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位黑衣男子離開水月村後,便坐船前行來到定風鎮,他深深地看了看定風鎮的牌匾,便義無反顧地走了進去。


    時隔兩年,他終究還是選擇了歸來。


    鎮上的居民對他投以異樣的目光,但他全然不以為意,徑直走向一家香火店。


    店內一名佩刀男子瞥見他的身影,頓感緊張,疾步奔出店外,一路疾馳至鎮子盡頭,衝入蒼雲堡的密室,急切地稟報:“啟稟大少主,二少主已經迴來了!”


    密室中,原本正在專心修煉的人聞言,立即站起身來,急聲道:“快帶我去見他!”


    然而,在香火店內,任昆泰卻被店員粗魯地趕了出來,跌了個四腳朝天。他的假手在斷臂處滑落,露出了光禿禿的腕部。他試圖去撿迴那隻假手,卻遭到了一群人的圍堵。這群人是天道會的弟子,也是這家香火店的背後主人。


    “任昆泰,你竟敢再次踏入此地,定風鎮不歡迎你,趕緊滾出這個地方!”為首之人,天道會的長老赫秉德,怒不可遏地喝道。


    任昆泰掙紮著站起身,直視著赫秉德的眼睛,冷靜地迴應:“定風鎮並非你們天道會一家之地,它也是蒼雲堡的領地,你們無權驅逐我。”


    “蒼雲堡又如何?你這個叛徒早已被蒼雲堡除名,哪裏還有資格迴來!”赫秉德冷笑一聲,繼續譏諷。


    “我們不歡迎你!你與無日神教勾結,是大逆不道之人!”旁邊的人群紛紛附和,聲討不斷。


    “我是否有資格迴來,蒼雲堡自有定論。況且,我是迴來祭拜我爹的,這合情合理,你們天道會無權幹涉。”任昆泰不為所動,推開圍堵的人群,欲離開此地。


    “你要去哪裏?”赫秉德示意弟子們上前抓住他。


    “還能去哪?自然是迴蒼雲堡,祭拜我爹。”任昆泰推開他們,堅決地向前走去。


    “祭拜你爹?你以為你做出這等背叛之事,你父親就會接受你的祭拜嗎?”赫秉德暴怒之下,命令弟子們:“給我打!把他往死裏打!”


    弟子們聽從命令,開始對任昆泰進行猛烈的攻擊,他們出手狠辣,專攻任昆泰的要害部位,打得他吐血不止,連連求饒。然而,他們並未手軟,仿佛要將他打得血肉模糊。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血債血償……”任昆泰試圖抽出腰間的刀,卻發現自己的慣用手已被砍斷,左手也被打得骨折,身處絕境,他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悲哀。


    “放開他!”就在這時,一個聲音響起,有人衝入人群,將圍攻任昆泰的人打散。


    原來是任昆山親自帶人前來營救任昆泰,他毫不猶豫地將傷痕累累的任昆泰護在身後,這一幕如同往昔的迴憶——當任昆泰還是個孩子,與別的小朋友發生爭執時,總是任昆山挺身而出,將他護在身後。


    “昆泰,你沒事吧?”任昆山看著弟弟,眼中滿是擔憂和心痛。


    “任昆山!你竟敢包庇叛徒!”赫秉德憤怒地指向任昆山。


    任昆山麵不改色,吩咐身邊的弟子小心地扶住任昆泰,隨後無畏地直視赫秉德,聲音堅定:“赫長老,昆泰是我們蒼雲堡的少主,也是我的弟弟。他的去留,自然是我們蒼雲堡的內部事務。”


    赫秉德試圖爭辯:“他已經被盟主下了驅逐令……”


    任昆山打斷了赫秉德的話:“赫長老,我尊稱您為長老,是出於對您年長的尊重。但您也不應直唿我的名字。就算天道會的幫主在此,也要尊稱我一聲昆山少主。我要帶走我的弟弟,這件事無需您過問。”


    赫秉德見占不到便宜,隻能氣衝衝地離去,口中仍是不甘地叫囂:“我們走!”


    任昆山沒有理會赫秉德的叫囂,帶著任昆泰和弟子們,堅定地離開了香火店。


    任昆泰在離開定風鎮兩年後首次重返蒼雲堡,眼前的景象依舊如故:紅色的磚牆、蜿蜒的走廊、生機勃勃的花草以及那清澈的水池中依舊歡快遊動的紅色鯉魚。


    麵對這熟悉又陌生的家,他的心中湧起一陣莫名的酸楚,但他努力抑製住內心的傷感,前往父親的靈位前,恭敬地獻上香火,磕下深深的頭。直到任昆山看不下去,強行將他扶起。


    他真的很不孝,父親至死那天他都不能迴來見父親最後一麵!


    “兩年前,你被趕出定風鎮後沒多久,爹就病死了,他臨死前都在念叨你。”任昆泰把任昆泰帶到自己的茶室,卻讓弟子上酒,他太久沒有見到弟弟了,想和他一醉方休。


    “我深知我的所作所為讓父親在九泉之下也難以安心,所以我從未敢奢望父親能夠原諒我。”任昆泰脫下上衣,露出胸膛上密集的傷痕,他一邊用藥膏塗抹,一邊沉重地述說著。


    任昆山見狀,心疼不已,遞上另一瓶藥膏。昆泰並非他的同胞兄弟,而是父親酒後與丫鬟所生,因為母親強勢,昆泰和母親在府中受盡屈辱,直至母親病逝,昆泰的處境才稍有改善。兩年前的不幸再次讓昆泰顛沛流離,而作為哥哥的任昆山,卻無力相助。


    “昆泰,祭拜完爹後,你有何打算?”任昆山關切地問道。


    “還沒想好,或許我會繼續流浪江湖,不求大富大貴,但求能夠安身立命。”任昆泰故作灑脫地一笑,卻又透露出一絲無奈,“我不會再讓蒼雲堡因我而受累。”


    任昆山聽後,鄭重其事地說道:“我希望你能留下來。爹臨終前留給我一封信,隻要你迴來祭拜他老人家,你就可以在蒼雲堡重新開始。”


    “真的嗎?”任昆泰震驚地望向任昆山,“父親怎麽會立下這樣的遺囑?我……”他的話語中斷,眼中閃爍著複雜的情緒。


    “是真的。”任昆山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這是他一直貼身攜帶的。信封上,父親蒼勁有力的字跡清晰可見,上麵清楚地寫明隻要任昆泰迴來祭拜,就允許他重新在蒼雲堡立足。“爹曾說,你和殺手相愛,這並不是你的錯,錯隻在於你愛上了不該愛的人。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錯誤也應該被淡忘了。”


    任昆泰沉默了很久,他終於又說了話,“話雖如此,從實際看,這隻是爹的一番情願,如今爹已經不在,堡裏的人會憑爹的遺書就讓我留下來嗎?他們恐怕不敢得罪天道會吧。”


    任昆山望著任昆泰的斷手,他自責道:“如果當年不是我正好閉關修煉了,就可以去武林公審大會替你求情,要求盟主對你從輕發落,你也不會斷了一隻手被迫流浪江湖。”


    “這種下場是我罪有應得,怪不得任何人,”任昆泰搖頭,“若不是爹的冒死求情,我恐怕也死了,也不會迴來祭拜他老人家。”


    “不管怎麽樣,我這個做哥哥的,沒有幫到忙,始終是我的虧欠,”任昆山愧疚地說道,繼而堅定地看著任昆泰的眼睛,“你重歸蒼雲堡的事,我一定會幫你到底!我不會讓你再繼續流浪!”


    任昆泰感動地與任昆山緊緊握住了拳頭。任昆山豪情萬丈地提議道:“來,我們兄弟倆今晚痛快地喝酒,今日不醉不歸!”


    “好!”任昆泰痛快地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問道:“哥,你和秋璃嫂子過得怎麽樣?現在有幾個孩子了?”


    任昆山突然被問到這個問題,愣了一下,隨後歎了口氣,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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