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南宋都城臨安的頭一晚,洪濤居然失眠了,睡到半夜就死活睡不著,很有點小時候去春遊的感覺,老想著明天該如何玩。既然睡不著,那就起吧,連羅有德都沒打攪,獨自溜出了院門,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估計也就3點左右。幹啥去呢?先去禦街邊上看看,看看大宋朝的官員們是如何上朝的,是否真要起這麽早上班?


    至於今天有沒有早朝、官員們上不上朝,洪濤根本不關心。出來玩嘛,就得有一個好心態,不能要求什麽都和自己的意,很多時候,挫敗也是一種享受,看到了算賺的,沒看著就沒看著,再找別的看,沒什麽可失去的。洪濤就打算當一次南宋背包客,在臨安城裏來個一日遊,看到啥算啥,看不見也不想,累了就找個茶樓歇會兒,晚飯前能迴來就成。


    今天洪濤運氣不錯,還真看到上朝的大臣了,他們還真和羅有德說的那樣,大多數全騎著馬,有紅袍的有紫袍的,有的是由家人提著個燈籠在前麵引路,有的幹脆自己在馬上提著燈籠,從禦街兩邊的道路上一直向南而去。洪濤和個二傻子一樣,站在禦街的十字路口,嘴裏還嚼著一個環餅,一邊吃一邊和看守禦街的街道司職工聊天。洪濤有這個本事,就是能隨時隨地與地層民眾打成一片,幾句噓寒問暖的話一獻上,那個街道司的職工就放下手中的竹掃把,和他聊了起來。主要是給洪濤介紹剛過去這個是誰、官職是什麽,順便再說說有關這位官員的流言蜚語,兩個人一會竊竊私語,一會兒哈哈大笑,相處得很歡樂。


    有了良好的開端,洪濤的信心就更足了。宋人很好相處,隻要慢慢說話,也能大部分聽懂當地的語言,有了這個清潔工的介紹。洪濤下一步的行程就確定了,坐船去北城,那邊有大瓦舍,熱鬧!


    坐船?沒錯。臨安城是標準的江南水鄉,不光有馬路,還有水道。主要的水道是兩條河,一條在禦街東邊叫鹽橋河,連通了北邊的運河和南邊的錢塘江。航運非常繁忙,既有運貨的商船,也有專門載客的客船。這條河洪濤大概知道,後世在杭州城裏也有一條中河,估計就是宋代的鹽橋河,位置差不多。這條河南端的兩岸全是大宋政府職能部門,還有新開門附近的木柴市場。北端的兩岸全是糧倉、草料場。中間這段東岸是臨安城裏最大的兵營,裏麵駐紮著好幾萬禁軍,什麽全勝軍、全捷軍、司馬營、禁衛班值全在這裏。河西岸則是臨安的高檔住宅區,很多皇親國戚、高官顯赫們的住宅都集中於此。


    另一條在禦街西邊。叫做清湖河,也叫浣紗河,因為它的河水引自西湖,比較清澈。河南端就是三橋街附近,河中段兩岸有很多大酒樓,最有名的就是五間樓、熙春樓、風月樓、日新樓、春風樓,另外這裏還有臨安最大的書市,文人墨客喜歡在這一帶轉悠。河北端西岸是平民區,也是臨安城裏最熱鬧的地方,大型瓦市n多;東岸有不少大宅門。抗金名將嶽飛、韓世忠、楊析中都住在這裏,還有就是像檢點司、提管廳、三省樞密府繳賞庫、都錢庫、六院房等等一大堆政府部門。


    這些都是那位南宋清潔工和洪濤嘮叨的,洪濤也大多聽明白了,於是他的旅遊路線就定了下來。他先要沿著禦街向南走。到太醫局附近去鹽橋河上雇一艘載客小船,一路向北,看到好玩的就上岸轉轉,沒意思就上船接著走。這裏的船家專門提供包船服務,就像後世裏包出租車一樣,按時間收費。還管做飯的。洪濤已經打聽好價格了,他就打算包這麽一條船,到了北城的梅家橋一帶再下船,然後徒步穿過城北三分一的地區,一路向西,最終在釣橋再雇一條船,沿著清湖河一路向南,再把兩岸轉一轉,最終就迴到三橋街了。這樣一圈下來,基本上臨安城裏的地方他也就算逛完了,至於更細致的了解,洪濤覺得除非自己住在這座城市裏,否則用不著,又不是畫地圖,玩那麽細致何用?


    “母女啊!太給力了!開船啦,哈哈哈哈……”洪濤一個人溜溜達達的沿著禦街走到皇城附近,這才蹭到了河邊,開始踅摸那些船家。很快,他的小心思就得逞了,一艘小船上隻有母女兩個人,他連價格都沒問,直接就竄了上去,嚇了人家一跳。等看清楚他這幅外國人的德性之後,母女倆又笑了,那個笑容裏的內容很清楚,洪濤就快挨宰啦!


    洪濤怕挨宰嗎?他不怕,尤其是讓他看著順眼的人宰,一點都不難受。就好像打車一樣,如果趕上個漂亮女司機,自己又沒啥急事,那聊聊天還是挺好玩的,就算她繞路多收費,能多收多少?所以吧,不用擔這個心,隻要高興就好,你是聊高興了,對方是因為小計謀得逞而高興,你們倆都高興,這不挺好嘛。要是你和盯賊一樣盯著計費器,一塊錢都得掰扯半小時,那你是生了一肚子氣,對方也得不痛快,結果呢,兩個人的情緒都不好。


    人生吧,別整天盯著錢,也別琢磨別人是不是坑自己,很多時候,這幾塊錢並不比十分鍾的快樂合算。一發愁、一生氣,得死多少腦細胞啊,長時間處於這種情緒中,再得了癌,你說冤不冤?難得糊塗,這句話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它不是說要讓人越糊塗越好,而是讓人調整到一個合適的狀態,情緒一好,很多事情就會變得順利,這一點非常靈,不信可以試試。但話又說迴來了,一個人有一個人的性格,有些人就喜歡較勁兒,整天和天鬥、和地鬥、和人鬥、和自己鬥,怎麽糾結怎麽來,這樣的人不是不懂這個道理,而是一趕上這個事兒就忍不住。習慣這個東西,短時間內改不過來,但願大家都能每天多找快樂,別去自尋煩惱。


    連一頓海鮮中午飯,帶劃著船帶著洪濤走了十四五裏水路,再加上給洪濤講解兩岸的風土人情,最終還得陪著洪濤一起笑、一起鬧,收費兩貫錢。貴嗎?洪濤覺得一點兒都不貴,其實洪濤知道大概的船錢是多少,這母女倆黑了自己500文左右。不過她們倆一高興,提供的服務質量就不同,兩張笑臉幾個小時肯定值500文了,如果是兩張別別扭扭的哭喪臉,洪濤連一貫錢都不想給。


    天橋,這就是天橋!洪濤雖然沒見過真正的天橋啥樣,但他在臨安北城裏見到的街市景象,立刻就讓他想到了這個詞兒。和南城的瓦舍不同,這裏的項目更多、氣氛更熱鬧、環境也更亂糟糟的。剛逛了一個時辰,洪濤就看到了三撥小偷小摸和好幾撥擺攤的騙子,其中一撥小偷還盯上了自己。越是這樣,就越有生活的味道,更接地氣,讓人覺得非常自然,至少洪濤是這麽感覺的。


    如何甩開這些小偷兒,洪濤根本不發愁,他一扭身進了路邊的大茶樓,這裏算是平民娛樂項目裏的高消費場所,也有各種表演,但是收費稍高。一般這種地方,就會擔負起客人的一部分安全保護工作,不光在後世是這樣,宋朝也這樣,門口那三個小偷等了一會兒,看到洪濤沒出來,也就散了。


    既然進來了,洪濤就打算多坐會兒,歇歇腳,順便嚐嚐茶樓裏有啥自己沒吃過的東西。還真別說,有!一種湯,他沒喝過,於是他就來了一碗,一邊喝一邊聽台上那個說書先生說書。這個湯的味道很衝,問過跑堂的夥計才知道,湯的原料是豆豉,還放了砂仁、良薑、陳皮、花椒、茴香、木耳、筍片、蘑菇和羊肉末。這時候洪濤很想讓夥計再給自己端一碗湯餅上來,也就是麵條。這尼瑪不是湯,簡直就是打鹵麵的鹵,甚至比很多鹵的用料都坐實。


    可能是聽慣了臨安人說話,也可能是台上的人為了照顧大部分人的耳朵,並沒用當地話說書,洪濤居然聽懂了台上說書人說的大部分詞句,然後就不由自主的扭頭看了看茶樓外麵。他看啥呢?看有沒有警察來抓人!這兩個說書人說的是一種叫做滑稽戲的東西,有點像後世的對口相聲,這種表演形式倒不稀奇,洪濤在廣州和振州都見過,不過他們說的內容就太出格,居然在拿史彌遠打鑔!不光點名道姓的說,說的還是負麵內容,就差指著鼻子罵娘了。


    洪濤在國外見過這種節目,比如說脫口秀之類的,歐美人不會像我們國內相聲小品演員一樣拿傻子、殘疾人、病人或者弱勢群體開玩笑,那樣分分鍾被噴死。他們也不敢指名道姓的用普通人打鑔,那咋辦呢?有一種人可以隨便說,而且不會被大眾反感,那就是政客!從總統到國務卿再到州長、議員,全是娛樂節目的開涮對象。說你了,你還不能急眼,否則大家就說你沒氣度,不配當官員。(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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