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洪濤的這個做法,文南是舉雙手雙腳歡迎,他甚至主動要求留在卡巴蘭當第一任校長,能把聖人教化傳播到海外蠻夷之國,是他們這些文人畢生的追求。假如幾十年之後有他的學生去大宋參加考試,那他就立馬流芳千古了,史書上必然會有他一筆。可惜洪濤沒給他這個機會,隻答應他那位同事可以調過來任職,而他還是老老實實留在身邊寫傳記、當秘書吧。


    三百馬穆魯克騎兵洪濤隻帶走了一百五,因為船上實在裝不下了,人好辦,馬沒地方安置。無奈,剩下一百五十名騎兵全便宜給了塔巴王子。其實他也養不起,不過洪濤給他出了一個注意,然後他就養得起了,那就是收稅!也不能叫收稅,洪濤說叫管理費。每個商人來此地做買賣,也別按照什麽稅率交稅了,就固定交一份兒不太多的小錢給卡巴蘭港政府,也就是塔巴王子。這個錢幹嘛用呢?當然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了。塔巴王子收了這份錢之後,要負責市場、港口內的安全、衛生、和秩序。所以大家這個錢不白交,等於是花錢雇了一個服務者兼保鏢。


    收錢,塔巴王子當然樂意了,可是他不太敢收,尤其是向這裏的兩大勢力收,一邊是大宋商人,一邊是大食商人,隨便拿出一個都讓他頭疼。不過這是以前,現在洪濤說能收了,他立馬就敢收了。在卡巴蘭誰最大?不是大宋商人,也不是大食人,更不是他塔巴王子,而是這位金河公司、海峽公司的雙料董事長,他說成了,那這件事就必須成,不成也得成!誰敢反對,塔巴王子就敢真動手!他手裏雖然沒啥拿得出手的兵力,但是他女婿泊蛟有啊。那一百多馬穆魯克騎兵名義上是他的,但管理權都在泊蛟手裏。再加上齊裝滿員的一艘振州號,塔巴王子覺得自己可以向國王這個稱號再邁近一步了。


    俗話說福不雙至禍不單行,艦隊剛進入馬六甲海峽,還沒到普吉島東側。廣州號就鑽了出來,都不用看他們的旗語,洪濤就知道出事兒了。因為廣州號的船身上黑一塊白一塊的,就和剛經曆過火災似的。


    “姑丈,我們被伏擊了!馬六甲港也丟了。他們的船太多,我打不過他們!”泊魚爬上旗艦的時候,說話都帶著哭聲的,腦袋上還包著一塊白布,裏麵有血印子。等他真看見洪濤的時候,眼淚就掉了下來,很委屈。


    “多大了還哭?沒有一個水手願意跟著一位愛哭的艦長,以後你還打算不打算出海了?如果想,趕緊把眼淚給我收迴去,我數三下!”洪濤聽到泊魚的話。心裏反倒踏實了。剛才他以為是金河灣被人抄了呢,隻要老家沒事兒,別的地方丟了就丟了,人沒死就還有未來。


    “……”泊魚撇了一眼翁丫那個輕蔑的表情,又看了看四周水手們笑嘻嘻的臉,也覺得自己好像是有點太慫了,使勁眨了眨眼,把哭聲忍住了,但是眼淚還沒止住,吧嗒吧嗒的還往下掉呢。


    “進來說。慢慢說!”洪濤就當他不哭了,十幾歲的孩子,如果放到後世,還背著書包上初中呢。就算再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身上那些孩子的習性還是不能完全去掉的。


    泊魚不是護送著兩艘商船先離開卡巴蘭港了嘛,一路上也挺順林的,很快就鑽進了馬六甲海峽。但是他沒直接去馬六甲港,而是先跑到檳城港停靠了一下。為啥呢?顯擺唄,第一次獨自帶領一個艦隊。他不光是艦長,還是艦隊司令了,桅杆上掛著司令旗。這種榮耀平時他得不到,好不容易有一次,不在更多人麵前得瑟得瑟得憋死他。


    這就叫命大!如果他一頭紮到馬六甲港去,又沒有洪濤那個賊心眼兒,很可能直接就鑽進了別人的圈套,因為現在馬六甲港已經被別人占領了,連馬六甲的那個國王都被殺了。一聽見馬六甲港被別人占了,泊魚立刻火冒三丈,於是他單槍匹馬的率領廣州號連夜就衝了過去,打算用榴彈把港口重新搶迴來。結果就是……這個愣小子命確實大,由於是夜戰,對方措手不及,也不太習慣,讓他殺了一個來迴兒,最終還是沒圍住讓他跑了。不過他也沒占到任何便宜,港口都沒靠近過去,廣州號就被幾艘火船給撞上了,如果不是廣州號的外殼超出了當時人們想象的厚,估計早就變成了一個大火炬,上麵的榴彈再一殉爆,活不下來幾個人。


    “姑丈,我是不是特別丟人啊……”泊魚說完事情的大概經曆,還在糾結他的形象問題。


    “丟人倒是不丟人,我隻是納悶,到底是誰有這麽大本事,能把馬六甲港拿下來,而且連國王都沒跑掉,你認識和你作戰的那些船嗎?”洪濤現在顧不上去安慰泊魚了,做為一個艦隊司令,小家夥必須受罰,因為他違反了艦隊的很多規定,不光自己受了傷、戰艦受了傷,還死傷了好幾名水手。如果每位艦長都像他這樣不管不顧的蠻幹,自己這個艦隊永遠也強大不起來,造的沒沉的快啊。可現在這都不是主要問題,主要問題是襲擊者到底是誰?按說這片地區應該是三佛齊、也就是室利佛逝王國的地盤啊,西邊的注輦國已經讓自己打跑了,半個國家都被燒光了,也沒工夫跑過來攻打馬六甲,難道說附近還有其它大國家的存在?或者是北邊的暹羅人?


    “有點像大食人的槳帆船,但是個頭都很小,邊上還帶著木架子,又像是慈禧他們那種邊架艇,但是個頭又大多了,有十米左右長吧。另外在港口還停著幾艘大船,我看著像是大宋的海船,不過天黑距離遠,看不清。這裏的國王說他們是東爪哇國的人,姑丈,這個東爪哇國在哪兒啊?”泊魚一邊說還一邊拿起桌子上的筆,給洪濤畫了一個示意圖,又把他聽到的傳聞講了出來。


    “大食人!邊架艇?宋船!東爪哇?……這都不挨邊啊?你先去找這裏的國王,和他要個明白人,過來給我講講清楚”洪濤沒見過泊魚畫的這種船型,也想不通為何會有宋朝的船隻出現在馬六甲港。另外這裏距離爪哇島還遠著呢,他們跑過來幹嘛?對於不太明白的事情,洪濤向來小心謹慎,就算自己的艦隊不怕那些烏合之眾,也要搞明白為什麽。收複馬六甲港是必須的,但不急在這一會兒半會兒。


    整整一天,洪濤的旗艦上都是人來人往的,有檳城港對麵那個小國王的使者,還有兩艘商船上的海商,都跑過來哭訴了。前者是為了表哥被人殺、國家被人占而告狀,盼望海峽公司的艦隊能幫他出氣;後者是擔心自己迴不去大宋,過來探聽風聲的。從他們口中,洪濤大概聽明白了襲擊馬六甲港的是些什麽人了,確實是爪哇人,準確的說叫東爪哇國,或者叫新訶沙裏國,也是個伊斯蘭教國家。


    這個新訶沙裏國一直都在和三佛齊國打仗,以前是三佛齊國占優勢,但自從注輦國也從西邊入侵馬六甲海峽之後,三佛齊國就有點顧不過來了。雙線作戰、腹背受敵,再加上原本就有點鬆散的各個屬國不太給力,逐漸被東爪哇國占了上風,已經把三佛齊國的勢力從爪窪島上全部趕了出來,趁機還入侵了三佛齊國的主要領土蘇門答臘島,逼得三佛齊國把首都都從巨港遷到了占碑,南部地區已經全部失守。


    可是東爪哇國的軍隊從來沒到馬六甲海峽裏肆虐過,這是第一次。為什麽突然要跨越那麽遠的距離來攻擊一個數不上號的小港口,大家就說不出緣由,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兩年馬六甲港發展的太快,成了附近的貿易集結地,引起了東爪哇國的垂涎。


    到底是不是這個原因呢?誰也不清楚,可這麽說也不太合理,馬六甲港就算再小,也是三佛齊國的地盤兒,被偷襲已經十多天了,三佛齊國居然連個人影都沒出現。


    你說你沒看見,那不可能,大家就隔著一條海峽,一天兩天沒看見,這邊都滅了城了,攻防戰進行了整整三天三夜,碼頭燃起的大火海峽對麵能看不見?


    你說你沒兵,那更不可能了。如果你連這麽點兵都派不出來,那還和東爪哇國打什麽仗啊,直接投降了大家都省事兒。說句更難聽的,馬六甲港一丟,三佛齊國就是三麵受敵了,這種局麵就算是再笨的國王也應該清楚意味著什麽。


    這裏還有一個事兒,更讓洪濤不解了,就是兩名從馬六甲港逃出來的當地漁民向檳城港的國王匯報說,進攻馬六甲港的不光是東爪哇人,還有宋人和大食人!最先停靠在馬六甲港的大船,就是宋人的。也正是因為這幾艘宋人的大海船,馬六甲港才沒什麽戒備,結果剛入夜,就從船上下來很多軍隊,直接就把港口占領了,後麵陸續登陸的才是那些小船上的東爪哇國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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