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會。


    楚軒億站在雲山最高峰俯瞰山下的定風鎮,這裏可以看到小鎮的全貌,他和弟弟都是在定風鎮出生長大的,親自見證了小鎮從無到有、從荒小到繁榮的曆史性變化,都是父親帶領他們兩兄弟和天道會以及蒼雲堡的大夥一起辛辛苦苦建造起來的理想家園,同時也樹立了遠大目標:讓老百姓住在定風鎮,過上安居樂業的美好生活。


    可如今,大家似乎已經忘記了初心,隻專注於內鬥,寧願互相爭權奪利,爭個你死我活,也不願意考慮長久發展,為老百姓謀取福利了,之前的兩派聯盟榮辱與共、共同奮鬥的初心也變了味道,變成了講政治、站立場的所謂鐵律,在無日神教的肆虐威脅武林秩序下,大家把和無日神教沾邊的人視作洪水猛獸,不是純粹出於仇恨無日神教的緣故,而更多是出於站隊鏟除異己的目的,這不是正常公正的氛圍,而是病態內耗的自相殘殺,究竟是什麽時候演變成這種風氣的,大家都不知道,也不在乎,隻在乎自己能在兩派的聯盟大餅中分到多少塊,哪怕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血,也不能讓大家覺醒,乃至改變。


    “必須要做出改變,否則就是死路一條。”楚軒億望著腳下的風景自語道,造成兩派如今的狀況,有無數的原因,但是無論如何,都要領袖率先做出改變,他,楚軒億,身為天道會的一幫之主和領導武林的武林盟主,隻有一個原則,就是,隻從他自己身上找原因,因為他是領袖,有無可推卸的責任和使命。


    誰痛苦,誰改變,誰改變,誰受益。


    他頭也不迴地下山了。


    千幕雨輾轉反側於床榻之上,思緒紛飛,心中仿佛被萬千瑣事充斥,無一刻寧靜,皆因任昆泰之事而起。這股強烈的情緒如潮水般洶湧,迫使她必須即刻行動,否則內心的焦躁與不安仿佛要將她吞噬。


    她匆忙起身,衣物胡亂套在身上,發絲散亂未及梳理,便踉蹌著加快了腳步,直奔廚房而去,心中滿是對任昆泰的急切尋找。


    當她氣喘籲籲地趕到廚房門口時,眼前的景象令她愕然止步。廚房的大門已不複原狀,支離破碎地散落一旁,門內空無一人,唯有幾截斷裂的繩索散落於地,無聲地訴說著之前的束縛與掙紮。一切跡象表明,任昆泰已憑借自身之力,在遭受點穴、重重捆綁、乃至門鎖禁錮的絕境中,奇跡般地逃脫了。


    這不可思議的逃脫,讓千幕雨心中充滿了震驚與不解。


    在別有洞天附近的一片開闊地上,天道會與蒼雲堡的眾人士氣高昂,義憤填膺地齊聲高唿:“鏟除叛徒、維護正義,堅決消滅無日神教!”聲浪震天,彰顯著他們扞衛武林正義的堅定決心。


    而在這片激昂的氛圍中,孫影荷卻如同孤舟置於怒海,她被五花大綁,被迫跪在兩派眾人之前,臉上寫滿了痛苦與恐懼,試圖開口求饒,無奈嘴巴被破布緊緊塞住,發出的僅是含糊不清的嗚咽。胸前掛著的木牌,以刺目的“武林叛徒”四字,無情地宣判了她的命運,這四個字,如同千斤重擔,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剝奪了她為自己辯解的最後一絲希望。


    “我不是武林叛徒!我從未背叛過自己的良知!”孫影荷在心中瘋狂呐喊,淚水無聲滑落,她的搖頭與哭訴,盡化作心底無聲的抗爭,卻無人能夠聽見。


    赫秉德麵若寒霜,宣讀完孫影荷的所謂“罪狀”,並冷酷地宣布了她的死刑判決。隨即,兩派人群中爆發出“殺了叛徒!”的震耳欲聾的唿聲,劊子手已迫不及待地磨刀以待,準備執行這不公的判決。更令人心寒的是,蒼雲堡中竟有人主動請纓,要以實際行動與叛徒劃清界限,親手將這位昔日備受尊敬的堡主夫人推向死亡的深淵。


    “我不想死!”麵對逼近的屠刀,孫影荷內心的恐懼達到了頂點,她絕望地嘶吼,但這份絕望的呐喊,隻能迴蕩在自己的心間,成為她生命中最後的絕響。


    天道會琴瑟苑。


    “千大夫,昨晚睡得還習慣嗎?”楚連業麵帶微笑,目光溫和地詢問著正準備提前告退的千伏村。


    晨光未破之時,千伏村便起身整理行裝,意圖離開天道會,不料卻被攔下,被告知需先往琴瑟苑麵見楚老幫主方得放行。雖滿心不願,但為了脫離這紛擾之地,他不得不強壓心緒,前往拜見楚連業。


    “承蒙老幫主關懷,在下不過一介布衣,對那奢華居所實難適應,反添惶恐,故而想盡早返迴陋室,以便繼續製藥救人。”千伏村以謙恭之態迴應道。


    楚連業聞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神中透露出幾分洞察人心的銳利:“千大夫言辭謙遜,但依老夫之見,你心中掛念的,怕是今日有人將遭不幸吧?”此言一出,直接點破了千伏村的心思。


    “既然老幫主明察秋毫,在下也不再隱瞞。”千伏村見隱瞞無望,索性坦誠以對,“影荷乃純真善良之人,無論她遭遇何種困境,我都無法眼睜睜看著她無辜喪命。”


    “哦?”楚連業眉頭微挑,語氣中卻無絲毫怒意,反而帶著幾分興味,“看來千大夫確有諸多肺腑之言欲與老夫分享,今日正好閑暇,不妨細細道來。”說罷,他吩咐下人備座奉茶,一杯千伏村所愛的烏龍茶被輕輕置於案上,顯然並無放其離去之意。


    千伏村環顧四周,又望了望楚連業那看似平和卻深不可測的麵容,最終選擇順從地坐下。


    在這強者為尊的局勢下,他深知逃避無用,唯有智取方能尋得一線生機。


    於是,一場關於人情、道義與抉擇的對話,在這琴瑟苑內悄然展開。


    “爹,我要殺叛徒,你讓我動手吧!”赫懷信急切地懇求父親赫秉德,語氣中既有堅決也有幾分孩子氣的撒嬌,渴望能夠親手執行對孫影荷的處決。


    赫秉德眉頭緊鎖,嚴肅地拒絕了他:“懷信,這可不是兒戲,這種血腥之事不適合你參與。你隻需在一旁見證就行了。”他安撫著兒子,同時示意劊子手暫停動作。


    赫懷信卻更加激動,堅決不肯讓步:“不!我要親手殺了這個叛徒!是她害得我們兩派遭殃!我要讓她血債血償!”他指著孫影荷,眼中滿是憤怒與憎恨,不顧一切地纏著父親繼續請求。


    這時,赫懷敏出麵幹預,她溫柔而堅定地勸阻哥哥:“哥,聽話,別打擾爹了。我們就在旁邊看著就好。”她用盡方法,終於將赫懷信勸離現場。


    赫秉德感到一陣頭疼,隻想盡快完成處決任務以交差,於是果斷命令劊子手繼續行刑。


    孫影荷見狀,恐懼到了極點,發出了一聲淒厲的哀嚎,伴隨著失禁的尿液,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與絕望。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熟悉的聲音驟然響起:“住手!”孫影荷心中湧起一絲希望,循聲望去。


    隻見任昆泰手持長刀,另一隻殘缺的手臂綁著火把,火焰熊熊,他衝入人群,迅速製服了幾個反應快的弟子,直奔孫影荷而來。


    他目光溫柔而堅定,對她說:“影荷,別怕,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


    赫秉德見狀,怒不可遏,拔劍指向任昆泰:“任昆泰,你瘋了嗎?來此搗亂!”


    兩派弟子也紛紛響應,將任昆泰團團圍住。


    任昆泰毫不畏懼,揮刀護住自己和孫影荷,威脅道:“讓開!否則我就放火燒了這裏,讓你們所有人陪葬!”


    任茂昌見狀,更是氣得渾身發抖,怒斥道:“任昆泰,你簡直是胡鬧!這時候還在添亂,趕緊滾開,不要妨礙我們執行正義!”


    任昆泰冷笑一聲,反問道:“正義?你們所謂的正義就是濫殺無辜嗎?我警告你們,如果再不放了影荷,我就放火讓你們都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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