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思箏看著高槿之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裏,心中不禁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她連忙關切地問道:“槿之,你怎麽一路上都不說話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高槿之深吸一口氣,緩緩迴答道:“沒什麽,隻是突然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兒。”


    聽到這話,許兮若立刻湊近身子,焦急地問:“是暈車了嗎?要不要停車休息一下?”高槿之輕輕搖了搖頭,表示並不是因為暈車。他暗自心想,許兮若明明知道自己為何沉默寡言,卻故意裝作不知情。


    許兮若接著又猜測道:“那是......吃多了積食難受嗎?”高槿之無奈地歎了口氣,再次搖了搖頭,心裏暗暗感歎:“這女人難道真的看不出我的心思嗎?還是故意揣著明白裝糊塗!”


    這時,正在開車的向傑注意到了高槿之的異常,邊開車邊關心地問:“槿之,你是不是心裏藏著什麽煩心事啊?不妨說出來,大家一起幫你解決。”這句話猶如一把利劍,直刺高槿之心窩。他心頭一緊,亂了陣腳,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強作鎮定地迴答:“我沒事兒,能有啥煩心事兒呢?可能確實是身體有點不舒服吧。”說完,他還特意咳嗽了兩聲,試圖掩飾內心的不安。


    此刻,就算許兮若是個傻瓜,也能明顯感覺到高槿之有些異樣。然而,她心想龔思箏和向傑仍坐在車內,應該給高槿之留點顏麵才好。畢竟,這隻是她與高槿之兩人間的私事,實在無需在他人麵前如此不給對方麵子。無奈之下,許兮若隻能緊閉雙眼,嚐試著養精蓄銳。


    高槿之迴頭瞄了一眼許兮若後,內心愈發不爽起來。他暗自思忖:無論她是否知曉自己為何不適,哪怕僅僅是身體抱恙,難道不該表現出些許關懷之意嗎?可如今這般態度又是怎麽迴事呢?簡直就是徹底地忽視!一氣之下,高槿之便賭氣般地同樣閉上雙眸,一言不發。


    一旁的龔思箏目睹著眼前的情景,心中焦急萬分卻又不知如何是好,但同時心底竟還生出一絲難以言喻的喜悅之情。


    一路上,車內一片靜謐無聲,向傑擔憂長時間駕駛會讓自己困倦不堪,因此決定開啟車載音樂,試圖驅散困意。經過整整兩個小時的車程,一行四人終於抵達家中。然而此時已臨近深夜,眾人尚未享用晚餐。向傑隨即提議道:“要不高槿之和許兮若來我家煮碗麵條湊合一下吧,現在太晚了,出去買菜已然來不及。”許兮若並未表示異議,但高槿之一口迴絕,表示不願叨擾向傑與龔思箏歇息,畢竟此番旅途歸來大家皆感疲憊不堪。


    龔思箏聽聞此言,心生不悅,質問道:“怎麽著?你難道打算迴家倒頭就睡嗎?”高槿之連忙解釋道:“並非如此,我隻是覺得你們吃完飯應盡早休息,若是四人一同用餐,餐後收拾碗筷定然耗時不少。”龔思箏愈發不滿,辯駁道:“不就是多添兩副碗筷嘛,又能耽擱多久呢?”


    高槿之正欲再次推辭,卻猛地瞥見龔思箏那充滿怒意、幾近殺人般的目光,心中一驚,急忙改口道:“好吧,那就上去吧。”言罷,他匆匆忙忙帶著兩人朝樓上走去。


    四個身影忙碌地穿梭於向傑家中狹小的廚房裏,他們齊心協力煮好了幾碗熱氣騰騰的麵條。隨後,大家圍坐在餐桌旁,享受這簡單而溫馨的一餐。


    就在這時,龔思箏打破了沉默:“兮若,可以讓我看看你那個漂亮的荷包嗎?”許兮若微笑著迴答道:“當然可以啦,稍等一下哦。”說罷,她輕盈地站起身來,朝著客廳走去。在行李包裏一番翻找後,終於找到了那個精致的荷包,並隨手將它遞給了龔思箏。然而,由於動作太過隨意,荷包上那長長的流蘇差點就要掉進麵前的麵碗裏。


    這一幕恰好被高槿之一眼瞥見,他心中原本就暗自洶湧的各種複雜情緒再次被點燃。向傑察覺到高槿之的神色異常,便伸出手輕輕拍打了一下高槿之的背部,似乎想要安撫他。高槿之感覺到背後傳來的輕微力量,努力克製住內心的憤怒,但還是忍不住低下頭,默默地繼續吃著碗裏所剩無幾的麵條。


    吃完最後一口,高槿之便默默地站起身來,把自己的碗筷放入廚房的水池中清洗幹淨。整個過程中,他一言不發,仿佛與周圍的一切都隔絕開來。


    此刻,許兮若敏銳地捕捉到了高槿之的異常,關切地問道:“槿之,你是哪裏不舒服嗎?”然而,麵對許兮若如此隨意的詢問,高槿之心頭的不快愈發濃烈,他冷冷地迴應道:“走吧,迴家。”


    許兮若有些不舍,試圖挽留道:“能不能再多待一會兒呢?我這還有半碗麵條沒吃完呢。”高槿之眉頭微皺,不耐煩地說:“你怎麽吃個飯也這麽磨蹭?”許兮若聞言,頓時心生不悅,反駁道:“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吃飯速度啊。”高槿之似乎並未意識到自己言辭中的不妥,繼續催促道:“那你就不能嚐試著加快些速度嗎?”


    許兮若不禁感到一陣心寒,她凝視著高槿之,輕聲問道:“槿之,你......能否告訴我,今日是否有何事令你不滿,以至於生我的氣?”高槿之深吸一口氣,努力調整情緒後迴答道:“並無此事,隻是覺得我們也該離開了。”


    一旁的龔思箏眼見兩人之間氣氛緊張,連忙出來緩和局麵:“反正現在時間尚早,要不大家再稍坐片刻吧。”


    高槿之看了看時間後說道:“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們應該迴去了”。然而,許兮若似乎故意要和他較勁似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仿佛被塗上了強力膠一樣動都不肯動一下。


    看著許兮若如此倔強地坐著,高槿之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起來,他怒目圓睜地吼道:“我說走了!聽到沒有!”


    許兮若毫不示弱地迴應道:“我還沒吃完呢,不能浪費食物啊。”


    高槿之瞪大眼睛反駁道:“你吃不完可以不吃嘛!”


    許兮若也被激怒了,她蹭的一下站起身來喊道:“那你可以先走啊!”


    高槿之頓時火冒三丈地質問:“你這話到底什麽意思?難道要我先走嗎?我走了之後誰負責送你迴家?”


    許兮若雙手叉腰不甘示弱地迴答:“這世界上司機多得是,又不止你一個人會開車!”


    高槿之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嘲諷道:“許兮若,你這是什麽意思?”


    許兮若淡淡地迴答:“就是字麵上的意思咯!”


    此時此刻,高槿之感覺自己的忍耐力已經到達了極限,他無法接受許兮若竟然當著別人的麵讓自己如此難堪。於是,他再也控製不住情緒,對著許兮若大聲咆哮道:“你是不是故意在這裏陰陽怪氣地氣我?你真的打算這樣做嗎?”


    看到高槿之被激怒了,許兮若的心仿佛掉入了冰窖一般,愈發寒冷,但她仍努力克製住情緒,深吸一口氣後緩緩說道:“高槿之,隻有當你內心感到不舒服時,才會認為別人在用陰陽怪氣的方式惹惱你。” 高槿之聞言,瞬間覺得自己如同一顆即將爆炸的炸彈,渾身充滿了火藥味,怒不可遏地吼道:“許兮若,你今天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故意想找點刺激不成?”


    許兮若淡淡地迴應道:“我可不敢,畢竟我心髒不好,實在承受不了這樣的刺激。”聽到許兮若這般說辭,一旁愣住許久的龔思箏終於迴過神來,她急忙向同樣發愣的向傑使了個眼色。向傑收到暗示後,迅速走上前去,一把摟住高槿之的肩膀,試圖將其帶離客廳。


    然而,就在他們剛剛踏出幾步時,高槿之便聽到身後傳來許兮若輕聲細語的聲音:“思箏姐,你也看到了,並非是我想要與他爭吵。你瞧瞧他今天的樣子,簡直就像是喝了瘋人果汁一樣,專挑我的刺兒。”話音未落,高槿之猛地轉過身,大步流星地折返迴來,怒氣衝衝地質問道:“許兮若!我隻想問你一句,你今天有多麽得理不饒人,自己心裏難道沒有一點數嗎?”


    許兮若瞪大了眼睛,滿臉都是疑惑和不解,她顫抖著聲音問道:“我得理不饒人?我咄咄逼人?高槿之,你的良心怎麽會允許你說出這樣昧著良心的話?”


    高槿之一聽許兮若如此指責自己,頓時怒火中燒,他蹭地一下站起身來,怒聲迴應道:“許兮若,到底是誰在幹沒良心的事情?”他的眼神充滿了憤怒與失望。


    許兮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呆呆地望著高槿之,淚水不受控製地湧上眼眶。她咬著嘴唇,委屈地反駁道:“沒良心?我?你倒是給我說清楚,我究竟哪裏沒良心了?”話音剛落,許兮若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一般,再也無法抑製,順著臉頰肆意流淌。


    一旁的龔思箏見狀,急忙抽出一張紙巾,輕輕地為許兮若擦拭著淚水,同時不滿地對高槿之說道:“高槿之,許兮若對你可謂是問心無愧,上對得起天,下對得起你,她怎麽就沒良心了?”向傑也連忙附和道:“是啊,槿之,這種話可不能隨便亂說啊。”


    高槿之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爭辯道:“是她先說的!”龔思箏立刻反駁道:“人家兮若說你沒良心了嗎?人家隻是讓你別再說那些沒良心的話!你可好,直接說人家沒良心,這能一樣嗎?”


    高槿之突然間愣住了,嘴巴張了張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迴應眼前的狀況。許兮若則靜靜地坐在餐桌前,讓淚水自由地流淌而下;而龔思箏,則站在一旁輕聲細語地安慰著她。


    高槿之緩緩地坐到沙發上,心情沉重無比。這時,向傑從口袋裏摸出一支香煙遞給他,高槿之接過之後並沒有多言,隻是默默地點燃,然後一口接一口地吸著煙,偶爾會抬頭望向正在哭泣的許兮若。每一次目光交匯時,看著她那傷心欲絕的模樣,高槿之心頭愈發煩躁不安起來。


    當這支煙抽到盡頭的時候,高槿之終於開口說道:“好了,別哭了,我們迴家吧。在這兒待久了也不好意思打擾人家。”然而,許兮若卻迴答道:“你自己迴去吧,我等會兒打個車迴去就行。畢竟我們倆家不住在同一個方向,不順路。”


    聽到這句話,高槿之心知肚明許兮若是在賭氣,但就在此刻,他內心深處有一種強烈的衝動,使得他並不想事事順著她。於是,他忍不住怒吼道:“許兮若,你今天到底是怎麽迴事?為什麽什麽事情都要跟我唱反調?”


    許兮若被這突如其來的斥責搞得有點不知所措,她瞪大眼睛看著高槿之,不解地問道:“高槿之,你把話給我說清楚!我哪裏做錯了,什麽 時候故意跟你作對啦?”


    高槿之怒不可遏地吼道:“給你買荷包你不喜歡也就罷了,可你犯不著跟旁人去講我揮霍無度吧?如今喊你歸家你也不肯迴去,你究竟意欲何為啊?”許兮若聽後頓時啞口無言,但很快便迴過神來,氣急敗壞地辯駁道:“我何曾言過不喜這荷包?又何曾指責過你鋪張浪費?我無非隻是覺著此荷包與售價並不匹配罷了!況且我碗裏尚餘半碗飯食未下肚,你就催我返家,怎就不曾關切一下我是否飽腹呢?”麵對許兮若這一連串如疾風驟雨般的質問,高槿之瞠目結舌、不知所措,隻好呆立當場。許兮若眼見高槿之一時語塞,趁勢掩麵痛哭流涕,繼而奪門而出。


    高槿之如遭雷擊般,一時間呆若木雞,筆直地杵在原地。而向傑則眼疾手快,像離弦的箭一般,迅速地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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