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徹底和公司說白白了,阿五,你什麽感覺呢。楊偉和我站在公司的大門口。他已經把所有的東西都清理完了,我們一起到江總的辦公室和他道別。江總正和一些保險公司的人談最後公司的一些洽談,他好象有話對我們說的樣子,可卻沒有說,但他那不舍的表情,我想我們都會理解的。畢竟我們曾經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是的,應該用“曾經”這個詞語。

    黃旭開玩笑地說。我們三個以後還會再迴來的,那時我們要和江總一起奮鬥。

    人生就是一場夢,迴憶以前在公司的日子,又仿佛是在昨天一樣,心裏有說不出的無奈。公司的拍賣價據說是5百萬,我們從報紙裏得知。那些記者在報紙裏天花亂墜地形容了我們的公司,然後一針見血地說“這就是曾經響當當的廣告公司”。我看到了,真他媽的想打投訴電話。然而社會就是這樣,一朝得誌就風流倜儻,如果大廈倒塌了,就受萬人的唾棄。更何況那也是記者的職業,我又能改變什麽。

    我感覺自己挺麻木的,雖然我沒有象別人一樣輾轉於各路跳槽中,可麵對自己人生的第一次職業的失利,現在卻無法形容自己的情緒。是悲,是憂或者是怒,所有的感情元素都裝在自己的腦海裏。看著逐漸人去樓空的大廈,看著公司外麵的雜草逐漸長得這麽高卻沒有人修理,看著楊偉無數次地在我麵前提公司即將倒閉的事情,我從一開始的擔心,到最後的麻木,過程就這麽快。我覺得自己是沉痛地等待變化,然後麵對變化,卻逃避著假裝堅強。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或許這就是世界上最讓人不願去想念的事。

    我們三個就傻b一樣在公司大門前站了半小時,直到最後的門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關了。然後楊偉突然打破沉默,他說。我們去哪裏喝一頓吧,也算是告慰我們的過去啊。

    楊偉說這話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燕燕,而後是劉庭,我不知道楊偉是怎麽去對待這兩個人。再則是對他癡情的雲菲菲,我一看到她,就覺得可憐。就象是對弱小掙紮的動物一樣。

    黃旭說。那好啊,我們去喝,我幾天要喝它個死去活來。媽的,老子下崗了,也給去發泄一下。

    我並沒有反對。在這樣的時候,我們都有不同的苦楚,發泄就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楊偉就去開車,我們在少林路的“湖美酒家”停車了。才早上九點鍾,服務員一打開門,看到我們就很驚訝地問。這麽早啊,也不知道裏麵的人都來了麽?

    黃旭說。沒關係的,隻要有酒我們就可以了。

    服務員好象覺得有點奇怪,她問。什麽,隻要酒?

    我趕忙解釋說。不是這樣的,他是說我們就隨便吃吃,但主要還是喝酒。

    原來是這樣的。服務員大約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還保留著孩子的味道,她把我引進去,說。你們就在這邊坐吧,菜單在桌子上麵,我去叫叫裏麵的廚師。

    “湖美酒家”我是從來沒有來過的,偶爾經過時,總會看到外麵熙熙攘攘的人群,應該生意還不錯。可我環境都掃視一下,都才隻有二十張桌子的樣子,酒吧裏麵中了兩棵小樹,我也說不出名字來的,再加上牆上都被粉刷得五顏六色的,給人一種與眾不同的享受。我問楊偉。這裏怎麽樣,怎麽才這麽少的桌子啊。

    楊偉和黃旭正埋頭看菜單,他說。還不錯,我來過幾次,酒家後麵有一個露天場所,那裏有更多的桌子,一般晚上那裏都好熱鬧的。

    哦,這樣啊。

    那服務員不一會就過來了,她把頭發都整理一下,穿上和剛才不同的工作服,微笑著說。抱歉啊,讓你們等,你們菜單都點好了麽。

    黃旭把菜單交給她,她看了一下,說。紅燒豬蹄沒有啊,因為還沒有買迴來,能不能換別的?

    我說。那有什麽呢。

    服務員迴答。那你們就換排骨吧,我們這的排骨還挺好吃的。

    楊偉看了我們一下,說。那你就去換吧,另外先上一箱惠泉啤酒過來。

    酒家裏很靜,除了我們三個人之外,就是兩個掃地的大媽。楊偉從口袋裏抽出一包煙,我和黃旭都要了一根。楊偉叼著煙說。我都不知道以後要怎麽辦,你們呢,有著落了嗎?

    黃旭大口大口地吸煙,然後又把它們都吐出來。他說。現在工作哪裏那麽好找啊,找低一點的麽,又覺得委屈了我們這樣的才能,找好一點的麽,別人的要求又是太高。真不知道要怎麽辦。

    楊偉又問我。阿五,那你呢,要做什麽呢?

    說實在的,我的腦海裏也一切空白。我每次都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這個問題,可現在也到了不得不麵對的時候。我卻覺得有點空虛,象是覺得太對不起自己的靈魂。我迴答。我不知道啊,阿偉,順其自然吧。

    楊偉聽了又使勁地再抽著煙,煙霧都繚繞在他的身邊。

    黃旭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腳踩了踩,說。我們說點高興的事情吧,對了,阿偉,上次那個漂亮女生是你的女朋友吧。小子,你真有福氣啊。

    又說到劉庭,我是實在高興不起來。我覺得她也是個悲哀的女生。不知道楊偉會怎麽迴答。

    楊偉說。是啊,怎麽樣,還不錯吧。然後他就笑起來。黃旭接著說。這麽靚的女生都被你泡到,真服了你。

    大約過了半小時,所有菜都做好了。我們三個人互相敬了對方三杯酒,黃旭的臉卻已經紅了,我曾聽別人說過,臉會紅的人,腎功能很好。黃旭帶著酒氣說。今天如果我們哪一個人沒有醉,就繞著這裏跑五十圈。

    這麽狠,你小子真行。楊偉說。

    菜的確做的不錯,吃到肚子裏,嘴巴還是有點香味。如果不仔細咀嚼,也覺察其中最美好的味道。我說。冬天是個美麗的季節,今天我覺得好高興啊。

    楊偉拍著我的肩膀說。阿五,你傻了吧,冬天哪裏有什麽好。都快凍死人了,我想冬天是最不好的季節。不能好好的打籃球流汗,不能到遊泳館裏有遊泳,就隻能整天在被窩裏做夢。我都快要發瘋了。

    然後我就跟他一起大笑起來。笑得是那麽瘋狂。

    幾杯酒下肚後,整個身體都覺得熱起來。我突然想起吳錫的事,就順便說。阿偉,黃旭,我有一個朋友,他準備在泉州開個公司。你們願意隨我過去麽。

    兩個人都沒有思考,就很爽快地說。當然了,我們要在一起。我們是三個臭皮匠啊。

    然後我們又繼續大笑起來。過了一會,楊偉才認真地說。阿五,其實我們也沒有什麽事情做,和你一起去也無妨,你的朋友我們是相信的。能夠在一起工作,當然是最開心的了。

    我努力地把酒送到嘴裏,看著他們那頹廢的樣子,就覺得傷心。心裏有一種無法啟齒的悲傷。我說。那我們就都過去吧,本來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去,現在你們都那麽爽快的答應了。那就一起去吧,嗬嗬。

    酒在我的胃裏不停地翻滾,我們已經解決了半箱惠泉啤酒,瓶子散亂地放在桌子底下。這時候忽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音樂是周傑倫的《七裏香》,我好喜歡的一首歌。

    楊偉看著我說。阿五,你的手機響了。

    我說“不是我的”,一則我的手機沒有振動,二則我的手機鈴聲也不是這音樂。我們都把目光投向了黃旭,他是喝最多的,現在都快要趴在桌子上,他朝我們比畫了一個手勢,然後笑著說。我的,嗬嗬 ,我的。

    喂,你是誰呢。黃旭帶著酒氣問。

    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什麽,歐陽小雨,我不認識啊。黃旭講得好大聲。他又問我。我們認識一個叫歐陽小雨的女生麽。

    我在記憶裏努力地尋找了好久,似乎和叫這個名字的女生,接觸不是很多。但我想到了那次登山,黃旭救了一個女生,而且把衣服都披到她身上。那女生的名字也叫歐陽小雨。我小聲地對黃旭講。好象是我們那次登山時你救的女生。

    黃旭有了點印象了,他改變剛才有點醉酒的口吻說。哦,你是我們登山時碰到的女生麽。對不起哦,有什麽事情啊。

    我們根本聽不到歐陽小雨到底講什麽,隻見黃旭又繼續說。什麽,你要請我啊,就現在,哦,不行啊,我正和我的朋友在一起。

    楊偉夾了一塊雞腿,跟我又幹了一杯。黃旭說。那好吧,我現在和他們在喝酒,如果你願意,那你就過來。在“湖美酒家”,恩,就這樣,拜拜。

    電話掛掉了。

    我們疑惑地問黃旭。她要過來麽,跟她說改天啊。

    黃旭把電話放進兜裏,然後邊吃邊說。她說一定要謝謝我,今天,我能有什麽辦法,那就讓她過來吧。

    楊偉說。你小子啊,真服了你。

    嗬嗬。

    大約過了20分鍾左右的樣子,反正好快,歐陽小雨就風塵仆仆地走進酒家。上身穿一件米格色的外套,還有黑色長筒靴,頭發微卷,跟那天見得完全不一樣。香水味好濃,我們和她隔得好遠都可以聞到。香水味和酒味結合在一起,形成一種複雜而奇怪的味道。

    一見到我們,確切的說,應該是見到黃旭,她便微笑著說。黃旭,嗬嗬,我來了。然後就在一個空椅子上坐下,沒有半點陌生或者生疏的感覺。

    我們就奇怪地看著她,黃旭站起來說。都跟你說了,沒有什麽好謝的,還趕過來。哦,對了,這是阿五,這是阿偉。你們認識下。

    歐陽小雨仔細地看著我們,說。他們好象也是那天跟你一起爬山的吧。

    我們迴答。是的,那天我們見過。

    黃旭叫服務員多拿了一副筷子,對歐陽小雨說。一起吃吧,和我們在一起吃,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妥吧。

    歐陽小雨說。當然不會了,我好幾次都想call你,都不敢。以為你會好忙,我不想打擾你。

    以後就很有空,如果有事找我你盡管打。黃旭說。

    歐陽小雨這時從包裏拿出一樣東西,用紅色的包裝紙包著的,但明顯是禮品,她說。這是我送給你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歡。不要客氣,就收下吧。

    黃旭接過禮品問。什麽啊,我真的不敢收下。

    桌上全都是我們三個吃得剩下的一些殘羹冷炙,歐陽小雨夾了一筷茄子肉說。都說了,送給你,就請收下吧。我可想了好久的,應該適合你的。

    想了好久?!

    我們中國就是有這樣一個習慣,別人送給你的禮品,你是不能當場打開的,所以雖然我和楊偉都很好奇,可我們還是對黃旭說。那你就收下吧,沒有什麽的。

    突然來了個女生,我們也就比剛才的瘋狂收斂了好多。歐陽小雨又對黃旭說。等下我想和你一起出去,可以麽?

    黃旭好象是感到驚訝,吞吞吐吐的沒有迴答。歐陽小雨說。怎麽了,是我太冒昧了麽?

    我知道黃旭是因為有我們在場,而且麵對突如其來的這樣要求,他也覺得無奈。拒絕也不是,答應又不是。我說。黃旭,就去吧,我和阿偉就自己迴去嗬。

    歐陽小雨對我說。阿五,嗬,謝謝你。

    謝謝我。我還感到有點納悶時,歐陽小雨就拿著黃旭的杯子,開始大口的喝酒。記憶裏她好象說自己是一個學生,可我現在卻完全看不出來,隻是感覺她喝酒的方式跟某一個人好象,可我又說不出是誰。我問歐陽小雨。那你今天沒有課麽,今天不是才星期五嗎?

    歐陽小雨笑著說。早上就兩節課,我曠了一節。

    哦,這樣啊。

    我們就又喝了大約一個小時,那一箱啤酒就被喝光了。按常理來說,這還算少,我們三個人的酒量都可以達到兩箱的。可能是因為有歐陽小雨在場,我們也不便瘋狂喝吧。畢竟至少應該保留點顏麵,別人是女生嗬。出門時,陽光一片燦爛,空氣帶著冷氣,刺痛著我的皮膚。

    外麵已經停了好多車,但大都是摩托車或者自行車,我想應該是這裏的工作人員吧。楊偉對黃旭說。那我們就先走吧,你們去吧。

    黃旭的臉很紅,比剛才喝酒的時候還紅。這小子也知道不好意思,我都感覺有點想笑。歐陽小雨就站在他的旁邊,和黃旭比起來,差了將近一個頭,但還是很高的。畢竟黃旭的身高是達到1米80的。黃旭說。那,那好吧,改天我去找你們。

    歐陽小雨也說。不好意思了,那我們走了。

    楊偉後來就和我一直在笑,笑黃旭的害羞,笑黃旭的臉紅。這小子平時在我們麵前,裝得很成熟的樣子,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但接著我們就討論歐陽小雨如何如何的漂亮,學校的女生,看起來就有那麽一點書生氣質。我對楊偉說。那歐陽小雨喝酒的姿勢,和一個人好象,你有沒有感覺得到呢?

    楊偉握著方向盤說。你小子別胡說了,我都記不起來跟誰,哪裏有。是不是見到美女就說美女好啊。

    我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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