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蘇玉徽氣鼓鼓又無可奈何的樣子,一雙桃花眼睜的圓乎乎的,像是四月最為溫柔的春風,吹走了方才籠罩在心底的陰霾。


    他的神情也不似方才那般陰鬱冰冷,陰鷙的麵容帶上了一層淺淺的笑,緩緩道:“宮主於清晨離開了汴梁,而葉先生……”


    說到此處的時候,趙肅語氣不由頓了頓,聽到他這般說,蘇玉徽越發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問道:“葉先生怎麽了?”


    “昨晚連夜被皇上詔進宮,至今日未歸。”


    趙肅的話音落下,蘇二小姐氣得差點說髒話——發生這麽多事,為何她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她惡狠狠的目光瞪向碧煙,還不等說她說什麽呢,卻見追痕已經不動聲色的用身形擋住了她兇悍的目光。


    蘇玉徽……


    就在這時,青舟的到來打破了詭異的氣氛,卻聽他道:“屬下無能,讓那偷襲的刺客跑了。”


    “跑了?”蘇玉徽眉心微微皺了皺,問道:“可看清楚了他是何人?”


    方才那偷襲的暗箭著實卑劣,如果不是趙肅及時趕到,她被那箭射中就算不死也會重傷!


    未曾想到蘇玉徽方才問出口,青舟神情竟閃過了一絲遲疑,蘇玉徽有些不解的問道:“怎麽了這是,莫不是那刺客的身份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青舟隻得硬著頭皮道:“那刺客,是溫桑若……”


    話音落下,果見蘇玉徽的臉色在頃刻之間“刷”的一下就沉了下來,狠狠的瞪了趙肅一眼,不發一言的便就離開了。


    被遷怒的夔王殿下很是無辜的摸了摸鼻子。


    出了刺客這樣的事趙肅自然是不會放蘇玉徽獨自一人迴蘇家的,蘇玉徽討價還價之後坐上了趙肅的馬車,轉道去了靖王府。


    靖王府的書房內江晚奕還沒走呢,便聽說蘇玉徽與趙肅一同來了。


    蘇玉徽本是為了澹月和葉兮清的事來找趙煜的,見江晚奕也在眼中閃過了一絲詫異,挑眉問道:“你在這做什麽?”


    看到他蘇玉徽不由就想到了安敏,是以她的語氣自然算不上多麽和善。


    萬幸的是江晚奕已經習慣了蘇玉徽的態度,摸了摸鼻子,麵不改色的撒謊道:“臣聽聞靖王爺書畫一絕,特意來找他探討一番的。”


    借他十個膽他也不敢當著趙肅的麵說是想將蘇玉徽帶迴南夷的。


    蘇玉徽斜了江晚奕一眼,顯然沒相信他的說辭。江晚奕知道這位不待見自己,便尋了一個理由想退出去——畢竟自從趙肅進來之後雖不發一言,但是看他的眼神陰沉沉的像是要將人給凍死,暫時他可不想招惹這位。


    沒想到,卻被蘇玉徽給叫住了。


    “不知殿下還有什麽吩咐?”江晚奕含笑的問道,他一直以公主之禮對待蘇玉徽,雖然她曾經也抗議過,不過如今卻也是已經習慣了。


    蘇玉徽隻當做沒聽見“殿下”兩個字,問道:“你跟在撰赦身邊最久,可知道他身邊養了一批傀儡人。尋常刀劍進不了他們的身,被砍殺之後流的血液竟然是綠色的,被風吹過就化作了風沙?”


    雖然蘇玉徽不大待見江晚奕,但今日在巷子裏的那些刺客身形實在太過於詭異,或許能從江晚奕的口中知道什麽——雖然江晚奕看似是因為被冥教與蘇顯追殺不得已才躲進了靖王府,但是蘇玉徽清楚的知道他並沒有表麵上看起來那般不中用,就連蘇玉徽都猜不透他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聞言,一直掛著淺淺笑意的江晚奕麵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卻見他皺著眉沒有迴答蘇玉徽的話,而是問道:“莫非殿下遇到了那群兵人?”


    “兵人?”蘇玉徽第一次聽到這樣詭異的東西,不解的看向江晚奕。


    卻聽他迴道:“那是冥教大祭司用蠱和毒養出來的一群怪物,和靨蛇一樣都是屬於上古邪物,他們刀槍不入、水火不侵,戰鬥力十分強大,但沒有任何的思想意識,隻聽從大祭司一個人的吩咐。”


    說著,他別有深意的目光從蘇玉徽的身上越過,落在了趙肅的身上道:“如果殿下今日遇到的是他們單單憑借自己不可能全身而退,是夔王救了殿下?”


    蘇玉徽見江晚奕看向趙肅的目光有些奇怪,眉心微微皺了皺,微微側身擋住了江晚奕奇異的視線,問道:“那樣厲害的怪物可有什麽弱點?”


    江晚奕的視線從趙肅身上收迴,淡淡出兩個字:“並無。”


    話音落下,蘇玉徽眉心一跳,卻聽江晚奕道:“蕭遲在術法之上有著極高的天賦,他將那些隻存在於遠古傳言中的怪物鍛造出了不少可怖的東西,靨蛇、兵人、藥人,其中攻擊力最強、最為可怖的就是藥人,據說在冥教的禁地,藏著一批兵人的軍隊。”


    僅僅是十幾個兵人都能將蘇玉徽逼到絕路,如果存在著一批軍隊的話,那又是一種怎樣可怖的力量……蘇玉徽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不禁問道:“那些怪物……都是用什麽鍛造成的?”


    “人。”此時江晚奕的聲音呈現出一種殘酷的冰冷,“那些怪物,都是用活生生的人鍛造成的。有從小被飼養在冥教的孤兒,也有被販賣到西燕的奴隸。”


    蘇玉徽雖知道冥教中擅長使用邪術,未曾想到會用人體來鍛造兵人這樣有違天和的上古術法,“冥教怎麽說也是西燕國教,冥教大祭司是被封為國師受百姓跪拜的存在,他用普通人來試藥鍛造術法,西燕王都置之不理麽?”


    聽了蘇玉徽的話之後,江晚奕的臉上忽然呈現出了一種讓人琢磨不透的笑容,看著蘇玉徽道:“公主以為,那些人都是西燕人嗎?”


    “那些人,都是從南夷運送到西燕的奴隸!”江晚奕的話音落下,讓蘇玉徽心中不由一驚,卻聽他以一種近乎殘酷的平靜聲音道:“當日大禦亡國,天下三分,大傾、西燕、北越都有君王統治。唯有南夷最為混亂,蠻族首領割據為王,小國戰亂不休,雖有月宮存在穩住了大局,可沒有王的存在,百姓們喪失了信仰與尊嚴。”


    “沒有誰會維護那裏的法製,也沒有誰會維護他們的尊嚴。但凡被大國吞並、滅亡的小國或者山寨,失去了國家的遺民們淪為他國的奴隸,低人一等的生活著,就像是……當年的昭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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