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觀的,就是眼裏視線的變化。


    棚頂掛著二十幾瓦的燈泡,照耀出的光線,並不十分明亮。


    可在鬼奴入身後,我的視野居然格外的清晰。


    我能發現很多以前不會注意到的細節。


    比如,空中漂浮的灰塵顆粒。


    我還看到幾米外,貼在北牆上的那隻蒼蠅,震動翅膀時、還在抖著屁股。


    站在門口,院子裏的一樣樣擺設,都清清楚楚的落進我的眼裏。


    我勒個去——


    我就說嘛,為啥師父願意把他的正屋,弄得黑了巴黢的。


    原來光線明暗與否,對他根本就沒啥影響啊!


    除了視覺變化外,聽覺、觸覺等,也都分別有了變化。


    楚老師隔壁那家,住的是誰啊?


    睡覺真特麽不老實,打嗝磨牙加放屁的。


    那動靜,在我耳朵裏聽的可真亮(清晰)了。


    當夜風吹來,我還有種異樣的感覺。


    好像我渾身的細胞,靈敏度都增強了十倍。


    我覺得,那夜風好像不是在我身上拂動,它好像長了爪子,在我身上撓啊撓的!


    此外,好像還有一些微妙的變化發生。


    不過一時半會兒的,我也體會的不太具體。


    再仔細感應一下體內。


    心窩口那裏,蟄伏在那兒的鬼奴,像是身上多出的第二心髒。


    它與我原有的心髒,組成一種奇特的律動。


    主脈中,時斷時續的氣流,已經穩定在拇指粗細。


    這在之前,要憑借師父的引導,才能達到這樣的程度。


    “怎麽樣?小師弟,擁有鬼奴的感覺不錯吧!”杏兒湊過來說道。


    我點點頭,心說這是相當的不錯了!


    上學那會兒,我要是有這“千裏眼”,還能每次考試就倒數麽?


    還有這“順風耳”!


    這家夥,就跟在耳朵裏,安了個擴音器似的。


    往後村兒裏誰家再辦喜事兒,我就不用跟著湊熱鬧、去鬧洞房了。


    我就消停的待在牆根兒底下。


    等第二天,我就威脅新娘子,管她要封口費。


    她要是不給,我把他倆昨晚整出的動靜,用村兒裏的大喇叭全給播出去!


    我想的正美呢,這時師父走了過來。


    “得水兒,鬼奴入體的三天內,正是出於溫養期。等依次經曆過抹魂、調魂、驅魂後,你方可驅使鬼奴。”


    “以後你還要勤加練習,最終達到‘心念所致、鬼奴所指’的程度才行啊!”


    “此外,有鬼奴助你提升觀感後,切不可去窺探活人隱秘,以免侵蝕慧根、得不償失!”師父叮囑道。


    煉化鬼奴、讓它屈服,那隻是第一步。


    隨後三天裏,要依次進行抹魂、調魂和驅魂。


    抹魂,即抹去鬼奴的記憶。


    它不再惦念過往的事兒,往後一門心思的供新主子驅使。


    調魂,是將鬼奴從體內召喚到體外,需要配套念出四句拗口的口訣。


    有過被雷劈的經曆後,我就知道,念口訣這事兒,絕對是個技術活兒。


    關鍵時刻要是禿了扣(卡殼、磕巴),那保準兒要壞菜!


    驅魂,就是跟杏兒那次的練習一樣。


    讓鬼奴配合自己的心意,完成一係列極其精準的指令。


    比如:讓它拔掉蚊子左前腿兒啊,拍蒼蠅屁股一巴掌啊,在小樹林裏進行障礙跑啊……


    這些看似無聊,可等真正與陰魂、活人廝殺時,便會在這精細處,占到大便宜。


    至於慧根,則是說“天眼”、“天耳”、“天鼻”等道法神通的慧根。


    此時我觀感得到增強,不過是鬼奴附帶的好處而已,並沒有真正開啟慧根。


    按照師父的說法,我要是在這段時間,胡亂聽、胡亂看,就會“汙”了我的慧根,往後就再不能開啟了。


    我心裏有些失落,心說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


    得!我也別惦記探聽人家隱秘了!


    而收拾胡言、耿財的事兒,都要依次往後推延呢。


    聽完師父叮囑過後,我冷不丁想起錢禮這茬來。


    我跑到院子外瞅了瞅,果不其然,人已經沒了。


    老楊樹下,零散落著幾段繩子,茬口嶄新,應該是被崩斷不久。


    地麵上,有數十塊晶晶亮的瓷片碴子,不知是個什麽來路。


    在老楊樹的樹幹上,還印著兩個腳印,約莫陷進去半寸深。


    這十有八九、是錢禮掙斷牛韁繩後,心裏憤憤不平,便踹樹兩腳來撒氣。


    我心說,錢禮這傻麅子,沒事兒你踹大樹幹個屌?


    你要真有能耐,那你踹路麵兒啊!


    如果能把通往縣城的土路,硬踹成柏油路,那十裏八村兒的老百姓,都得給你放鞭炮,感謝你八輩祖宗!


    盡管有一百個看不慣錢禮,可對他的手段,我還是相當震驚的。


    估摸著昨晚踹我時,他都沒使出全力。


    真要是憋足了勁兒,那一腳過後,我八成就得變成“血爆大腸”了。


    迴到師父跟前,我把錢禮脫逃的事兒說了說。


    這些都在師父的意料之中,他並沒有十分在意。


    師父重新叮囑說:三年內,錢禮本人鐵定是不會出麵幹擾;不過他會不會另派其人,那可不好說。


    “對了師父,昨晚我在捆錢禮時,發現他身上,冷不丁冒起一股白煙兒。”


    “剛才在老楊樹下,我還發現一堆瓷片碴子。這是個啥情況?”我問道。


    聽我這麽一說,師父就露出古怪表情來。


    “你在捆綁他時,莫非——讓他沾上了汙穢之物?”師父問道。


    師父可真神了!


    不管啥事兒,他一聽,就能猜出個差不離兒(差不多)!


    我撓了撓頭,老實承認道:“我惱他對杏兒下手太狠,所以捆他時,我一個衝動、往他身上尿了潑尿!”


    師父露出又好笑又好奇的表情,歎了口氣說道:“哎——你這無心之舉,應該會把他氣吐血吧!”


    師父早就查明,在錢禮身上,帶著一個擁有百年以上道行的法器,名曰:清淨瓶!


    那玩意兒可是陰山渡業穀的重寶,平日裏燒香淨水,讓它始終一塵不染的。


    清淨瓶對髒東西,有極強的克製作用,能“辟邪驅穢、克淨清明”。


    以楚老師陰怨的境界,都要避的遠遠地,就是生怕被清淨瓶的咒光所波及。


    不過清淨瓶也就個致命缺點:最怕汙穢之物!


    我那一潑純天然尿素,當場就破了清淨瓶上、三十七道微型陣法,讓它碎裂成了一堆破瓷片兒!


    往後這渡業穀的至寶,算是徹底廢廢了。


    聽完師父的解釋,我心裏這個暢快。


    我巴不得能把他氣吐血呢!


    最好是,錢禮往後每個月吐兩迴血,每次持續半個月。


    那樣我就服他!


    正想著這些有的沒得,突然間聽到院子外,傳來一陣爽朗笑聲。


    “雲飛兄,昨晚事情進展,可還順利?”


    伴隨著說話聲,從外麵走進一人來。


    他雙眼炯炯有神,說話中氣十足,語氣裏卻又透著股中正平和。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好看的小娘們。


    那小娘們懷裏抱著個嬰兒,走路時,一扭一扭的,可有韻味兒了。


    尤其她那雙大眼睛,顧盼流離,有種說不出的嫵媚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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