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察部調動皇家海軍的戰艦做什麽用?”接過艦長遞過來的那份文件,洪金河拿起桌上的眼鏡戴上,逐字逐句的看完,又向艦長提出了問題。


    “殿下,這個問題我無權知道,通常內務局不會調動軍隊,但如果有特殊事件,有了國防部的同意,也是可以的。”海上君王號的艦長就是原來的大副,出身於航海學校,算是洪金河的學長。和他的前輩們比起來,這一代孩子更習慣軍隊中的作風,也更習慣於遵守命令,上級就是上級,哪怕你上學時候天天揍他,長大之後隻要他的軍銜比自己高,就得百分百服從。


    “能不能問一問,他們兩艘船是要去執行什麽任務?”洪金河並不滿意艦長的答案,他習慣性的想知道一切未知。


    “……抱歉,殿下,我沒有權利詢問這件事兒,它不在我的職權範圍之內……”艦長沒想到洪金河會這樣問,一時間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迴答。眼前這位皇儲顯然不像洪皇帝那麽好說話,自打上艦之後,半天多的時間裏一直都在悶在艙室查閱各種資料,不是個喜歡說笑的人,所以如何迴答還得措措辭。


    “我也不能知道!?”聽到艦長的迴答,洪金河抬起頭,摘下眼鏡,死死的盯著艦長。


    “抱歉殿下,這是帝國法律規定的,除非有國防部和監察部的直接授權,否則任何人都無權過問。”艦長這次沒轍了,不得不用法律來給自己當擋箭牌,看來這位未來的皇帝對軍隊中的事情還不太熟悉啊。


    “金河,不要再問了。歐艦長,去忙你的吧。”這時泊珠從裏間屋走了出來,止住了還要繼續問的洪金河。


    “母親,帝國法律裏明明寫著皇帝有知情權,我是這支艦隊的最高指揮官,為什麽我不能知道這件事兒?”待艦長走出去關上門,洪金河還在糾結剛才的問題。


    “這件事兒得去問你爹了,他弄的這套法律太複雜,少知道一條都不成。這是在軍隊中,很多法律和日常生活中有所不同,既然艦長說了是法律規定,他就不會是在騙你,你逼他沒有用。非要想搞清楚,可以私下去問國防部的官員,他們應該明白。記住你父親臨行前囑咐的話,多聽、多看、少表態、少插手。你要快快熟悉這些東西,你父親這兩年經常和我抱怨他不想當皇帝了,要把皇位傳給你,你要有準備,明白嗎?”泊珠在政府裏當了這麽多年部長,身邊又有個皇帝陪著,早就不再是以前那個潑辣的漁家女,不能說是一名合格的政客吧,基本的東西還是明白的。


    “我有點怕……很多東西我還不懂。”聽到母親如此直白的和自己談論皇位的事情,洪金河露出了他平時隱藏得很深的另一麵,再怎麽熏陶,他也還是個孩子,剛滿十五歲的孩子。


    “傻孩子,怕什麽,又不是讓你明天就登基。你確實應該多出來練一練,要是你爹跟你一起出來就更好了,和他的臉皮比,你就薄多了。”泊珠摸了摸洪金河的頭,就像在哄小孩子。她也沒有培養皇帝接班人的經驗,如何寬慰自己的兒子是個難題。這時候她想起了洪濤,如果有洪濤在,他會有各種各樣的辦法讓兒子放鬆的,可惜這個挨千刀的居然不陪兒子一起出來!


    距皇儲艦隊大張旗鼓的從金河口離開不到一個時辰,北麵的銀河口裏也鑽出一艘武裝貨船,靜悄悄的遠離了海岸,然後掉頭向南駛去。當金河口上的瞭望塔或者在附近遊弋的巡邏船見到這艘船桅杆頂上那麵黑底白骷髏旗幟時,隻會看一眼近幾天的出航表,確認上麵有一艘舷號為731的貨船在表上,就視它為無物了。要是趕上一位老瞭望手或者老艦長,連出航登記表都不用看,隻要算一算當天的日子,還會把這艘船忽略掉。


    這是一艘隸屬於化工集團的廢料處理船,獨此一艘別無分號。它上麵裝的大部分都是有毒、易燃、易揮發的化學廢料,每旬都會從銀河裏出來一次,把這些廢料運到一個不知名的荒島上去。它持有監察部和國防部的特許免檢文件,可以不進行諸如檢疫、貨物報關之類的手續。其實就算沒有免檢特權,巡邏艦也不會去檢查它的。都不用上艦,隻要靠近這艘船,就會聞到各種各樣的刺激味道。


    駕駛這艘貨船的也不是皇家海軍現役軍官,雖然大家還不懂什麽致癌物不致癌物的,但也本能的不願意來這艘船上工作。於是這艘船上的絕大部分水手就隻能由奴隸擔任,隻有領航員、舵手等少數幾個職位是由化工集團的員工出任。


    這些奴隸水手隻需要在船上工作三年,就可以獲得正式居民身份。雖然這個工作的性質不太保險,但和他們那些在礦山、鑄造廠、冶煉廠、機械廠、捕鯨隊、環衛隊裏工作的同伴相比,這份工作雖然有危險,但並不受罪,勞動強度也很低,隻需要堅持滿三年,就可以成為金河帝國的正式居民了,還可以在化工集團裏找到一份工作,再攢幾年錢,就能讓老婆、兒子一起入籍,過上好日子。


    這本來是帝國政府為了帝國居民的人身安全,在某些特殊工作崗位上設計出來的一套特殊優惠政策,目的就是滿足這些部門特殊工種的來源,同時盡量符合帝國法律、盡量人道一些。可是讓奴隸來承擔危險工作,真的人道嗎?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這很符合金河國的性格。它本身就是一個寄生蟲,隻要能保證本國人民的利益,犧牲別人再正常不過了。要不是洪皇帝假惺惺的非要來點人道主義,像朵花一樣點綴在吸血鬼頭上,帝國政府用槍逼著奴隸們去從事這些危險工作,也不會有一個國民反對的。他們早就認為奴役別國人是天經地義的了,這也是洪皇帝播下的種子,現在都生根發芽了。


    不過這艘731號上的情況和帝國政府的初衷有點出入,它的船員明顯不夠數,桅杆上稀稀拉拉的站著幾名操帆手,都不能同時升帆,還得一根桅杆一根桅杆的換。甲板上也沒幾個人,除了舵手就是領航員。要是下到船艙裏看看,就會發現休班的水手也不夠數,根本不可能達到四班倒的程度,連三班倒都不可能。


    按照鮭魚級武裝貨船的標準配置,四十五名船員才夠數,如果再加上一些搬運工,少說也得七八十人才對,每三年帝國政府為此撥給化工集團的移民份額也正好是八十個,可是目前船上的水手數量將將也就夠一半。那剩餘的水手在哪兒呢?難道說招不上奴隸水手了?這不可能啊,金河帝國什麽時候需要去招聘奴隸水手了,不都是開著船拿著槍抓來的嘛!


    假如洪濤此時在船上,他隻需要隨便詢問幾個水手,就會立刻明白這是怎麽迴事。


    有人在搗鬼,利用帝國政策和監管漏洞在搗鬼!不是沒有奴隸水手可以用,而是化工集團裏負責廢料處理和後勤工作的經理翁小乙不讓用。這種情況也不是近一兩個月的事情,差不多有四年時間全是這樣兒的,731號上始終是不滿員,這些奴隸水手不光要兩班倒疲勞駕駛船隻,到了廢料堆集場還得充當搬運工。


    吃空餉!這是最簡單的一個答案,翁小乙有非常大的嫌疑一直在冒領幾十名奴隸水手的工資。從吃空餉的問題再捋下去,虛報移民數量的問題也會被帶出來,在這幾年時間裏,他的船上雖然始終處於半數水手的狀態,可是辦理的移民數量卻一直沒有下降。從這裏又能聯想到,他不光是虛報移民數量,他還把這些移民真的弄進了金河國,這裏到底是咋呢麽迴事兒呢?這些移民到底是哪兒來的?他們現在又在帝國的什麽部門任職?一大串問題都需要答案。


    能迴答這個問題的人,此時正敞胸露懷的坐在艦長室的沙發上,懷裏還抱著一個身無幾縷沙的少女,在他身前的地板上,兩名幾乎全身暴露的波斯舞女正在努力的扭動著腰身,同時臉上還帶著誘人的媚笑,一邊跳一邊向沙發上的男人放著電流。


    翁小乙這幾年過得非常愜意,自打在文萊港認識了兩位豪爽的海商之後,他終於嚐到了什麽叫富人的生活,也才算明白,原來日子是可以這樣過的、原來手中的權利是可以這樣用的。


    少招幾名奴隸、騰出幾名移民配額、把這些垃圾都不如的有毒廢物賣給大宋海商拉迴去燒窯、刷船,就能換取文萊港裏的一座大宅院和三名年輕的女仆,不是借用,而是屬於自己,和金河城裏那種家家戶戶都一樣的房屋相比,這座宅院不見得建築質量好,但意義不同啊。每次來到文萊港,自己都可以像那些闊綽的海商一樣迴到另一個家,不光有美人相伴,還吃喝不愁。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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