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嚇人了,那個姓金的和我在明州還有過一麵之緣,他在家裏行四,金四金四,叫快了就是金子。陛下炮轟金州之前,他就往北麵運過糧食,說是跑高麗,其實也沒少和蒙古人勾搭。沒想到這廝膽子如此大,敢來禍害帝國,真是瞎了眼啊。陛下這麽做小人也明白是什麽用意,效果也確實好,就算有人還在打帝國的主意,經過這件事兒他們也得多掂量掂量了。不過就為了這些小人,陛下就罪責自己,是不是太不值了。”徐量植雖然不是很清楚帝國法律,但腦子不傻,是個正常人,就能知道洪濤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區別隻是值不值的問題。“看眼前不值,但是看長遠了很值得。老徐啊,你常年在外麵跑,千萬不能因為一時的貪念犯這種錯誤。慈氏兩兄弟名聲那麽臭,我都能保他們身家無礙,因為他們對國家有功。你要是想讓徐家在帝國開枝散葉,世代繁榮下去,就別隻看一時,要看得更遠點。”和徐量植一時半會講不明白自己的用意,洪濤也沒有興趣再給別人當老師。他不是笨蛋,隻需要告訴他後果很嚴重就足夠了,至於他信不信,看他自己吧。“陛下放心,老徐不是糊塗人,而且徐家都在帝國生活,不是那些野路子的家夥。陛下,到金河口了,我們走那條線?”徐量植看樣子是聽懂了,也做出了保證。“這是海圖,給領航員,不懂的地方問我。對了,你們徐家的水手本事怎麽樣?這趟可是遠航,就咱們一艘貨船獨行,南邊的海域不太安穩,爪窪島上打仗打了十幾年,很多人都下海當了海盜,如果你沒把握就別強撐,我們走馬六甲也一樣。”洪濤從兜裏拿出一張海圖交給徐量植,這就是他用徐家船的迴報,一張從金河灣直達開普敦港的新航線圖。“嘿嘿嘿,陛下放心,日本那邊的海盜更多,成群成群的,但是看了我徐家的旗號一概跑得遠遠的。他們怕的不是徐家的旗號,而是我這艘大白船。這條船上除了我兒子,一水都是日本水手,他們都是我從日本各地撿來的餓死鬼。別看個子小,但是聽話、不怕死,隻要把他們的家人控製住,讓他們幹啥都成。”徐量植也是一個白胡子老頭了,可他的膽子還和當年一樣大,麵對洪皇帝也啥都敢說。“隻要別人不惹咱們,就啥也不用幹。我身上也沒啥值錢玩意,這麽多年皇帝算是白當了。”洪濤真是啥都沒帶,隻有塞尼婭手裏提著的小皮箱。裏麵不是金銀細軟,而是洪濤這麽多年以來收集到的全球海洋水文資料,另外就是一些筆記本,上麵寫著他腦子裏的某些記憶碎片。如果算價值的話,這個小箱子比整個金河國還值錢。金河國沒了,用這個箱子裏的東西很快就能重建一個,這個箱子沒了,那就真是啥都沒了。“嘿嘿嘿……陛下這是在故意惡心我,隻有我這樣的俗人才需要拚命去掙錢。慈總管弄的煙草已經銷到了日本,他們那兒的將軍家裏很喜歡這種藥材,運過去就能賣掉。”徐量植才不會相信洪濤這番哭窮的話,中華煙草公司很大一部分產品都是通過徐家商號賣到日本、高麗、蒙古國和南宋北方去的,雖然數量不是很大,但架不住單價貴啊。而且每年的產量都穩步增加,稍微算一算,就知道皇家能掙多少錢了。至於說這個公司是不是和洪皇帝有關,徐量植覺得能問出這個問題都很沒腦子。煙草這個東西,誰也沒見過,更不知道它是從哪兒來的,這種玩意百分百是洪皇帝弄出來的,別無分號。“日本人有錢買這麽貴的東西嗎?”洪濤對煙草的銷路不是太關心,這種東西時間越長普及麵兒就越大,凡是能上癮的東西,人類都會忍不住去使用,這也是人性的弱點。不過日本那個地方太窮了,窮得他都提不起去殖民的興趣,上那兒去賣奢侈品好像有點不太合適。“慈總管說了,有金銀就收金銀,沒有金銀用人抵賬也成。當地的女孩子非常能幹活兒,比他那裏的奴隸勤快多了,而且價格便宜。我已經托別的海商往卡蘭巴港運過四次人了,湊夠一船慈總管就會自己找船拉迴去。”在一個合格的商人眼裏,世界上就沒有不值錢的東西,無非就是價格高低和地區不同而已。慈禧在這方麵很能鑽營,這麽多年的監察部長職務,雖然不能讓他成為一名商人,但是可以讓他熟知各個地區、國家裏的風土人情,各地有什麽貨物、特產也瞞不了他。“哦?這些日本女人裏麵,有沒有比較順溜、漂亮的?”剛才還無精打采呢,一聽說慈禧買了很多日本女孩子,洪濤的眼珠子又亮了。“……呃……好像沒有,她們又黑又瘦,小短腿、小矮個,肯定入不了您的法眼。”徐量植沒想到洪濤會這麽直接了當的問這種問題,而且船艙裏還有塞尼婭和塞飛在,就算小聲也有點不合適。“我琢磨也是……你去忙吧,我先睡會兒,晚飯的時候再叫我。”洪濤顯然對徐量植的迴答很失望,不當皇帝了,也就不用再為帝國充門麵,他覺得這樣隨心所欲的生活最舒服,隻可惜這個時代的女孩子質量都不太好,平白缺少了一種樂趣。徐家的船想直航開普敦港,就必須先去文萊港進行補給。商船和戰艦不同,一般都不會帶太多補給品,除非必要也不會做太長距離的直航。每座港口對他們來講都是一座金庫,哪怕不去買賣貨物,中途停一停,上岸打聽打聽行情也是很必要的,說不定就會碰到一個商機呢。當徐家的商船進入文萊港時,已經是三天多以後了,洪濤倒是也不嫌船慢,商船水手就是再能幹,也沒有戰艦上的海軍厲害,短時間的全速航行沒問題,長時間肯定吃不消。“你帶著孩子去寺廟裏轉轉吧,那裏有不少壁畫還是挺不錯的。我就不下船了,這張臉太顯眼,要是發現我來了,他們的國王和僧侶又得一通折騰。”塞尼婭不太適應長時間航行,這些年她也沒怎麽出過海,有點輕微的暈船。讓她們母子下船去轉轉可以緩解一下症狀,真正難受的時候還在後麵,但願她不會反應太大,這玩意誰也沒轍。“陛下……哦對,是老板,我這個腦子也老了,愛忘事兒!”還沒等塞飛帶著母親出門,艙門敲了幾聲,然後徐量植鑽了進來。“怎麽了?”徐量植顯然是有事找自己,而且臉上的神色略帶緊張。洪濤先沒動聲色,等塞尼婭母子出去之後,才示意可以說了。“這件事兒有點蹊蹺,聽我家老大說,好像有人在用望遠鏡窺探咱的船。我這雙老眼有點花了,拿不準,所以就來找您看看。按說不應該啊,徐家的船從來不下南洋,在這裏也不該有什麽熟人,就算咱的船顏色有所不同,這麽近的距離,也不該用望遠鏡查看,您說呢?”“哪條船?指給我看!”徐量植的話讓洪濤立刻警惕了起來,不管對方是什麽來頭,這都不是好兆頭。如果想盯上一艘海船,港口是容易的地方,一旦到了大海上,除非有絕對快的航速,否則很難咬住一艘海船。除非你知道對方去哪兒、走哪條航線,這些信息一般都要在港口才能打聽出來,這也是海盜們常用的方式。“左舷四五個泊位之外,我覺得它很像帝國的捕鯨船,但是船上沒有捕鯨設備。”徐量植走到舷窗旁,一邊指著遠處海麵上的一艘船,一邊去伸手開窗戶。“別開……玻璃窗會反光,讓我看看,是誰在琢磨咱們。”洪濤伸手止住了徐量植的動作,退後一步,舉起望遠鏡,透過舷窗向那艘船上看去。“這兩個孬貨,以為戴上帽子我就認不出來你們了!老徐,派人過去,告訴那條船上一個姓齊的、一個姓溫的,讓他們過來。”隻看了一眼,洪濤就知道那條船上是誰了。藏在桅杆後麵舉著望遠鏡的那個瘦子是溫小七,躲在舵台後麵也舉著一架望遠鏡的是齊祖。他們倆玩鋼鐵、造船是首屈一指的高手,但是當探子的本事差太遠了,連個海軍瞭望手都不夠格,居然不知道迎著陽光的時候要把望遠鏡遮上。“您認識?要不我讓人過去把他們悄悄的弄過來?”徐量植這時候的語氣讓洪濤不由得想起了前幾年的慈禧,不光語氣像,連表情都幾分相似。“不用,我認識他們,應該也沒有惡意。塞飛母子一露麵,我就藏不住了,去叫他們來吧。”洪濤不擔心齊祖和溫小七會對自己不利,這兩個人從自己在法庭裏宣布退位那天起,就想盡了各種辦法想和自己見麵,目的隻有一個,他們想跟著自己一起走。雖然最終也沒見到自己,更沒得到自己的許諾,但他們還是來了,有些時候搞技術的人膽子更大,或者說思想更單純,想的太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