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月舞走的時候,那個陳嬤嬤匆匆進來,衛月舞認得這位陳嬤嬤,是跟著冬姨娘一起進京的管事婆子,據說是之前在邊關照顧到衛洛文和冬姨娘飯食的管事婆子,說起來應當也算是衛洛文的心腹。


    看起來冬姨娘隔了這麽多年,重新懷上孩子還是另有隱情的。


    迴到清荷院的時候,明大夫也來了,看了看衛月舞的腳,給她配了兩濟膏藥。


    說起來衛月舞的腿其實看不出什麽,隻是這種傷勢,不輕不重,最是說不清楚,隻要患者說她痛,她就是痛的,沒折到骨頭,扭一下總是有的。


    配點膏藥貼一貼最合適。


    “明大夫,我這傷勢多久可以好全?”衛月舞坐在椅子上,柔聲問道。


    “其實……這種傷勢,算不得重,稍稍養個一個星期應當沒事了!如果傷勢還好,二、三天也行!”


    明大夫斟酌了一下道。


    衛月舞微微一笑,知道明大夫知道自己的意思,自己這傷想休個三、五天,或者更少,更多都隨自己,原本就隻是絆一下而己,扭到了是正常的,但若是一直不好,那就顯得過於做作了。


    “明大夫,我父親的身體可康健?”


    “侯爺身上有些舊傷,當時因為在邊關沒有好的診治,所以才會留了傷,有時候還會舊傷發作。”明大夫答道。


    衛洛文身上的舊傷是在邊關做戰的時候受的,他自小便跟著老華陽侯在邊境,大小戰役不知幾許,身上有傷原也是正常。


    邊境苦寒,有些好的藥材沒有,就算是用藥的大夫精通醫術,也有個診治不能的,衛洛文身上留有的舊傷時而複發,就跟這些有關。


    “那其他方麵呢?”衛月舞含蓄的問道。


    “其他侯爺的身體還是不錯的,沒什麽問題!”明大夫雖然不知道衛月舞問的是什麽,還是中規中矩的答道。


    “明大夫可知道冬姨娘為什麽這麽多年沒有懷上孩子?”衛月舞直言問道,水眸中閃過一絲幽深。


    方才父親怒匆匆把陳嬤嬤叫過去,看起來很有隱情。


    “這個……”明大夫猶豫了一下,眼前這位六小姐還是位待字閨中的小小姐,隻是這位小小姐問的話尖銳的讓他一個大夫都不太好答,雖然明大夫現在對衛月舞信服的很,但有些事其實真的不方便告訴她的。


    “明大夫可認識管著父親飲食的陳嬤嬤?”衛月舞看出明大夫臉上的為難,繼續問道。


    “認識!”明大夫一驚。


    “陳嬤嬤可曾從明大夫這裏拿過什麽藥?這麽多年一直拿的嗎?”看到明大夫臉上的驚色,衛月舞心中的猜疑己有一部分證實,繼續往下問道。


    “這……這是一直拿的,侯爺並不太想要子嗣,或者是不想冬姨娘生下子嗣,所以這麽多年一直讓陳嬤嬤在我這裏拿藥,放在他和冬姨娘的飲食中!不過是溫性的藥,對身體並不大礙!”


    明大夫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不得不直言告知。


    這位六小姐實在是太精明了,這樣的事既便是太夫人那裏也是不知情的,而這位才迴京的六小姐卻能猜個八、九分,實在是讓他心驚。


    既然六小姐一定要知道這種事,他也不再隱瞞。


    “冬姨娘知道這事嗎?”衛月舞身子往後一靠,水眸撲閃了兩下,問道。


    “這事冬姨娘不知情,陳嬤嬤是侯爺的心腹,在邊境的時候管著侯爺和冬姨娘的飲食,所以侯爺才讓她從我這裏拿藥。”


    明大夫解釋道。


    “那麽進京後的一段時間呢?”


    進京之後,冬姨娘和衛洛文的飲食都是從大廚房拿的,而且兩個人還不是一起吃的,冬姨娘吃和和衛洛文的都不一樣。


    “那就單放在侯爺的飲食中,就迴京的一段時間,一直用著,偶爾斷一陣子,其實也並無太大的關礙,況且侯爺自己還是用著的。”明大夫解釋道。


    “那……為什麽現在冬姨娘有孕了?”衛月舞不解的問道。


    象這種情形,應當是父親不想再生下孩子,這其實是一個很奇怪的相象,對於沒有子嗣的父親來說,生下一個兒子,承繼華陽侯府的香火是多麽的重要,必竟兩個女兒,誰也不可能繼續華陽侯府。


    讓衛子陽繼承華陽侯的爵位,必竟不是自己的兒子!誰心裏都會有些疙瘩,可父親這裏卻為此做的這麽絕。


    “這個……可能是侯爺停藥了吧!”明大夫結巴了一下,但還是實言道。


    “除了這個還有其他可能嗎?”長睫閃動了兩下,衛月舞又問道,她其實也是通醫理的,這種情況下懷著的孩子,真的能要嗎?


    “這……應當可能性不大!”明大夫苦笑道。


    “明大夫,你先迴去吧,若是父親一會問起來,你就照實說的。隻是這種情況下冬姨娘肚子裏的孩子真的無礙嗎?”


    拿起桌上的茶杯,稍稍喝了一口了,沉吟了一下,衛月舞問道。


    “這……其實總有些關礙的吧,但……也說不準。”明大夫遲疑的道,孩子沒生下來之前,誰也看不出有什麽異常,況且這藥到底是不是停用了,或者什麽時候停用的,著實的不知道真實的情況。


    這次衛月舞點點頭,半響才道:“若是有人問起冬姨娘肚子裏的孩子,隻說孩子很好,是意外之喜,總是父親的子嗣,這將來可能會承繼華陽侯府!”


    “是,屬下明白!”明大夫點點頭,見衛月舞沒有其他吩咐,便告退了出去。


    到外麵抹了一把汗,越發的對衛月舞心裏凜凜,這會隻想匆匆離開。


    無奈才舉步,就被衛洛文派人叫了過去。


    心裏戰戰的跟著來人去了衛洛文的書房,看到衛洛文沉著臉坐在寬大的書案後,一張臉麵沉似水。


    又看到一邊的陳嬤嬤,低頭跪在那裏,看不清顏色,心裏不由的突突。


    但立時想起衛月舞的話,心裏稍定,上前幾步,恭敬的向著衛洛文深施了一禮:“侯爺!”


    “迴京之後,她來拿過藥嗎?”衛洛文沉聲問道。


    “來過二次,拿的還是上次的藥,分毫不差!”明大夫心裏己有底,特地說的嚴謹。


    “沒有半點差錯,為什麽會出錯,冬姨娘有孕了,你不會不知道吧!”衛洛文冷聲道,眼眸閃過一絲厲色。


    之前他沒有查問,其實也隻當看不見,中年了膝下無子,總是一種悲哀,以前很堅持的事情,這會也覺得沒堅持的必要了,必竟衛子陽也長大了,自己一心把爵位傳給衛子陽,跟冬姨娘有沒有生下子嗣來沒有半點關係。


    但今天的事情一發生,才讓衛洛文覺得這事沒自己想象中的簡單,冬姨娘的心很大,大的幾乎要把整個華陽侯府囊擴在裏麵,不隻是自己的正室之位,這讓衛洛文意識到自己再不能坐視不理了。


    有些事,必然讓冬姨娘清醒清醒,絕了她的念想。


    “小的知道,之前冬姨娘還讓小的把過脈,小的當時便想跟侯爺說的,但當時侯爺也不派人問起,小的以為這是侯爺默許的,便不敢多言。”明大夫一板一眼的說道,因為有了衛月舞之前的問話,這話裏意思周全,小心的把自己摘了出來。


    “但如果不是呢?”衛洛文皺著眉頭問道。


    “如果不是……那……那就可以停過藥了……”明大夫看了看一邊的陳嬤嬤低聲道。


    他清楚的知道這個時候一定要說實話,否則侯爺這裏就絕對饒不了他,至於陳嬤嬤那裏,雖然跟自己熟,但熟歸熟,這種時候也是包庇不得的,況且還有六小姐的話墊在裏麵,這要是沒說實話,六小姐可不是好惹的。


    想起這位六小姐看似溫柔,實則淩厲的手段,明大夫暗中打了一個寒戰,這事還是實話實說的好。


    “停過藥?冬姨娘的嗎?”衛洛文冷聲逼問道。


    “應……應當還有侯爺的!”明大夫說的越發的小聲起來。


    “來人,把這個賤奴給押出去,直接買掉!”衛洛文大怒,手重重的在桌案上一拍,大聲喝道。


    他這麽一直在膳食裏加了藥的,這麽多年一直沒有斷過,這次冬姨娘的意外,當然是因為斷了自己的藥,不用說這個婆子是被冬姨娘收賣了,想到自己身邊的人冬姨娘都敢收賣,衛洛文氣的臉都青了。


    一個姨娘不但插手自己夫人的嫁妝,而且還暗藏禍心,這讓衛洛文怎麽忍得下去。


    兩個侍衛進來,一邊一個拉著陳嬤嬤就往外拖!


    “侯爺,侯爺,這事不怪奴婢,是冬姨娘讓奴婢做的,冬姨娘說侯爺歲數也大了,沒有子嗣終竟會被人說,奴婢想著冬姨娘說的話也對,才稍稍停了幾天侯爺的藥,侯爺,奴婢也是為您考慮啊……”


    陳嬤嬤一看大事不好,大聲的喊起冤來,原本她以為這種事侯爺也是樂見其成的,雖然這麽多年一直用著藥,但都這麽多年了,保不定侯爺現在更喜歡要個孩子,所以冬姨娘派人私下裏送了銀子後,她就覺得這不是什麽大事。


    縱然冬姨娘真的懷上了,侯爺也隻有高興,哪裏會治自己的罪。


    這麽一想,她就幫著冬姨娘停了藥,哪裏想到會惹來衛洛文這麽大的怒火!


    無奈,兩個侍衛根本不容她喊冤,直接就把人拖了出去。


    衛洛文站起身來,怒衝衝往外就走,身後明大夫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終究還是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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