這要是從木樁子上掉下來,往後我不帶得大便幹燥的,肯定老通暢了。


    “得水兒,從今兒個起,你要開始練習梅花樁的靜樁站功,每次練習一個時辰。”


    “你要不停地挑戰你的極限,這樣進步速度才會更快!”師父鼓勵我說道。


    我抽吧著一張苦瓜臉,說道:“師父,一個時辰,那可就是兩個小時,這比以前跨越的太大了。”


    “就我這小體格,是不是應該慢慢來?”


    為了能學八極拳,我照例是在祖師爺雕像前立過誓。


    一旦立過了誓,那師父說咋整就咋整。


    我要是敢反悔,誓言反噬就會讓我生不如死的。


    所以此刻,我得輕聲細語兒的跟師父商量,他要是不肯,我就血招沒有。


    “慢慢來?得水兒,你對自己太沒信心了。沒嚐試過,你怎麽會知道自己不行?”


    “別耽擱時間了,趕緊上樁!我讓杏兒過來監督你!”師父說道。


    聽到師父這麽明確的拒絕我,我心裏就可來氣了。


    我心說,我是對自己沒信心麽?


    我這是對地麵上那些洋釘子,格外的有信心呢。


    真要是從兩米多高摔落下來,非得把我屁股上,紮的大窟窿、小眼子的不可。


    如果紮的再正道些,說不準往後我就生活不能自理了。


    片刻後,杏兒被師父喊來,一臉驚訝的看著那些木樁子。


    “呀,小師弟這麽快就上了梅花樁?你可真厲害!”


    “加油,加油——隻要挺過了最難熬的第一天,往後你就會順順當當的啦!”杏兒說道。


    有杏兒在場,我就沒法再退縮了,尤其她還這麽看好我。


    我強打精神浪,一咬牙,踩著旁邊的幾階木梯,就上了梅花樁。


    我兩隻腳,依次踩在一根木樁子上,隨後眼睛趕緊盯著屋簷下的燕子窩,死活不肯往下麵瞅。


    “腳尖內扣、微微屈膝,注意含胸拔背……”師父叮囑道。


    我按照師父的要求,慢慢往下蹲。


    約莫小腿與地麵呈九十度、褲襠被撐的溜圓後,這才停了下來。


    接下來,我就要始終保持這個姿勢,直到站滿兩個小時了。


    半個小時一過,我汗珠子就開始劈裏啪啦往下掉。


    我知道,那都是剛才腦子裏進的水。


    瞅我剛才欠欠兒的,在師父麵前吹那牛筆幹啥?


    死要麵子活受罪的。


    再過一小會兒,腿上的酸痛便一陣一陣襲來。


    我迴想上初中時候的趣事兒,那都不頂用,必須得迴憶啟蒙錄像廳的正片才行。


    ……


    等到兩個小時結束,我都沒法自個兒走下來了,還是杏兒踩在木梯子上,把我扛下來的。


    直到杏兒把我放在地麵上,我兩手兩腳、還那麽向外撐開著。


    那姿勢,就像個抽了筋兒的小王八!


    杏兒幫著我按摩了好一會兒,我才慢慢恢複過來。


    “哎呀,師父,我——”


    進了正屋,我正想跟師父吐吐苦水兒,突然間我就停了口。


    不知何時,屋子裏多出三個人來。


    有齊得龍這哥倆,另外還有個穿著短衣短褂的中年漢子,可不正是齊得龍他們的神奇二叔?


    這還是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的打量他。


    隻見他露在外麵的肌肉,遒勁有力,隆起一個個小肉包來。


    不管是胳膊還是腿,黝黑的線條極其明顯,讓我毫不懷疑,他一腳就能踹飛一頭牛!


    最駭人的,是他的兩塊胸大肌。


    稍微一用力,那兩塊胸大肌還會自個兒動。


    這給我神奇的,都忘了打招唿,光顧著盯著他二叔胸肌看了。


    “得水兒,不得無禮!這是齊天仇、齊前輩,你快喊聲齊叔!”師父說道。


    那會兒我也沒聽明白,還以為他名字裏的最後一個字,是“醜”。


    我心說,這名字起的熨(yu)帖,可符合他那張鞋拔子臉了。


    打過招唿後,齊天仇就接連冷笑兩聲,說道:“雲飛兄,你這小徒弟,心腸可有些狠辣啊!”


    “直到現在,我這倆侄兒,還一吃飯就反胃呢。”


    “你說說看,我應該怎麽討迴這個公道?”


    簡單幾句話,我就明白了他們的來意。


    這是上門找我算賬了!


    媽了巴子的——


    明明是他們哥倆先偷襲的我,我事後有仇報仇、在還擊而已。


    咋滴?我還落了不是了?


    這事兒能怪我?


    “哦?這倒是有些奇怪!我聽小徒說,上次你這兩個侄兒偷襲他後,隻是腳底板被抽了幾下小柳條而已。”


    “雙方恩怨已了結,應該再沒什麽交集了啊!”師父納悶說道。


    上次跟師父稟報時,我的確有些細節沒講清楚。


    關鍵是,我沒想到齊得龍他們,還能舔著臉過來討還公道。


    我正要開口解釋兩句,齊得龍卻是搶先說了話。


    “啥?被抽了幾下小柳條而已?那是幾十下好不好?到現在,我哥倆走道,腳還不敢沾地兒呢。”


    “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還往我們哥倆嘴裏塞褲衩子!他——他老缺德了!缺德的冒膿帶拐彎滴!嘔——”


    齊得龍指著我憤憤說道。


    興許是迴憶起那股霸道的味兒,在說到後來時,他還“嘔哇”的幹嘔了好幾聲。


    沒錯,那晚抽過他們腳底板之後,我就先走一步,讓鬼奴扒下他們的褲衩子,塞進了他們嘴裏。


    誰讓他們先用臭襪子禍禍我的?


    要怪隻能怪他們哥倆,褲衩子上帶著股怪味兒。


    你要是能讓那上麵帶著香味兒,至於惡心成這樣?


    師父揚了揚八字眉,說道:“還有這等事情?不過——不論如何,我這兩個徒弟,都已經挨過我的懲罰。我看,他們的小打小鬧,就這麽算了吧!”


    “嗬嗬——算了?那哪兒能成?不如這樣,雲飛兄,我們打個賭如何?”


    齊天仇斜眼向我瞅了一眼,而後朝著師父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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