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啊,你那位當宰相的世伯不合格,咱們都已經到這裏了,居然沒有水師的船前來盤問,非要等進了錢塘江口才巡查,假如咱們是敵方咋辦?一個國家的首都防備如此……”船隊剛進入杭州灣,洪濤又開始挑毛病了,他認為這裏的海上防禦太鬆懈,一旦被敵人從海麵上偷襲,根本就沒時間反應。


    “咣咣咣……咣咣咣……”還沒等他發表完有關首都防禦圈質量的長篇大論,桅杆上的警鍾突然敲響了,還是戰鬥警報。


    “大規模船隊!我艸!不會吧,難道說朝廷打算一鼓作氣拿下我?哈哈哈哈哈,老羅,你趕緊迴你的船上去,帶著運糧船隊掉頭去嵊泗列島東邊。船上的領航員知道地方,那裏島嶼眾多,朝廷的水師也很難找到你們,我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再去找你匯合。”在教育別人的時候被打斷,是洪濤最煩的,現在能找到一個值得教育、又能老老實實聽自己教育的人越來越不容易了,就連慈悲都被自己這個碎嘴子說煩了,抓住一個羅有德不容易啊。是誰來搗亂?這個問題沒人能迴答洪濤,金河號的艦長就是他本人,連大副都沒有,他隻能自己抬頭看瞭望手的旗語。


    “洪兄,莫要衝動,說不定是朝廷前來迎接的船隊,宰相出行,總不能也坐一條小舟吧……”羅有德一看洪濤有要開打的架勢,趕忙相勸。


    “那是自然,我當然會看清楚才動手,而且我還會等他們先動手我才動手,這叫自衛反擊!不過你還是得走,一打起來,咱們船少,你們還都是滿載的重船,逃都逃不掉。戰火無情啊,到時候恐怕就沒人管你們是不是大宋子民了。我不是心疼你,我是怕傷到船上那些導航員和軍官。他們都是金河灣的子弟,比你值錢多了。去吧,我會小心應付的,隻要不是心懷惡意來的。我絕對不先動手。降帆!放救生艇,送羅經理離艦……”羅有德被洪濤半推半送的弄上了救生艇,目前對麵的船還看不到自己的船隊,不管他們是敵是友,洪濤都要做好戰鬥準備。把運糧船隊支開,這七艘戰艦就是出籠的老虎,來多少敵船都不怕。


    “滿帆、全速、縱列、戰鬥間距五百米!解炮衣、跟隨旗艦發射!”羅有德的小船剛離開金河號,洪濤就向領航員下達了一串命令。不管對方是誰、會不會誤會,他都不會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什麽尼瑪自衛反擊,那隻是安慰羅有德的說辭,隻要洪濤發現一絲不對勁兒,大炮彈就得飛過去,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才是他的人生哲學。即便事後得知打錯了,那也就是賠禮道歉嘛。反正死的是別人,道歉時候多流幾滴眼淚唄。如果讓別人先動手了,那自己就是被賠禮道歉和被流淚的主兒了,堅決不能夠幹啊!


    “三十艘……三桅沙船!十一艘五桅沙船!五艘,特別大的樓船……報告艦長,我也認不出那是什麽船!一艘特別特別大的船……還有好多小船!”隨著雙方距離越來越近,洪濤已經能從望遠鏡裏看到一片帆影了,但還是看不清對方的船隻摸樣。不過瞭望台上的瞭望手卻能看到,一邊看一邊由副手揮動旗語,把他所見到的情況傳達給艦長和後麵的船隊。說著說著。瞭望手也開始嘀咕了,他就沒見過這麽多船,已經快數不過來了。


    “降頂帆!”洪濤心裏也沒底,他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當初在卡巴蘭港和阿拉伯艦隊對戰。那是跟蹤了好多天之後,把對方的船隻和數量都摸清楚了,才做到心中有數。而且阿拉伯人的船都比較小,脆皮兒,比較好對付。眼前這支巨大的船隊,不光是把瞭望手震住了。連洪濤這個艦隊司令也有點含糊。數量多不說,這個船隻個頭也有點大,那十多艘五桅沙船就不比金河號小了,居然還有更大的一艘船。如何應對洪濤得抽時間好好想想,但他又不能和其它艦長說我得想想,隻能是降速行駛,拖一拖時間。


    “他們掛的是大宋水師旗號,還有團龍旗!”還沒等洪濤想明白呢,瞭望手又傳下了消息,導航員站在洪濤身邊充當了大副職責。


    “團龍旗是什麽玩意?大宋官員出來,也能掛龍旗?皇家艦隊?”洪濤轉頭問了問導航員。


    “……”這位出自航海學校第一期的優秀畢業生茫然的看著自己的校長,搖了搖頭。


    “艸!不該讓老羅走啊,要是有老文在也成,說不定他們都能認識……”洪濤沒去責怪這個小導航員學藝不精,他自己也不清楚的東西憑什麽去責怪別人,此時他倒想起羅有德和文南了。


    “校長,海波號上發來旗語,說……說前麵是大宋朝的皇帝禦駕親征了……他問還打不打?”就在洪濤轉著小眼睛琢磨該怎麽辦時,瞭望手又傳下來消息,這次不是敵方船隊的信息,而是己方艦隊裏的通信。那個小導航員一說起大宋皇帝來了,也有點含糊,如果沒有洪濤在這裏,讓他當司令,說不定就指揮艦隊掉頭跑了。


    “我艸!我艸!我踢死你!大宋皇帝喂過你一粒米啊!大宋皇帝教過你一個字兒啊!你是大宋的子民還是金河灣的孩子?發旗語,讓每位艦長明確告訴我,假如對麵是大宋皇帝,他們敢不敢開炮!”本來就有點疑惑的洪濤聽了導航員說話的腔調,突然爆發了,轉身揪著他的脖領子就是一個大背跨,摔在地上還不解恨,跟著又踹了兩腳,衝著一甲扳水手和操帆手咆哮起來。他非常非常厭煩這種狀況,自己累死累活經營了近十年,結果光是皇帝兩個字兒就讓自己身邊的人心生懼意,深深地無力感很快就轉變成憤怒。


    “海波號說他不認識大宋皇帝……”


    “洪鯢號說他也不認識大宋皇帝……”


    “泉州號說他隻認識主人,還有翁丫……”


    很快,各艦的答複通過旗語發了迴來。慈悲這個不要臉的玩意,居然當著全艦隊的人還在給翁丫捧臭腳,洪濤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小子別結婚,結婚之後他就誰也不認識了,隻認識他老婆,百分百娶了媳婦忘了娘的坑爹貨。


    “開始裝填炮彈,左舷迎敵!旗艦不開炮,誰也不許開火。”聽了各位艦長的迴答,洪濤心裏稍微好受點了,和這些跟著自己四處燒殺搶掠過的艦長相比,剛從學校裏學出來的學員們還是嫩啊。他們有知識但是沒膽量,還得經過血雨腥風的洗禮,才能真正成材。


    兩隻艦隊越來越近,對方顯然並不是剛剛駛過來,而是已經等候多時了,幾艘大船都沒有升帆,發現洪濤的艦隊之後,才有幾艘三桅沙船向這邊駛來。怎麽看怎麽不像來打仗的,倒像是要在海上擺一個朝堂出來,讓洪濤這支數量明顯少很多的客隊上前參拜。


    “看到了吧,這種人就叫腦殘!都不知道對方的來意,就敢如此放鬆,假如我們不懷好意,隻需要加速衝擊,他們的船隊連升帆機動的時間都不夠。那艘大樓船簡直就是最好的標靶,所有炮彈全得招唿在它身上。記住啊,以後你要是當了艦長,千萬別犯這種錯誤。在大海上,隻有自己艦隊的同伴和死人才是朋友,一切活著的東西都是敵人,除非他們已經死了或者正在死。”看到了南宋水師這個做派,洪濤放下望遠鏡,把那個剛被他摔了一跤還踹了兩腳的導航員拉到身邊,又給人家講上了。


    “校長,我爹說皇帝是天上的星星下凡,是神仙……還說您也是神仙。”這個導航員的腦子離慈悲差著十萬八千裏,智商夠,但情商太低了。上了這麽多年學,聽過洪濤這麽多節課,居然不清楚自己校長討厭什麽、喜歡什麽。


    “我讓你神仙!我讓你星星下凡!地理課你是怎麽畢業的?這次迴去我就去看你的考試卷子,上麵隻要有一點兒錯誤,你就tm給我迴去蹲班重讀!”洪濤對剛才自己的粗暴行為有點內疚,本來是想安慰安慰這個小導航員,沒想到他真是扶不上牆的爛泥,皇帝的問題還沒解決,又開始玩神仙那套了。這兩個東西都是自己深惡痛絕的,不揍一頓真是不符合自己的作風,按在地上接著打吧,不光要打,還有後患,這種笨蛋居然能從航海學校畢業,洪濤很憤怒!


    “校……艦長,船上來的是文老師……”幾分鍾之後,洪濤又背著手站在艉樓上鎮定自若了,那個小導航員捂著渾身的傷痛,還得完成份內的工作,有眼淚也不敢掉。在金河灣的艦隊裏有一條規則,就是在船上不許哭,不管你受了多大委屈,隻要掉眼淚,立馬就會被懲罰,不問青紅皂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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