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距離村莊六七百米的地方,陸戰隊全部下了駱駝,很快排成了兩排。這是朗崖改進的陣型,通過昨晚的戰鬥,他認為三排士兵輪流射擊對付奔跑速度比馬慢的駱駝騎兵有點浪費了。射擊間隔太短有時候也不是好事兒,很多駱駝中了第一槍之後不會馬上倒地,而是跑上幾十米再倒。這時候太密集的子彈就沒意義了,有些駱駝身上有七八個彈孔,效率太低。


    “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衝鋒!如果你們擅自衝鋒,我就在你們身後連你們帶敵人一起射殺,你們隻需要保護好我們的兩翼就可以了,什麽時候衝鋒由我來決定。”雖然朗崖已經暗中查看過法蒂姆部族駱駝腿上的烙印,確定他們的駱駝沒有出現在那晚的偷襲中,但洪濤還是不太放心這些人。在陸戰隊發起進攻之前,他拉著阿爾因再三叮囑了法蒂姆兄弟,讓他們千萬不要擅自行動。


    雙方的人數其實差不多,對方部族甚至還多一些,而且全是騎兵。反觀洪濤的隊伍,不光人數略少,一大半還下了駱駝,成了步兵。可是這些步兵氣勢挺足,他們在哨音和小喇叭的指揮下,排著長長的橫隊、踏著堅定的步伐,不緊不慢的向對麵的騎兵壓了過去。在他們身後不遠是兩隊駱駝騎兵,絲毫衝鋒的意思都沒有,隻是保持著固定的距離跟著步兵慢慢走。


    這種作戰方式貝都因人從來都沒見過,除了少數參加過前幾天偷襲行動的騎士之外,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些步兵想幹什麽。走著接近騎兵隊伍,這不是白給嘛?就算是參加過偷襲行動的騎手其實也不太明白,當時是夜間,誰看得清啊。隻知道對方有一種詭異的東西。一閃光、一冒煙自己的這邊的人和駱駝就會死傷,但這個說法沒人信啊。


    麵對慢慢逼近的步兵,貝都因人的騎兵們又開始衝鋒了。其實對付這種單薄陣型的步兵也不用太複雜的戰術,衝上去用駱駝撞、用彎刀砍就是了。真正衝向步兵的人數並不多,大部分駱駝騎士還是把目標放到了步兵身後的那些騎兵身上,在他們眼裏。那才是最有威脅的人。


    高大溫順的駱駝跑起來也是那麽的優雅,它們邁著大步、打著響鼻,把脖子向前伸出,就像在跳天鵝湖。可是給它們伴奏的不是絲竹,而是鐵與火的轟鳴。每隔五六秒鍾,就會有一百多顆高速飛行的鉛彈迎麵打在這些舞者身上,把它們打得渾身是血、跌落塵埃,連同身上的騎士一起重重的摔在砂石地上。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後麵蜂擁而至的同伴踩在腳下。


    現在賽義德終於看清楚了勇敢彪悍的貝都因騎兵是如何被屠殺的。他們就像是海浪,一層一層的撲向礁石,隨之而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喧囂,氣勢十足。可最終的結果卻是礁石紋絲不動,海浪全都撞得粉身碎骨。現在那兩排來迴交換著位置的步兵就像是礁石,雖然看上去很死板、很呆滯,毫無激情可言,更談不上美。但他們把一層又一層的駱駝騎兵都撞碎了。


    當戰場上突然迸發出三聲更大的炸響後,騎兵隊伍的中間居然出來好幾個大缺口。整個騎兵衝鋒陣型居然被直接打透了!原本還能保持方向的騎兵隊伍立刻就散亂了起來。有些駱駝受驚了,開始向兩邊奔跑;有些幹脆跪在了地上,嘴裏吐著白沫子放棄了逃命的念頭;還有些駱駝被騎手控製著想掉頭迴去,稍稍一遲疑、一停滯,一層彈雨就掃了過來,騎兵隊伍就又倒下一片。


    “真主啊……這是來自地獄的怒火……求真主寬恕它的罪惡……”賽義德已經跪倒在地上。衝著聖城的方向不住祈禱。


    火炮的可怕他聽說過,甚至還在洪濤的船上見過試射,但他不覺得這是太嚇人的武器。它們太重了、數量太少了,除了裝在大船上也就沒啥用處。可是這些可以拿在手裏、背在肩上的手炮可就完全不一樣了,它們百分百是殺人的利器。


    現在隻有不到三百人。假如這位皇帝手中有五千名士兵全拿著手炮,世界將會變成什麽樣子?他雖然不是軍人,可是他見過的大戰一點兒都不少,不管是在阿拉伯半島還是埃及或者拜占庭和歐洲大陸,他想不出任何一個國家和地區的軍隊能有辦法抵禦這五千人的進攻。都不用加上那種有兩個輪子,可以安在船上又可以拉著滿地跑的大炮。


    不光是賽義德跪在地上祈禱,法蒂姆的騎兵裏也有很多人從駱駝背上跳下來,跪在地上開始祈禱。從來沒見過槍炮的他們對這種現象無法理解也無法解釋,隻能歸咎於神靈。既然是神靈,那凡人還是虔誠點吧,而且神靈都來了,這個仗也就別指望凡人來打了,先不讓神靈怪罪才是真的。


    其實對付這個時代的滑膛槍、尤其是沒有其它兵種保護的火槍兵也不是沒有辦法,隻需要找準一點堅決突擊就可以了。滑膛槍準頭不夠,隻能打麵不能打點,百米之外彈丸可以偏差十幾米,下墜也非常厲害。如果能讓衝鋒的騎兵縮小著彈麵,采用多路縱隊,不計傷亡,還是可以突破的。


    可惜這種經驗需要不斷的總結,用無數鮮血和生命來總結。當這些貝都因騎兵初次見到槍炮齊鳴的場麵時,他們已經顧不上總結經驗教訓了,是趕緊跪地祈求神靈的原諒,還是跑得遠遠的躲開神靈的處罰,二選一。


    “法蒂姆,該你衝鋒啦!羊群、駱駝群、他們的財產!你再不去就都沒了啊!”洪濤都快把腮幫子吹破了,可是法蒂姆兄弟還坐在駱駝上張著嘴發呆呢,對約定好的信號毫無反應。沒辦法,洪濤隻好自己跑過來,照著他們倆的駱駝屁股上就是一巴掌,然後拿出了他的殺手鐧,錢!


    首領都衝出去了,法蒂姆部族的騎士們也不得不重新爬上駱駝跟著一起衝鋒。在驚愕之餘,勝利和財產也是很誘人的,現在眼前的這個村子已經沒有防禦了,每多跑掉一個人,都是自己部族的損失。


    陸戰隊沒跟著一起衝鋒,他們分成了三十個人的小組,由軍官帶著,逐漸向那一大片帳篷靠近,但絕不進去,隻在外圍遊蕩,有想跑出來的人,隻要不跪地投降,立馬亂槍打死。


    這一仗持續的時間非常短,從雙方列陣到一方完全潰敗,最多隻有二十分鍾時間。可是打掃戰場的時間卻非常長,法蒂姆部族的騎兵比撿破爛的還不如,他們啥都要,連綁帳篷的繩子都不放過,全部打包裝上了駱駝,一直折騰到傍晚才算收拾完。然後這片聚居區就從地麵上消失了,除了地上的痕跡啥都看不到了,比舌頭舔過的盤子還幹淨。


    洪濤也沒進村子,法蒂姆兄弟很遵守約定,一邊追殺敵人的潰兵,一邊派人衝進村子,很快就把這個部族的謝赫一家都給抓住了,然後全都送給了洪濤。這是一個身材挺高大的老頭兒,頭發和胡子都花白了,可是他一點都沒受到洪濤的優待,直接就被朗崖扒掉了大袍綁在帳篷裏。


    “問問他,是誰讓他去偷襲我的。順便告訴他,如果他不說,我就把他家人全扒光了捆在駱駝背上,拉倒馬斯卡城裏去遊街。然後再拉到霍爾木茲和巴士拉去,說不定還會去麥加轉轉。朗崖,先把他的胡子和頭發都剃了,算是我的警告!”麵對這麽一個虔誠的老穆\斯\林,洪濤都沒去試探,直接就放出了大招。你不是對宗教虔誠嗎?得嘞,怎麽褻瀆你的宗教咱就怎麽來,這是卡爾最擅長的,事實證明確實管用。


    “陛下,這樣做不合適,是對整個穆\斯\林世界的褻瀆,能不能先讓我試試說服他?”賽義德沒把洪濤的話翻譯給這位老頭兒,他對洪濤的做法不認同。


    “老賽啊,如果在和平時期,我對任何宗教都尊重,事實上你也看到了,我就是這麽做的。但如果把我拖入了戰爭狀態,比如現在,那就算真主顯靈了,我也得衝他開炮。炸毀熱\那\亞教堂的事情你聽說過吧?那就是我幹的。在我眼裏,我的士兵、我的人民隨便拿出一個來,都比教皇、哈裏發、埃米爾更高貴,我的責任就是去保護他們。現在我的士兵因為他們而死,如果他不把真實情況全告訴我,馬斯卡城很快就不存在了,為此和整個阿拉伯世界開戰也沒關係。隻要我的國民同意,我就樂意炸毀這裏的每一座城市。請記住我的身份,我首先是金河帝國的皇帝,其次才是你的朋友,不要搞顛倒!”


    這次洪濤沒給賽義德麵子,連他一起捎帶了進去。啥叫說話底氣足,這就是底氣足。家裏有糧心不慌,洪濤是家裏有槍炮心不慌。在這種時候不能讓步,要打消他們心中的幻想,很多時候怕才是最有效的和平手段。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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