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船發射藥,百十噸而已,成分還很亂,當然抵不上洪濤艦隊的消耗,所以文南還帶迴來了另一個好處,是朝廷專門給洪濤的。別人不清楚這個舟船轉運使是個啥玩意,理宗皇帝和幾位重臣都明白,文南隻是台前唱戲的傀儡,真正說話算數的還是洪濤這尊菩薩。


    “權知南寧軍、南洋製置使?老文,大宋的南洋都包括哪些地方?”洪濤拿著吏部頒發給他的委任狀,看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印章,找了半天也沒找到皇帝的玉璽是哪個,這就是朝廷給他的補償,一紙空文!


    “大概……就是……先生,說實話吧,大宋並沒這個區域……他們……”這次文南終於結巴了,朝廷這種雞賊態度讓他都覺得對不住自己的先生。但是他又怕洪濤真因為這個急眼了,畢竟說不圖迴報是一迴事兒,真不給又是另一迴事兒了。


    “嘿嘿嘿……他們在糊弄我是吧?成,你還敢和我說,就說明你還把我當老師!沒關係,挺好的,他們如果不糊弄我,給我弄個沿江製置使啥的,我還真不好辦了。你先生我從來不怕雞賊的人,就怕實心眼對待我的人。南洋製置使……我用他們封?權知南寧軍……這是順水推舟啊。他們肯定是這樣琢磨的,我有這些艦隊在手,幾千蒙古軍隊我都能視為無物,南寧軍那個靠海又有大江的地方,我真想要他們也攔不住啊!高、實在是高,現在他們用一塊破綢子,就把我解決了,不用等我去搶,人家送你手裏來了,恐怕這個權是真的權了吧?”洪濤對這份委任狀真是有點哭笑不得,南宋朝廷又開始玩那套拿手的把戲了。他們一方麵驚喜自己艦隊的戰鬥力,另一方麵又很恐懼,既想讓自己繼續幫他們對付蒙古人,又怕自己在他們的地盤上占山為王。但他們又覺得打不過自己。咋辦呢?幹脆變被動為主動,扔給自己一個大大的帽子,先把自己穩住,然後再視事態發展決定該如何對付自己。標準的緩兵之計!


    “連權也是假權,南寧軍是軍鎮,沒有知州、知府的職位,先生這個權知南寧軍有職無權,指揮不動南寧軍的一兵一卒、調配不了南寧軍的一粒米……”既然洪濤自己都明白了。文南幹脆也豁出去了,又補充了一個實情讓洪濤知曉,那個權知南寧軍也是假的。


    “唉……這點心眼子全用自己人身上了,一朝遭蛇咬十年怕井繩啊!我想問問,朝廷總不會傻到想憑一張紙就把我打發了吧?這兩個職務裏總該有一個是有點權力的,虛職也是職啊!你幫我琢磨琢磨,它們是不是還有點用處?”洪濤最看不上南宋朝廷的就是這點兒,但是他並沒把理宗皇帝和鄭清之那些人當傻子。如果真和文南說的那樣全是假的,沒必要啊,這樣反而更得罪自己了。還不如啥都不給呢。


    “……嗯,南寧軍雖然先生指揮不了,但是他們也不能指揮先生,從品級上講,您和他們是平級的。製置使這是虛職,沒有一點用處,而且這是個戰時軍職,您手裏沒有大宋軍隊,地方上也不會給您任何物資,想來是沒用的。”文南摸著胡子想了想。又把這兩個職務的具體權限給洪濤細講了一下,還是沒覺出來有什麽便宜可占。


    “嗯!有點意思了啊……你是說如果我在南寧軍地盤上弄一個權知南寧軍的府衙係統,他們也管不了我唄?”可是洪濤不這麽想,鑽各種體係的漏洞正是他的長項。瞬間就想出了一種可能性。


    “理論上是這樣……可先生去哪兒找那麽多人手?南寧軍可是邊陲軍鎮,除了軍隊就是黎人!”文南不太懂洪濤的意思,他想不出在海南島上弄個府衙有什麽用處,自己這位先生又不想在大宋做官,大宋朝廷也不會給他派發錢糧和官吏,自己弄一套班子出來?先不說朝廷承認不承認吧。這費錢費糧的,何苦呢?


    “哎……話不能這麽說。以前咱們讓黎人采礦隻是為了馬場,不能大規模開采。現在我是權知南寧軍了,我弄個采礦場南寧軍管不著我吧?”洪濤想問題的方式和文南不同,他時刻在琢磨能為自己獲得什麽利益,隻要利益足夠,封他當弼馬溫都沒關係。


    “著啊!!!確實如先生所說,您指揮不了南寧軍,南寧軍也不能管您!有重大分歧的時候,他們隻能向朝廷上報,等待朝廷的決斷。”文南聽懂了,使勁拍了自己腦袋一下,埋怨自己愚蠢,和洪濤混了這麽多年,居然還沒跳出原本的思維圈子,白學了!


    “嘿嘿嘿……如此說來,那個南洋製置使也大有用途啦!軍職是吧?戰時才用得上是吧?這好辦啊,我說南洋啥時候打仗就得啥時候打,然後我這個製置使不就是實職了嘛,哈哈哈哈……老文啊,你說你這個先生認的冤嗎?一點都不冤啊!諸葛亮活過來也不過如此了吧?”按照這個思路,洪濤又找到了南洋製置使這個職務上的漏洞,放到別的地方洪濤沒這麽大能力,但是在南洋這片海域裏,自己比理宗皇帝說話管用。不就是戰爭嘛,分分鍾打起來啊,這個屎盆子扣誰腦袋上洪濤都想好了,爪哇人啊!一事不勞二主,反正他們也背過一次黑鍋了,再背一次也沒什麽可別扭的,虱子多了不咬!


    “先生不可,此時朝廷正在全力對付北方的蒙古,如果再有南洋戰亂,朝廷……朝廷恐怕無力支撐了!”說到底,文南還是個大宋官員,還是個很有責任感的大宋官員,他不想看到大宋受到一點點傷害,哪怕是洪濤,他也不願意。


    “你的腦子亂了,南洋會有戰爭嗎?誰打誰?金河灣打大宋、還是爪哇人打金河灣?這不就是個說辭嘛!我說有戰爭它就得有,沒有也得有!不過這個戰爭不會對你的朝廷有半分影響,更不會影響那些海商,朝廷樂意我還不樂意呢?”洪濤沒搭理文南這種不忠誠的表現,而是把那張委任狀仔細疊好鎖進了自己的小箱子,這玩意有大用處。


    別看這兩個官職都是虛的,但洪濤覺得很有用。他已經想好用它幹嘛了,它就是那張虎皮,自己要拿著它扯大旗。對於南番諸國來講,大宋的牌號是響當當的,如果自己有了大宋官方認可,再加上金河灣的武力輔助,控製起南番諸國來就容易多了。虛職!在大宋這裏是虛職,到了外國就是真金白銀的大宋高官,統領一方軍鎮你怕不怕!製置使級別的軍職你怕不怕!再敢心懷不軌,咱就敢代表大宋朝懲罰你!而且是師出有名!這個名在當代很必要,否則曆史上也不會有那麽多梟雄四處找人來正名,名不正則言不順!


    南宋朝廷這次是失算了,他們肯定想象不到洪濤有多奸詐,還按照原來的老辦法處理不好控製的邊緣勢力,打算用一紙虛職把洪濤招安,然後再慢慢想辦法把他弄成光杆司令,就像對付那些農民起義軍和災荒的流民一樣,最終當豬養起來完事兒。


    可惜那些朝廷大員們還是沒看透洪濤是個啥,他不是豬,也不是小白兔,他是條大老鼠!小眼睛一翻楞就是一肚子壞主意,不給他借口他還要攪風攪雨呢,現在給了他一個名正言順的官職,他就能玩出更多花樣來。真心講,洪濤覺得朝廷待自己不薄,這兩個職務簡直就是給自己量身定製的,再合適不過了。為了報答朝廷對自己的信任,洪濤決定必須把這兩個工作做好,必須要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對,死了都不能已,還得傳給自己兒子、孫子,這兩個官職就算姓洪了,誰搶和誰急眼!


    該迴家了,明州再好、江竹意再善解人意、朝廷再對自己表達善意,此處也不是自己的家。看一看船上水手們的情緒就知道,他們想家了。千裏之外密林中那座小城才是他們的歸宿,那裏沒有明州的繁華,但是它安靜寧和,不用考慮家人的安危、也不用琢磨誰是官誰是民,迴到那裏才能讓他們心安。


    登州和密州就讓它們多存在些日子吧,隨著襄陽方麵的蒙古軍隊開始後撤,原本入侵淮西方向的蒙古兵力馬上就得不到後方的支援,成了孤軍。為了避免被南宋軍隊切斷後路,不得不放棄了向南繼續挺進,正在慢慢的向北收縮。三路南侵的隊伍,現在已經撤走了兩路,僅剩四川一路,如果南宋軍隊還搞不定,那就別玩了,等死吧!救人也要問這個人能不能救,如果真的已經病入膏肓,連喘氣的力氣都沒了,那洪濤才不會去白費力氣,說不定會出手送它一程,早死早超生,免得多承受痛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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