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賢妃怒目瞪關衛洛文,手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厲聲喝道,“你是什麽意思?你想說,我跟你沒有半點關係?好,好,好,我一心一意為了你們,你們一個兩個都這樣對我,若如此,我還不如跟了先皇去,可歎先皇一代人傑,卻因為你們……你們……”


    賢妃說到這時眼眶都紅了,一時間竟然再說不出話來,隻含淚看著衛洛文。


    那樣的神色悲愴極了,衛洛文一時敗下陣了,歎了一口氣,恭敬的衝著賢妃重重的磕了一個頭:“我錯了!”


    “你沒錯,是我錯了,你父皇錯了!”賢妃眼淚落下來,身子往邊上一偏,避過衛洛文的目光,神情之間己沒了方才的激動。


    衛洛文跪著低頭不語。


    “有些事人算不過天算,可誰知道會出現這樣的誤差,明明說你是不健康的,可偏偏他才是不健康的那個,而且還這麽嚴重,原以為隻要多撐個幾年,既便有什麽事也無礙,可偏偏他的身體……”


    賢妃說到這裏更咽了起來,拿帕子抹起眼淚來。


    “當初把你送出宮,原本就是一個錯誤,可是不送出宮又不行。”賢妃黯然的道。


    “這些都是我們自己的事,跟舞兒沒有半點關係,她的身體原本也不好,生她的時候,她母親似乎還動用了一些催生的手段,這也是因為我,所以她的身體就更不好了,我不想她重蹈晴陽的覆轍。”


    衛洛文低垂著頭,緩緩的道。


    “可她現在己經進了局,嫁給了燕地,就勢必最後和太子相衝,你就算想讓她出局也不能夠了,這己經不是以我們的意誌為轉移的了!”賢妃歎了一口氣,語速遲緩的道。


    “我知道,所以我想讓舞兒離開燕懷涇。”衛洛文平淡的道。


    這話卻是嚇了賢妃一跳,急抬頭嗬斥道,“你不要輕舉枉動,燕地可是不好惹的,當初你父皇把你送出宮,可以說有一部分也是因為燕地,燕地的世子妃,又豈是隨便能動的。”


    “您放心,我會小心處置這件事的,一定會在合適的時機把舞兒帶走,離開這個漩渦,從此遠走高飛,燕地的勢力再大,也找不到一個隱姓埋名的小女子,況且到時候如果……真的能成,舞兒還可以迴京,那時候她的身份不同,想做什麽也不必顧及燕地。”


    這想法在衛洛文腦海中不隻是一天兩天了,這會賢妃一問,自然答的通順。


    這話說的賢妃一陣無語,半響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轉過身看著衛洛文道:“既然這事你己經決定,那就任由你吧,隻是太後那邊可不好應付,她怕是知道了點消息,特意的跑到梅花庵來,應當是探聽我的下落,別人都以為我死了,但她清楚,我沒死!”


    “您放心,這事不會有差錯的,她就算是懷疑,也找不到您,您隱於梅花庵中,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若那麽好查,當初您初出宮的時候,就被被查到了!”衛洛文安撫賢妃道。


    “這樣最好,但……太後帶著靜德過來,恐怕也是沒安好心的!而且你突然之間出現在梅花庵裏,我怕這會她也早己知道!”賢妃還是有些擔心,她和太後也算是老對手了,對於太後的布局自然有所了解。


    當初就是因為對太後的布局了解,所以才會求得一線生機。


    不過想想晴陽之死,也每每恨得咬牙,這原本就是太後設的局,就是要破自己的局,但最後自己的局沒破掉,卻是搭上了晴陽的性命。


    “您放心,我這會就去見太後,消除她的疑心!”衛洛文點點頭,山門外一路急駛過來,怕賢妃跟舞兒說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倒是沒注意梅花庵山門處是否有人。


    但現在想想必然是有人的,既如此,也得去見見太後。


    賢妃點頭,衛洛文離開賢妃的院子,重新轉到了太後娘娘的院門口,上去輕輕的扣了扣門,然後恭敬的退在一邊。


    一邊一個宮女走了出來,看到衛洛文也沒甚在意,隻上前行了一禮,笑道:“華陽侯,太後娘娘早己等候多時了!”


    衛洛文點頭,跟著宮女進了院子,院子裏人數不少,但都很安靜,宮女,內侍們排成兩隊,都安安靜靜的站在院子裏,看到衛洛文進來,一起行禮。


    還沒到屋門口,便聽到屋子裏有人說話的聲音,時不時的還聽到笑聲傳出,顯見得屋子裏的人心情不錯。


    衛洛文規矩站定在廊下,宮女到屋子裏去通報。


    不一會兒,進去通報的宮女走了出來,笑著對衛洛文道:“華陽侯請進!”


    衛洛文點頭跟著宮女走進了屋子,屋子裏人數不多,當中太後娘娘滿麵笑容的坐在那裏,側麵相陪的正是梅花庵的主持庵主,這會看起來也是神色安和,一看兩個人就是相談甚歡的樣子。


    太後的身邊也就隻有一個嬤嬤和一個宮女侍候著。


    衛洛文上前一步,恭敬的行了一禮。


    “華陽侯不必客氣。”太後揮了揮手,“你這個時候匆匆上山所為何來,聽聞在山門上跑的滿頭大汗!”


    太後上下打量著衛洛文道。


    “稟太後娘娘,是因為靜德的事情!”衛洛文站起身,答道。


    “靜德的事情?靜德有什麽事嗎?”太後輕咦了一聲,詫異的問道。


    “靜德的身體一向不好,之前燕王府派了人來,就說靜德這陣子似乎又不太好了,問我要幾味以前在府裏一直服用的藥,我這裏不放心,特意自己跑了一趟,生怕燕王府的人把她的病給耽誤了,過來一看,幸好沒什麽事!”


    衛洛文苦笑道。


    “華陽侯真是愛女心切!”太後笑了起來,“這可比你以往的華陽侯夫人還要關心自己的女兒啊!”


    “為臣就這麽一個聽話的女兒……”衛洛文說到這裏神色越發的黯然起來,他不是隻有一個女兒,但是隻有這麽一個聽話的女兒,至於那個衛月嬌當然是因為不聽話,才被送到莊子裏去的。


    “對了,你的大女兒呢,哀家好象記得當時還許配給了四皇子,不對現在是五皇子為側妃的,最近怎麽都沒人說起她了?”太後娘娘側頭想了想,似乎想起了衛月嬌這個人,笑道。


    “這……在莊子裏。”衛洛文有些難言的道,他方才其實也就是隨口一說,不知道怎麽迴事,太後娘娘居然很感興趣的樣子,倒實在讓他有幾分意外,他不相信太後真的對衛月嬌的事一無所知。


    四皇子那邊沒了聲音,代表的就是宮裏的意思,這宮裏的意思當然雖然是在塗皇後的掌控中,但太後若是什麽也不知道,衛洛文是不相信的,這位把賢妃鬥的逃離了皇宮的太後,又豈是好相於的。


    “莊子上?好生生的一個女孩子家,真的要一輩子關到莊子上不成?再怎麽樣,她也是你的親生女兒啊,縱然有些不長進,其實也是那起子姨娘妾室鬧的,親生的女兒還小,又有何錯,華陽侯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太後娘娘含蓄的勸道。


    “華陽侯,貧尼以前也是見過貴府上的三小姐的,雖然不說人品特別,但算得上是個較好的小姐了,如果真的因為姨娘的過錯,帶累了三小姐的終身,其實……真的很可惜,總是自家骨肉,華陽侯對六小姐這麽疼愛,對三小姐何以嚴苛至此呢。”


    坐在一邊的梅花庵主居然奇異的插了口。


    “這……”衛洛文猶豫了起來,衛月嬌是他的女兒,當然也會心疼,縱然不齒和憤怒她之後的所作所為,但終究還是自己的女兒,比不得冬姨娘,讓他厭惡之餘,再不想看到。


    每每想起衛月嬌小的時候伴在自己膝下,心裏也總是覺得有些心疼。


    但心疼之後,卻發現自己更心疼的是衛月舞,想想她那麽小便磨難重重,有的還是因為冬姨娘和衛月嬌,於是這心就越發的硬了起來。


    “她……實在是不爭氣!”


    “華陽侯,都過去了,你原本就子嗣單薄,真的把個好好的女兒給關死不成?趁著現在差不多就把她放出來吧,五皇子那邊哀家去說,如果實在不喜,就退了婚,以後找一戶實在的人家,如果五皇子覺得還行,就讓她進門吧!”


    太後娘娘含笑給出了兩條路。


    “請太後娘娘幫著解了這門婚事吧,總是自己生的女兒不爭氣,以後可能給五皇子抹黑,甚至可能遺禍整個華陽侯府,為臣不敢冒這個險。”這個婚事,衛洛文當然是不讚同的,這其實也是衛月嬌被關起來的一個重要的原因。


    這會既然太後娘娘鬆了口,衛洛文自然把話帶了過去。


    “這事……哀家可以考慮考慮,如果五皇子也不喜歡,這門婚事就作罷吧!”太後娘娘含笑點頭。


    衛洛文大喜,又恭敬的向太後磕了一個頭,之後便告退。


    太後笑著允許,衛洛文於是從太後的院子出來,看看時辰不早,便匆匆的帶著從人下了山去。


    至於衛月嬌的事,他得聽太後娘娘那邊的意思,如果還是要嫁五皇子的,衛洛文覺得還是一輩子關起來為好。


    “華陽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走,之前去看過靜德,卻不知道後來又去過哪裏?”看到衛洛文匆匆離開,太後娘娘笑著拿起手邊的茶杯,喝了一口,細眯起眼斜睨了一眼梅花庵主道。


    她知道的可不隻是這麽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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